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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永远也忘不了那日,她的娘亲因在家中已许久接不到父亲的家书,心中担忧不已,便破例应了皇上的邀请,进宫赴宴,意欲打探父亲消息。
去的时候,美人笑颜如花,回来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当时还是清晨,娘亲一夜未归,小扶宁吵了一夜,她也几乎一夜没睡,快天亮了才闭上眼睛。
然后,就被一阵吵闹哭泣声给吵醒了。
当时的她,心里一阵恐慌,心一直往下跌,跌入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她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忘记了换下寝衣,忘记了戴上面纱,只拼命的向外院跑去。
然后,她便看见了娘亲,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娘亲。
她已经记不清当时还发生了什么,眼里除了娘亲那苍白紧闭双眼的容颜,便只有额间那团刺目鲜红的血迹。
余妈妈抱着扶宁,强打着精神,吩咐府里的仆人为娘亲搭建灵堂,她一直木然的跪在娘亲身旁,也不说话,也不放声大哭,如同失去了魂魄一般,只是静静的流泪。
再然后呢?
再然后,当灵堂搭建起来后,余妈妈为她换上一身孝服,带着她跪于堂前为她娘亲烧纸钱,突然,守门的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宫里来人了!
初辰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是谁来了,事实上,她根本连听都没听到小厮在说什么,她只沉浸在失去娘亲的巨大悲痛中。
余妈妈却似是被当头一棒,瞪大了双眼看向门外,像是看到了即将到来的瘟疫,下一瞬,她便飞快的拉起地上的初辰,拼命的向内院跑去。
初辰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已被拉到余妈妈自己的卧房中,身后跟着同样大喘气的香梅。
余妈妈立时便将怀里的扶宁交给香梅,紧紧的锁上房门,什么也没说,奔向床边摸索。
不一会儿,便从床尾处摸出来一个小小的旧木箱。
初辰认得,那是余妈妈的药箱。
余妈妈是杨夫人自云南老家带过来的旧人,她听娘亲说过,余妈妈家世代医药,她的父亲是隐居的医药高手。事实上,余妈妈的医药功夫也十分了得,她们一家的身体健康,日常都是余妈妈亲自料理的。
可是初辰不明白,余妈妈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时候,不去迎接宫里的人,不去为娘亲守灵堂,却拿出了这个小箱子。
她看着余妈妈从箱子的最底部拿出了一个白玉小瓶,当余妈妈看向她时,她清楚的看到了余妈妈眼里的担忧,悲伤,在下一瞬尽皆变成了果断。
突然,余妈妈将瓶中药水全部泼于初辰脸上。
毫无防务的初辰被吓了一跳,只觉脸上先是一阵冰凉,瞬间火辣辣的,像是要燃烧起来,有些痛,她立时闭上眼睛便要摸向自己的脸。
一双粗糙苍老的手有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初辰睁开了眼,半天之间,余妈妈眼角的皱纹似乎全被秋风吹了出来,苍老了好几岁。
她急切的晃了晃初辰,快速道:“孩子,你听好了,外面来的是宫里的人,你娘亲不明猝死,你父亲在边疆生死不明,都与宫里有关系,今日不管是福是祸,你都要想办法带着妹妹好好的活下去,等你父亲回来!”
初辰还未反应过来,身边的香梅盯着她的脸却突然惊吓的大叫一声。
初辰自香梅的眼中看见了恐慌,她稍稍移过头,看见了对面的铜镜。
只见镜中的那名少女,一身素色孝服,黑发垂于肩上,略显凌乱,可是那原本白白嫩嫩,吹弹可破的皮肤,此刻却是一块一块,大大小小的布满红斑。
那红色自皮肤里渗透出来,甚是自然,如同天生印记一般,不仅看不到初辰原本的相貌,反而连一般人都不如了,还有些恐怖。
余妈妈听得香梅的惊叫声,转过头,目光凌厉的瞪了她一眼,又继续对初辰道:“别怕,妈妈刚刚泼在你脸上的是一种药水,水洗不掉,旁人望去只当是天生的胎记,你容貌太过与小姐相像,可别被宫里的那位看见了,待日后一切过去,你若想去掉它,只需用凤仙花根煮水敷面即可!香梅!”
香梅听得姑姑唤她,忙应了一声。
“香梅,你虽愚钝,却也是个好孩子,以后,若是姑姑不在了,要好好的服侍两位小小姐,记住没!”
香梅只比初辰小上半岁,性子虽是有些愚笨,但听得姑姑这般交待,也知道今日说不得是会有大祸,含着泪答应了下来。
余妈妈正还要说什么,突然听得外面传来响亮整齐的脚步声,接着只听得咣一声,门就被踹开了。
初辰记得,当时,光线自被踹开的门中倾涌而进,有些刺眼,余妈妈将她和香梅护至身后,微微眯起眼看向门外。
一片明黄的衣角自门外出现,接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的行至屋内。
初辰抬起眼,便看到一个白净无须的中年人,五官俊美,黑发整齐的束起,戴着一顶双龙戏珠的头冠,身着金钱刺绣五爪金龙蟒袍,腰间一束龙纹束身,挂着九龙镂空白玉佩,此时他正看着余妈妈,目光复杂,仿若陷进了无穷尽的往事之中。
一时之间,屋内安静异常,似是连呼吸声都停止了。
“大胆!见了当今圣上,居然不行礼!”
一声呵斥声传来,自这名男子身后传来。
而后,从门外又进来一名女子,发髻高耸梳成牡丹髻,正中央戴着凤飞九天玛瑙如意镂空冠,左右两支凤穿祥云金步摇,凤凰口中细细碎碎的扶苏长长垂下,落在肩上,耳畔一对金丝凤缕赤珠耳环,行动间叮咛做响。身着明黄百鸟朝凤服,长裙拖地而下,其上镶着各色宝石,在光线下光华无数,双臂间挽着一束赤金绞云纱,珠光宝气之中,那张脸生的并不是倾国倾城,却也较一般女子秀美,圆圆的脸庞上涂着一层脂粉,却遮挡不住眼角若隐若现的细纹。
来人正是当今皇上楚元以及皇后。
初辰与香梅被余妈妈拉着一同跪下,却只听得圣上一声叹息,
“余妈妈,十六年未见,你老了,朕,也老了”
余妈妈却并不接话,只低下头,似是未听见一般。
皇上慢慢踱步行至初辰面前,微微弯下腰身,
“你,就是杨盛与许小姐的女儿?抬起头来!”
初辰那时本身只是一名十二三岁的孩子,又鲜少出府与外人接触,从小杨夫人柔顺的性情又时刻影响着她,今日突得母亲逝世之噩耗,已是心中茫茫然一片,听了圣上的话,顺从而又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一双本来顾盼神飞的桃花眼却是红肿的如同小核桃一般。
当她抬起头后,她眼中清楚的看到圣上眸中不加掩盖的意外与失望。
“你母亲那般貌美如斯,你怎生的如此丑陋,半点儿也不像?”
听了这话,初辰又立刻低下了头,掩下双目。
余妈妈此时却膝行上前,先是咚咚咚的叩了三个响头,而后直起腰身,目光如炬,直视圣上问道:“请问圣上,我家小姐昨日好端端的去赴宴,怎会突然身亡?”
皇上突的面如死灰,痛苦的闭上眼,并不言语。一侧的皇后见状,抬步上前,呵斥道:“大胆,你们将军府上的下人都如此的没有规矩吗?怎可如此对圣上说话?”
她说完瞄了一眼皇上,见他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思索了一会儿,冷哼了一声,接着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杨大将军在边疆挫败,已为朝捐躯了,昨日圣上宣杨夫人进宫,名为赴宴,实则是想将将军之死讯缓缓告之”
初辰的脑袋立时炸开了,为国捐躯?父亲,死了?
“世人都知将军夫妇伉俪情深,所以圣上才担心杨夫人受不了这个打击,欲缓缓告之,结果,杨夫人闻得夫君死讯,心生死意,欲追随而去,就在太极殿内当场自尽了”
余妈妈像是突然被人抽去了骨头,顿时跌坐一边。
“圣上,”
皇后却突然转向皇上,莞尔一笑,柔声问道,
“圣上,杨夫人的女儿该怎么办?”
皇上揉了揉眉间,似是疲惫难堪,嘶哑的嗓音自喉中挤出,“杨大将军军功无数,于王朝有功,将他的两个女儿接入宫中抚养吧!”说完不欲多留,转身离去。
“是!”
皇后福了一福,送走了皇上,而后转身吩咐:“来人,将杨将军的两位小姐带走,其他的人,按皇上的吩咐,陪葬!”
两个老妈子从门外进入,一人自香梅怀中抢过哭啼不止的小扶宁,另一人上前拉扯地上的初辰。
初辰被人一拉,突然大叫起来:“放手!我不去!我不要去!放手啊!”
皇后听得叫声,微微拧起了眉,示意老妈子动作快一点。
初辰心中满是恐惧,她拼命的挣扎着,因为用力,脸上的红斑欲加明显。
余妈妈爬至皇后脚边,连连叩头,低声哀求道:“皇后娘娘,求您,把香梅也带走吧!两位小小姐需要个人伺候啊,奴才求您,发发慈悲!求您了!给小小姐留个伺候的人吧”
皇后抬眼看了看跪在一边的香梅,轻点头,不再言语,转身离去。
香梅被人推搡着向门外,她大哭起来,一边哭喊一边回头,
“姑姑!姑姑!姑姑!”
初辰于挣扎之中最后一次回眸,却只见余妈妈跪在地上,额头上青肿一片,满是泪痕的脸上却是满足的笑容,门吱呀的一声关上了,余妈妈那慈祥而温暖的面容消失不见了。
第23章 太子()
“啪啪嗒”
静悄悄的屋内,突兀的响起了水滴落地的声音。
初辰停止了回忆,再次凝眸看向镜中。
镜中的那名女子,倾国倾城的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中,似含着清晨最纯净的露水,下一瞬,眉梢眼底的清纯与柔弱尽皆不见,只有无边的哀伤与仇恨。
第二日,太子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