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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查一下,有个叫郑思凯的,有关他父亲郑其明任职期间任何犯罪证据我都要。”
他想起那一屋的满目狼藉,低头,吻了吻怀中女人的发:“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声音很低,低得他自己都听不见。
苏珊的事,他已经向冯氏家族发了警告,既然拿了足够的好处,就得让他有付了钱的舒坦。否则,别怪他翻脸不认人。
暮色袭来,冬天本就暗得早。
黎相宇和艾沫惜已经忙了整整一天,满室的白色狗尾巴花,点缀得异样情调。
大红色的床单被套洗了,正晾着。明天就要用的,得准备好。
他们吃了晚饭,就开了电视看。电视里,正重播艾沫惜和秦陌手牵手唱歌的片段。
黎相宇若有所思:“秦陌是不是有点喜欢你?”
艾沫惜歪头笑,拿着个苹果在啃:“你肯定猜不到他喜欢谁。”
黎相宇坐在中间长沙发上,艾沫惜双腿盘坐在左边的单人沙发,两人离得老远,目光却没有一点距离。
黎相宇真的想了半天:“我对你们娱乐圈女星不熟,确实不知道他喜欢谁。本来以为他眼光好,爱上你了。”
“切,除了你喜欢我,还会有谁喜欢我?”艾沫惜不以为然。
“邢季风就喜欢。”
艾沫惜的头摇得更厉害了:“邢季风那是假象,他没碰到过真正喜欢的人,就以为喜欢我。等一碰到他的真爱,立时就将我忘到脑后了。”她忽然神秘倾身一笑:“邢季风的对手太强劲,恐怕还会吃苦。可怜啊。”
黎相宇灵光一现:“啊?你说秦陌喜欢的是周乐陶?”他哈哈笑得开怀:“怎么可能?呀,邢叔叔惨了。”
两个狗血的家伙,自己的粥还没吹冷,吹别人的倒是好开心。
艾沫惜眨巴着眼睛:“秦陌自己承认的,对周乐陶一见钟情。不过他跟你邢叔叔已经交过手了,你邢叔叔说,周乐陶是他女人。”
艾沫惜那几天的咖啡可没白喝,情报无比准确。该知道不该知道的,全知道了。
黎相宇想也不想:“这次秦陌输了。”
艾沫惜很是赞同:“那俩,已经那什么,但周乐陶的迷糊脑袋认为那是酒后乱性,所以还有得折腾。”
黎相宇大力一拍沙发:“他们动作还真快,又跑我前面去了。”
艾沫惜笑倒在沙发上,指着他:“闭嘴,少狗血!这也要比快。”
黎相宇躺在沙发,长腿跷在沙发扶手上:“跑得快,才更帅。唉,明明我就比他帅,连这事儿也拉在他后面。”
“人家邢季风,已经优秀到了没有上升空间,唉,真是好男人中的好男人。”艾沫惜不吝赞美之辞。
“这么好,你当初怎么不收了他?”黎相宇是认真的,出奇地不犯酸,目光无比诚恳。
艾沫惜隐不去笑意:“他不是我的菜。我的菜只有一盘,虽然不怎么好吃,但吃着吃着习惯了,就舍不得换了。”
黎相宇哈哈大笑:“艾沫惜同学,你这话,我怎么那么不爱听呢?什么叫不怎么好吃?明明很好吃的。”
艾沫惜穿了拖鞋,伸个懒腰:“明儿我就好好品一下这盘菜,一口吃光他,免得他叫嚣。”她说完,脸红地窜进浴室。
夜,静静的。
她睡床,他睡沙发。她在卧室,他在客厅。
凌晨一点,他们各自以为对方睡着了。
凌晨两点,他叫了一声“沫沫”,声音其实并不大。很快,里面就传来她的声音:“我在呢。”
然后沉默。
凌晨三点,她起来倒了杯水喝,轻声问:“相宇,你睡着了吗?”
黎相宇声音轻柔,却并不模糊:“没有,一直没睡着。”
她将杯子,放到他的唇边。他喝了一口,继续倒下睡觉。
凌晨四点,他觉得口干舌燥,又起来倒一杯水喝,然后坐着发呆。
艾沫惜穿着睡袍从房间里出来,眼睛清亮:“你饿吗?我想吃面。”
黎相宇点点头:“早饿了,没好意思说。”
艾沫惜挑了挑眉:“黎小狗,你这么赖皮,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黎相宇义正辞严:“流浪狗狗也是有尊严的。”
凌晨四点半,两只有尊严的流浪狗狗吃着热腾腾的面,面上各覆盖一个黄澄澄的煎蛋。
她只吃了半个煎蛋,剩下的给他了。她说:“以后我吃不完的,全给你哦。食物不能浪费。”
他猛点头:“必须的。以后我是你的垃圾桶。”
她揉了揉他的脑袋:“这垃圾桶好华丽,帅死个人。”
他猛点头:“必须的。”
夜,仍旧漆黑,无比漫长。天总也不亮。
凌晨五点,艾沫惜要收拾碗筷。黎相宇按住她:“我来。”他将碗筷放到洗碗槽里,开着水哗哗的,很有居家男人的范儿。
凌晨五点半,黎相宇牵着艾沫惜坐到长沙发上,轻拥着她:“不睡了,好不好?我们坐会儿。”
艾沫惜的心蓦的酸涩,点头,微靠在他的胸口。和相爱的人,等着天亮,然后等着命运的审判。
嘀哒,嘀哒,嘀哒。
凌晨六点,天竟然还不亮。冬天,亮得晚。似乎,还下起了雨。
艾沫惜说:“我冷。”
黎相宇站起身,去将所有的门和窗关好。再坐过来,轻拥着她,轻轻的,仿佛怕把她碰碎了。
嘀哒,嘀哒,嘀哒。
凌晨七点,天蒙蒙亮,虽然亮得那么灰暗,毕竟,是亮了。
黎相宇的心猛地如鼓擂,怦!怦!怦!
他骤然抱紧她,紧紧的,紧紧的,如末日来临。
艾沫惜转个身,与他拥抱。紧紧的,紧紧的,呼吸凌乱,心跳仿佛就要破空而出。
她艰难地开口:“相宇,无论什么结果,都不许乱来。要活着,活得好好的。你答应我。”
黎相宇的嗓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你也答应我,好好活着,不许做傻事。你活好了,我才能活得好。”
她看着他的脸,像是要将他的样子刻进灵魂深处。她微笑着,用嘴唇印上他的嘴唇。
不热烈,只是嘴唇轻触,停留了很久。
唇分。
凌晨七点四十。
他们一起进了浴室洗脸刷牙,互相看着,谁也不说话。
凌晨八点。
他们各自准备证件。
艾沫惜诧异:“你们家的户口本为什么在你的手上?”
黎相宇淡淡地答:“我找妈要的。早就准备好,要和你结婚。”
艾沫惜灿然一笑,看了下日历:“记住,今天是十二月二十日。我们结婚的日子。”
“嗯。十二月二十日。”黎相宇默念了一遍。
仿佛,这就要去领结婚证了。只是,他们去领结婚证之前,还要去领另一样东西。
要么上天堂,要么下地狱。天堂还是地狱?
早晨八点十分,他们开车从家中出发。他们算好了时间,四十分钟到达医院,十分钟停车,整整九点,就可以知道结果。
不过,他们忘记了城市里有件好玩的事,叫堵车。
有个脑筋急转弯这么问的:世界上什么车最长?答案是:堵车。
所以,现实往往比梦想狗血。黎相宇和艾沫惜弄了一个那么庄严神圣的精确时间表,竟然九点十分还堵在路上。
第169章 十二月二十日()
这个世界的事,往往很奇妙。结果出来了,该出现的人在堵车,无关紧要的人却拿着结果激动得拥吻。
这次是周乐陶主动的,当着医院院长和医生的面,就主动吻了他们的老板。还夹杂着尖叫,就仿佛是她和他的结果。
九点十分,这是个美妙的时间。那两个主角正在路上堵车,这边两个人找了个露台吻了个天昏地暗后,还挺义气地发了个短信:“结果已出,不是兄妹,你们可以直奔民政局。”
于是九点十分那一刻,雨停了,乌云蓦地散去,阳光似乎也洒向大地。
洒向人间都是爱啊。
长街上,堵了很长很长的车。艾沫惜抱着手机发呆,是真的呆了。
她颤抖着将车窗摇下来,探头望了望车流。其实她也不知道要看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看一下。
阳光是真的洒下来,透进车窗,将她的脸,照得发亮。她微眯着眼,又将手机翻出来看了一下。
她觉得自己忽然不认识字了,就是看每一个字都不知道该念啥,是什么字。她有些惊慌,全身都软下来,觉得抬手都无力。
她费力地咽了一下口水,叫他:“相宇。”
“嗯?”黎相宇伸长了脖子,正朝前看车流,并未注意她的脸色有何不妥。
她在想,今后会不会变成文盲啊?为什么忽然就不认识那几个字了呢?越看越不像。
她再喊:“相宇!”这次声音大了些,语气里夹杂着焦急。
黎相宇忙侧过脸,注视着她,发现她小脸通红。他微皱了眉,探手在她额头摸了一下:“不舒服吗?”眼见前面车流移动起来,他赶紧也随着移动。
很快,又停了。
他气得一拍方向盘:“早知我们五点就出门,到医院等着。”
艾沫惜再看了一下手机,还是觉得不认识,将手机递给他:“你帮我看下这条短信,我好像一个字都不认识了。”她是说真的,忽然就不认识了。
黎相宇随意瞄了一眼,猛地抢过手机,再看了一次。他不可置信看一下手机,又看一下艾沫惜。
艾沫惜艰难地问:“你也不认识了?我觉得好奇怪,忽然就不认识字了。”
黎相宇蓦地全身瘫软在椅上,视线牢牢与她的胶着。
惊悚,颤栗,狂喜,心脏难以负荷。
他听到她的心脏狂跳,咚咚,咚咚,咚咚……如战鼓重擂……他的也是,一样的节奏,一样的震撼……生命难以承受之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