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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那个人听到林端若的声音,怔了一会儿,动了动,而后慢慢的起了身,看着颇为的艰难,她一瘸一拐的缓缓走到牢门前,隔着牢门看向优雅而又高贵的林端若,久久不曾说话。
林端若也看着琴欢,若不是知道里面这人是琴欢,一时之间,她还真有些不敢认了。大概是受了刑的原因,琴欢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胡乱结在一起,遮住了大半张脸,那张脸上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清秀可人,浮肿布满了血迹与污渍,身上的囚衣也满是受过刑后留下的破洞与血痕,握着栅栏的双手,布满了黑泥,手背上都是一道道的鞭痕。
“主子,你来看我?你是真心的来看我吗?是想看我如何去死吧?”琴欢突然沙哑着开了口。
林端若微微一笑,柔声道:“我自然是来看你的,咱们好歹主仆一场,我自问以往待你不薄,所以此次确实是想不通,你为何会来陷害于我,所以心中既有疑惑,便特地来问个清楚!”
琴欢似是身上伤势太重,双腿支撑不住,靠着栅栏缓缓的坐下,悲凉的笑了几声,道:“有什么可看的呢?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成者王,败者寇!我既是赌输了,便心甘情愿认了这条命!”
林端若目光清亮的看着她,一脸可惜的道:“你知道吗琴欢?原本以你的聪慧,好好的在我身边待上几年后,求我为你寻门好亲事,出宫嫁人,一辈子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也不是不能的,可惜你心气太高,偏偏命又太薄。”
琴欢猛的一下回过头看向林端若道:“是,我是心高!你能做到的,我为何不能?凭什么你可以坐享天下荣华,我却只能任凭你随便找个人嫁了?我只是运气不好,赌输了而已!你差一点就死了!就差那么一点点!”
“我死了你又能如何?”林端若淡淡的嘲讽着,“即便我死了,你以为圣上便能独宠于你吗?你有什么?倾城的美貌?过人的才学?雄厚的家势?你什么都没有,不过是这后宫中最普通的一个下人罢了,做着如此大梦,却没想过自己有没有这个福气!”
琴欢听了,不接她的话。
林端若用帕子微微遮住这牢里传来的阵阵恶臭之味,面上有些不耐了,道:“我知道,这件事情断不是你的一点小聪明便可以办得到的,不说别的,单单是那谋害太后的毒药,便不是你一个小宫人能随意拿到的,说吧,是谁在背后指使你的?”
琴欢看向林端若,却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你是不知道的啊,哈哈哈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啊,让我告诉你,你做梦!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是谁害了你!”
林端若厌恶的看着疯笑的琴欢,突然想到了已死的香梅,心中那股子憎意直冲脑海。
她淡淡的道:“你不告诉我,也无妨,左右你这条性命也是要下地狱去给香梅赎罪的!还有你的家人,我也是不会放过的,你很快便会尝到死亡的滋味,在这之前,便好好的再回想回想你的家人吧!”
说完,林端若不想再与她多说,便起了身,欲往外行去。
谁想琴欢突然站起来,一把将手伸出,多亏了禄才眼疾手快,一拳打在了她的胳膊上,才迫的她又缩了回去,可她却依然不放过,复又伸出手来,看着林端若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吼叫道:“你不能动我的家人!她答应过我的,会保护我的家人的!她一定会做到的!她如此位高,说过的便能做得到!你动不了!你动不了的!”
林端若停下了脚步,微侧过头,唇边浮起一缕浅笑,轻声道:“你说的她,便是指皇后娘娘吧?”
这话一说出来,唬的琴欢立时往后退了几步,一脸的惊恐。
林端若却微点点头,最后的看了她一眼,笑道:“多谢你告知,放心,我会让你死的很惨的,香梅还在地底下等着你呢!”
说完,她不顾琴欢的叫喊,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又过了两日,禄才为林端若带来消息,说是琴欢已被处死,临死之前还受了颇多的刑罚,听说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死状颇惨。
林端若听了,却是面无表情,淡淡道:“她再死一千次,也抵不了香梅一条命!”
林妈妈问林端若还要不要再派人去处理琴欢的家人,林端若想了想,面露悲悯,轻摇了摇头,道:“一人做事一人担,琴欢已经把命赔给香梅了,就算了吧,她在宫中做下的事情,她家里人也未必知道的,就当是为我儿积福了。”
这一日,林端若正坐在屋中看书,林妈妈却是一脸古怪的进了屋来,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大皇子殿下来了,还带着两人,正在宫门外等侯。
林端若微一愣,好半天才轻声道:“他来做什么?”
林妈妈摇了摇头,问她见不见。
林端若微咬着唇,心里那些过往的记忆如翻江倒海一般的又涌了出来,好一会儿方才回道:“这青天白日的,他既是敢来,便肯定是得了圣上的允许的,那自然是有事情的,你便让他进来吧。”
林妈妈看了林端若一眼,便出去了。
待林妈妈再进屋中时,才发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从不喜脂粉的林端若居然悄悄的为自己重新梳妆了一番,轻描黛眉,丹唇如花,两腮桃红一片,更是明艳动人。
林端若眼神复杂的看着进来的大皇子,许是在军中养成的习惯,他站的笔直,跟她记忆里那个湿润如玉的少年公子已是判若两人了。边疆的寒风吹黑了他的皮肤,也粗糙了许多,脸颊上那道刀疤也变成了深褐色,却很奇怪的为他更添了几分英气。
此时看去,唯一没变的,大概便是那双眼睛,里面的深情如昔,此时屋内没有旁人,楚华离并没有掩饰,就那般直视着林端若,那深情而又滚烫的视线,让林端若的眼眶都红了起来。
许久,她才轻声问道:“你,可还好?”
大皇子点了点头,亦是同样轻声回应道:“我很好,你呢?”
林端若眼中带泪,却又含着笑,使劲的点了点头。
林妈妈这个时候在一边轻轻的咳了几声,一下子惊醒了犹在梦中的两人。她二人都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林妈妈,又对视了一眼,努力掩藏着彼此眼里的深情与激动之色。
大皇子抿了抿唇,道:“此番我从边疆归来,带了几条上好的火狐毛皮,父皇非常喜欢,便让我先送来你这里,让你先挑上一条,等到冬季里好做衣裳或者披风,轻便又保暖。”
林端若怎会不知他的心意,点了点头,轻轻的说了声好。
大皇子顿了顿,又道:“后宫之中心机重重,你此番被人陷害之事,我也听说了,香梅你不要再多想了,死者已矣,唯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目光坚定,语气亦是同样的坚定,直直的看着林端若。
林端若心中酸楚,强勉着对他微笑点了点头。
大皇子突然扭过头道:“进来吧。”
林端若微有些讶然,看着门外。
却见门外进来一个老妇人,头发全白,穿着半旧的粗布衣裳,因她低着头,看不清楚容貌,只能看到她竟有着半边脸被烫伤过,全是伤疤,看着甚是恐怖。
大皇子突然抬高了声音道:“听闻端贵妃生下小皇子后便体弱了不少,这位老妈妈姓付,对调理女子身体方面,技艺颇高,我已禀告过父皇,得了他的允诺,特将她送进贵妃宫中,为您所用。”
林端若有些不解,但她知道大皇子必是有他的用意,便谢过了。
事情都已交待完,大皇子看着林端若,眼里深情浓厚的化不开,他随意的一扫屋中,却正看到软榻的桌案上放着一本半旧的四注南山集,眼里的惊愕瞬间转成激动与惊喜。
好一会儿,方才道:“我要走了,明日便又要回到边疆去了。”
林端若点了点头,轻声道:“一定多保重!”
大皇子抿紧了双唇,道:“放心,我这条命还要留着守护我心中想守护之人呢,不会就这么轻易的送到战场上的!”
林端若鼻间一酸,她多想对他说不值得,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到最后,一滴泪从眼角滑落,落在唇边,变成一朵笑容。
她就那么笑着,笑得极美。
是的,她要让他每次看到她,都是她最美的一面。
大皇子不敢再多看,握紧了双拳,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第174章 布局借势()
当大皇子从正元宫中离去后,林端若站在原地黯然神伤了一会儿,方才将视线转到一边站立的这位老妈妈身上。
此时屋中并没有旁人,只有她与林妈妈,这位老妈妈见林端若转过头看向她,便也缓缓的抬起头,与她四目视线相对。
谁想,她这一抬头,林端若竟如被闪电击中一般,僵直了身子,瞪大了双眼,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余余妈妈?”
眼前这位半毁了容貌,头发全白,看着十分苍老的妈妈,竟然是从前将军府里一手将她带大的余妈妈!
余妈妈此时也早已是老泪纵横,微微颤着伸出了双手,唇中无声的唤着,大小姐
林端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上前去,抱住余妈妈痛哭了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两人方才在林妈妈的安慰下暂时止住了泪。林端若红着眼眶告诉了她香梅已逝的消息,谁想余妈妈竟说她早已知道了,大皇子带她进宫前便将林端若与香梅的事情都已告诉她了。
提到香梅,两人不由得又是一阵心伤落泪。
林端若迫不及待的问余妈妈当日是如何活下来的,余妈妈眼里露出仇恨的光,努力平复着情绪,告诉林端若,当初她和香梅被皇后带走后,皇后身边的人就依令将她们全部绞杀,然后尸体都运到了郊外,一把火全给烧了,她命大,当时竟还留了一口气,没有被看守的人发现,又是被压在死尸堆的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