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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她无力地抗拒。
“行。”他不动声色。
“亲我!”付芳急切地呻吟着。生活,是多么好啊!她心里在喊。
突然,一切都停止了。边亚军用力把付芳推到一边,迅猛地拔出了匕首。
一个黑影,幽灵似的闪进胡同的深处。
贺二根,边亚军看清了那个人的眼睛,那是一双无邪、天真、亮晶晶的眼睛,也看清了他手里的那把利斧。当时,他就站在离他们不到十米远的一根电线杆的后面。手里举着一把明晃晃的斧子。
边亚军的心里一沉,必须尽快地把这两个女孩子送走,绝不能让她们再在这里停留。贺二根,那个亡命徒!
女人,居然会成为男人的一种负担;男人要为她们的安全担忧,这是边亚军从没有意识到的。
付芳搂抱着他的胳膊,偎依在他的身上,喃喃低语道:“告诉你一个秘密。阮平津的裤带上有锁。”
“锁?”边亚军茫然不解。
“锁。你今天不立即把她送走,她就永远也走不了了。”
“什么锁?为什么?”
“为什么?那是对你的警告,绝不许碰她一个手指头!”
阮平津面色灰白,身子痛苦地伛偻着。
她微微抬起头,看了边亚军一眼,一字一句地说:“你刚才说,你是阮晋生——我哥哥的仇人?”
“他杀死了我的朋友,不仅是我,还有许多人都发誓一定要复仇!”
“你想通过我和付芳,报复他?”
“曾经想过这个办法,为了复仇,可以不择手段。不过,我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改变主意?”
“说真话吗?”
“你们这种人,会说真话吗?”
“你们这种人,怕听真话?”
阮平津沉吟片刻,说:“好吧,你慎重一些,我和付芳都很幼稚,对于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们都会认真地对待,不设防。所以,你如果撒谎,将是你的耻辱和罪恶。”
“我放弃利用你去复仇的想法,这就是真话。而且,我早就说过,我今天见你们的目的,就是送你们安全地回去。”
“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
“因为,阮平津,我喜欢你!”
“喜欢?”阮平津惊骇地站起身来,“边亚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阮平津。喜欢,这是一个意义很单纯的字眼,绝不包含男欢女爱的内容和其他野心。”
“我不接受。”
“你只能接受,因为你已经宣布不设防了。”边亚军嬉皮笑脸地说。他走到阮平津身前,紧盯着她的眼睛,“还有一件事,你也必须接受。”
“什么事?”
“打开,那把锁。”
“你敢!”
“不仅敢,而且技艺娴熟。阮平津,听我的话,现在回家去吧!求求你了。”
“……不……!”
第二天清晨,付芳从睡梦醒来,懵懵懂懂地张望了半天。也没弄清楚自己身居何处。后来,她听见外屋边亚军和阮平津说话的声音,才恍然清醒过来。
外屋,边亚军和阮平津远远地相对而坐,谈兴正浓。
阮平津神色坦然,平静。虽然一夜未眠,但却看不出有丝毫倦意,脸上笑盈盈的。此刻,她正在耐心地向边亚军解释一个中国地理学上的问题一香港和澳门的地理位置。
“香港的老百姓,吃糠咽菜,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是这样吗?”边亚军问。
“我想,不会吧?!”阮平津疑疑惑惑地说,“人要是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早想办法跑了,谁会坐以待毙?”
边亚军哈哈大笑:“比较起来,我真是个老实疙瘩,总想束手就擒,坐困而死。”
“你很愿意抓住一切机会粉饰自己。”
付芳挨着阮平津坐下,用手亲热地揽住她的腰。她心里一惊;钢链还在,束得紧紧的。
边亚军全神贯注地听着阮平津说话,竟无暇分神去看付芳一眼。
14
阮晋生已经不再想找到阮平津了,但是他必须找到边亚军,以洗刷阮家的耻辱。
仍然有人不断向他通报有关阮平津和付芳的消息。这些消息证实了两个贱货是和边亚军在一起。她们还活着,而且自在、快乐。这使得阮晋生陷人极度的痛苦与愤怒之中。
你们活着吧,我死!
失踪后的第四天,阮平津和付芳又去了北图阅览室,而且在那里待了一整天。闭馆时,有人看见了她们,曾追上去问了几句话。那两个姑娘竞嘻嘻哈哈地搪塞一气儿,绝口不提现在的住处在哪里。不过,阮平津似乎想说些什么,被付芳阻止了。再要追问时,有壮汉冒出来拦挡在中间,只好作罢。
第五天,她们仍在北图。中午吃干粮时,付芳曾有很长一段时间离馆,进来一个獐头鼠目的家伙替她占住了座位。
下午,她又悄悄地回来了。回来时,她神情忧郁、怨愤,脸上似乎有泪痕。
据观察,阮平津在看书时很专注、认真,在闭馆前,抽出半个多小时记读书笔记。付芳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烦躁、易怒。
还有,她们虽然坐在一起,但彼此之间极少说话。偶而交谈一两句,也显得隔膜、冷淡。特别是付芳,始终冷着一张脸。
第六天,阮平津一个人来了,付芳却没有露面,而且阮平津也只是看了半天书,中午不到就悄悄地退席了。走出北图大门时,她突然停住了脚步,恋恋不舍地转过身。久久地凝望着那一群富丽辉煌的建筑。
离去时,她哭了。
这一天的早晨,有人在北图门前看见了陈成。据说,他带着几个人一直在北海大桥附近转悠,中午以后才悄然离去了。陈成有很长时间没有在街头露面了,他现在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北图呢?
在这几天里,边亚军却始终没有出现。他又在干什么?
不仅如此,贺二根和褚金平也突然同时失踪了,他们又去了哪里呢?
南北城的玩主们都意识到,一定是出了不同寻常的大事。
有人看见,那天中午阮平津是和陈成一起走的。陈成骑着一辆自行车,阮平津坐在后衣架上,搂着陈成的腰。
第七天清晨,阮晋生带着近百个老红卫兵突然出现在北图门前。但是从开馆到闭馆,无论是阮平津还是付芳,都没有来。
再以后,她们也没有再去过北图。永远也没有再去过。
十几年以后,北京图书馆迁到西郊新馆址时,曾有一个漂亮得惊人的阔妇人在北海老馆门前徘徊流连了很久。她手捧一束紫丁香花,恭恭敬敬地对着那两扇巨门鞠了一个躬,把花束摆放在门墙脚下。这时,她哭了,哭得很伤心。
有人说,这个女人就是当年的付芳。也有人说不是,因为付芳早已经死了。
15
阮晋生亲自去了陈成家。
陈成的态度冷淡而不失礼貌。他把阮晋生带进厨房,一人一只小板凳围着火炉子坐下了。
坐下了,谁都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炉子上座着一只大号铁壶,水烧开了,滋滋呜呜地响。隔壁,陈成的几个妹妹在下跳棋,又吵又叫。
“陈成,你也有妹妹?”后来,阮晋生先开口说了话,声音低沉、郁闷、凄楚。
“有三个妹妹,我是老大。”
“我也是老大,我只有一个妹妹,阮平津。”
又是沉默。此时,炉火正旺,但他们两个人似乎都感到很冷,低着头,缩着肩膀,从心里往外打着冷颤。
阮晋生从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中华牌香烟,说:我不会吸烟,给你带的,想和你好好地聊聊。
陈成从铁壶里给阮晋生倒了一杯水,说:我也不会吸烟,不过,现在想吸一颗。你和我都是成年男人了,要聊什么,就要像条汉子,能把话端出来,也能把话听进去。
当然,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也不是女人。
他们每人点着一颗烟,吸一口,咳嗽,再猛吸一口,再剧烈地咳嗽。脸涨得通红,嘴里苦涩,心里却压抑得想哭。这是两条过于早熟然而又没有完全成熟的汉子,自信而又自弃,痛苦而又愤怒。
他们开始聊,聊了很多、很久,话不投机但也没有争吵。
因为两个人都很克制,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个最敏感而实际又是两个人最关切的问题——阮平津和付芳,她们究竟在哪里。
一直到阮晋生告辞出来,他们都没有提到那两个姑娘的名字。‘陈成把阮晋生送出院门以后,他们又在院门外的石阶上站了很久。望着天际间那些灿烂的星斗,陈成神色黯然,低声说:“阮晋生,在你来之前,他们刚刚从我这里走。和你妹妹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她是叫付芳吧?在昨天夜里,付芳出了意想不到的事故。这样,阮平津就没有伴儿了,边亚军把她送到了我这里。但是她不愿意留下,还是和边亚军一起走了。”
“那么说,今天晚上,他们两个人是单独在一起过夜了。”阮晋生的语调冷淡、阴沉,甚至有几分绝望。
“不,不是单独在一起。至少,还有那条钢链。阮晋生,那条链子,实际上就是在代表你。”
阮晋生无语。天黑,看不出他是否脸红了。家庭的隐秘,一旦从外人的嘴里说出来,不是指责,就是羞辱。
过了很久,阮晋生才使自己冷静下来。
“付芳,她出了什么事故?”
“一个女孩子还能出什么事故?无非是轻浮放任、感情失控或者……失足,一般的过失,她应该接受教训,学会收敛自己。”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应该已经回家了。上午,边亚军送她回去的。”
“没有,付芳没有回家。”
陈成颇感意外地一怔,但没有说话。
“陈成,你见到边亚军时,请你给我带去一句话。”
“可以。”
“你告诉他,为了阮平津和付芳,他必须付出代价。”
“这句话我已经对他说过了,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