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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抬头向门口看去,大吃一惊,乔二爷来了。
乔二爷本名乔金奎,是本地乔知县的二儿子,大家平时都管他叫乔二爷。身为官二代,乔二爷在这镇子上,说一不二。
曾经给乔二爷抬轿子的一个轿夫不小心摔了一跤,后来两条腿生生被打断,扫地出门;
乔二爷看上一户人养的八哥,八哥嘴巧,会说“你好”,但那户人家却笨嘴拙舌不肯出让,后来一家人都被毒哑了,再也不能说话;
乔二爷逛街时,街边做买卖的小贩都战战兢兢的,他想要的东西,下巴颏一斜,手一指,无须言语,便有人双手奉上,还得说是得了荣耀一般。凡此种种,乔二爷敢说一,没人敢说二。
现在,乔二爷来了,老爹的脊梁骨吹过一阵凉风。
乔二爷这趟出行说来也是官差,因为采捕贡品的队伍以后要途经甸子街休整,而甸子街的驿站仅够换匹马、送封快递,事关皇上,大小诸事皆马虎不得,六十多人、三十车货若全部由县衙承担,一则场地有限,二则费用太多,需要另寻他法,于是县太爷把接待护送贡品队伍的的事情交代给乔二爷去操劳。
乔二爷一边走一边骂:“奶奶的,老爷一忙起来,连我都成个跑腿的了,小的们,走,看哪里有好吃好喝的,再找个像样的客栈。”
李四向乔二爷推荐了永福客栈,干净利落且小菜做得有滋有味,楼上楼下的房间足够住下押送贡品的官兵。
李四油嘴卖弄着道:“这么好的事,摊哪家客栈都得乐开花啊,一说是皇家御用过的客栈,进呈过贡品的客栈,那就是金字招牌,往后来往的客商不得争着去住啊。”
乔二爷眯缝着眼打量着永福客栈,位置在小镇的中央,门口是四通八达的大路,真是不错:“这么好的事,要是自家的买卖就更好了。”
乔二爷一行人向客栈走来时,大黄敏感地感觉到什么,警觉地站起身,龇着牙冲着乔二爷“汪汪”狂叫。
老爹急忙牵住大黄,呵斥道:“没规矩,不准乱叫,”
大黄似乎对老爹的话置若罔闻,仍呜呜发出阵阵低吼。
老爹忙不迭地从柜台后走出,满脸堆笑道:“乔二爷,哪阵风把您吹来了,真是小店的荣幸,快,里边请。”
乔二爷张望着客栈的布置,厅堂明亮,桌椅敦实,抬腿落座道:“有人推荐说,你这家店做的还不错,不曾想,未进门就有狗挡道,店,可不是这样开的。”
“二爷,您说的是,我们以后一定好好管教这条狗,不让它在前厅呆着了。”
乔二爷冷笑道:“二爷我最会调教畜生,交给我就好了。”
空气里的气氛骤然有些变冷,乔二爷身边的李四上来想从老爹手里牵走大黄,明珠闻声从后面冲过来:“谁也不许动我的狗!”
明珠牵着狗绳,和李四僵持在那里。老爹陪着笑脸道:“这丫头忒不懂事,赶快给二爷行礼,二爷,您大人不跟小人计较,这丫头最爱这条狗了,您放心,我一定严加管教。二爷,您想吃点啥,翠花,别愣着,赶快上菜。”
乔二爷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那就来一份人参炖鲟鳇鱼吧。”
“二爷,您说笑了,鲟鳇鱼可是皇家贡品,借小的十个胆也不敢去捕捞鲟鳇鱼啊。您再点个其他菜吧,小的尽力满足。”
“来份红烧熊掌。”
老爹的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二爷,店太小了,只卖些家常菜,您海涵。新抓了只狍子,红烧了给您当下酒菜,可好?”
翠花紧着端上一碗粥:“这是新鲜的狍子肉煮的肉粥,里面加了老山芹,洒了晒干的山葱末,鲜着呢,您先来碗?”
乔二爷一扬手,粥碗翻到了地上:“我今儿还就想吃熊掌了,没有吗?干了二十年了,连盘菜也端不出来。这店真是开到头了,这样吧,您老以后就歇着吧,这店三天后我接手。”
明珠在一旁早看不过眼,按捺不住火气道:“这是我爹的客栈,你们不能欺人太甚!”
乔二爷看着这个丫头,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么冲的口气顶撞他了,还是一个丑丫头,一个可以耍耍玩玩的丑丫头。
“当”一声,茶壶掉地上,碎了,水流一地。
乔二爷轻轻拍了拍手,皮笑肉不笑地说:“老头,不好意思啊,我没拿稳。”
老爹拦着明珠,捂着她的嘴,一边耳语,“那可不是咱能惹得起的人物”,一边陪着笑脸对乔二爷说:“没关系,没关系。”
“当”,又一只盘子掉地上了,“真不是故意的啊。”乔二爷的眼里、嘴角都是戏谑的笑意。
明珠看得火冒三丈,却一直被老爹死死地拉住。
大堂里的食客慢慢退去,都晓得乔二爷出现的地方一定不寻常。
一盏茶的功夫,一群地痞占据了大厅,桌上的碗和盘子都被划到地上,碎的不成形状。桌子和椅子一张张,一条条,都瞬间变成了残疾,撞到墙上,胳膊、腿掉了一地。打打砸砸,刺耳的声音此起彼伏。永福客栈被砸得一塌糊涂。
客人们都走光了,没人敢出来阻拦,因为敢这样干的,是当地的一霸王,乔金奎!
大黄咆哮着跳跃着,它见不得主人被打,也见不得客栈被毁,这,也是它的家。它挣脱开明珠的手,张口咬住了一个恶奴的手臂,咬的那人“哎呦哎呦”直叫。
乔二爷眼睛一眯:“没想到这家的狗比人还忠心。”
乔二爷一个眼神,李四悄悄抄起一把锤子猛地重重地砸了下去,大黄“嗷呜”一声惨叫,头被打破,锤子持续砸下去,它的身子软了下去,嘴巴始终没松开。
明珠想拉住李四那不断砸下去的锤子,不料一个恶仆从身后给她一棒,她昏了过去。
乔二爷拖了张椅子坐好:“真是不自量力。好了,炖锅狗肉吧,老伯,你瞧,都帮着杀好了。”
大黄的喉咙口被切开,血像小溪流一样被放出来,森白的牙齿,眼珠爆出,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李四从狗的后背一刀切下去,很快把整张狗皮都剥下来,阿黄凝固着的狰狞被一点一点剁碎。
乔二爷喝着茶水道:“今年冬天不用怕冷了,狗皮可以大袄,可惜不顶熊皮暖和,凑合着只能做张椅子靠垫,这样我屁股也可以暖和暖和,狗东西就是要千人坐万人训的。”
明珠从昏厥中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阿黄被剥皮抽筋,鲜血淋漓,乒里乓啷一顿乱斩,剁碎下锅,唯有心痛,她自己现在都是案上刀俎,又救得了谁?
乔二爷坐在那里,面前是一碗炖的热气腾腾的狗肉,他开始大吃大嚼:“越是忠心,下场越惨,越是嗷嗷叫的越快下锅,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闻闻这香气,香的一塌糊涂,是不是,人呢,就是想不开,放着神仙不当,非要当贱民。”
乔二爷吃饱喝足,抹抹嘴道:“这店寒碜了点,但是我还想要,三天后见。”
地上大黄的血凝固成暗紫色,愤怒被呼啸的北风冻结,人们麻木地顺从着。
第6章 坚守最后()
乔二爷看上了永福客栈,裴老爹万分不舍,这是他半生经营的客栈,既是心血也是命根,咽不下这口气却又万般无奈。
客栈里已经住下的客人都受了惊吓,匆匆收拾包裹结账,有些老顾客也只能是叹着气安慰下老爹然后离去。
两个伙计有些难为情地来向老爹请辞,老爹叹了口气,个个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人,都要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要在这里讨生活,就不能跟乔二爷作对,不跟二爷作对,就不能再留在客栈了。
老爹对明珠道:“女大不中留,爹知道你早就想去京城了,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明珠咬着下嘴唇道:“爹,我哪也不去,你不用赶我走,我就在这里。”
翠花还在厅堂里收拾着残局,老爹挥手道:“翠花,你去找大能耐吧,那是个好男人,女人能嫁个好男人,是福气。”
翠花没停下手里的活,只是红着眼睛道:“我不走。”
翠花原是嫁过一回的女人,家在半山腰中,过门后两个月,男人上山打猎被老虎吃了,一个妇道人家过日子不容易,大雪封山的时候,是老爹把她从饥寒交迫中带出来收留在客栈中,这里就是她的家,老爹就像她的父亲,明珠就像她的妹妹,在这个时刻,她不想走。
明珠张开胳膊,抱着老爹道:“爹,你让我们走,你为什么不走?”
“这是我的根,总要有人留下来做些什么,不然这客栈跟人一样,会伤了心的。”
第二天一早,明珠问老爹道:“今天这店还开不?”
老爹坚决地说:“只要我还在,就开。能开一天就是一天。”
客栈卸下门板,开店营业。
只是没有一个客人上门。
甸子街市镇不大,乔二爷昨天砸店的消息已经传遍,没有人再会来找霉头触。更何况,乔二爷的家奴们也把盘店的风声放了出去。
谁都得罪不起乔二爷。
老爹心里的天平上,一头是乔二爷,一头是客栈,不是他想得罪乔二爷,他这把老骨头了,离了客栈还能上哪里去?
主顾们没有上门,乔二爷却再次上门了。
乔二爷踱步四处看看:“呦呵,桌椅都哪去了,来了客人,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哪行,再说,这屋子里的东西可都是我的,谁都别乱动啊。”
明珠冷眼瞅着他道:“该砸的都被你砸了,客人也都被你吓跑了,你还来做什么。”
乔二爷摇了摇头道:“你看你们把这家客栈折腾的,卫生不达标,服务不周到,菜品不新鲜。,客人不跑才怪。只是客人跑了,你们为什么不跑啊?”
明珠压住怒火道:“还有没有王法,俺们在这干了半辈子了,凭什么你说走就得走。”
乔二爷伸出两根指头从袖中捏出一纸公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