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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一句话像是打破了黑暗战场的魔咒。天空的黑云定住了,战场也凝固不动了,那个人也僵持住了。他们身边的黑雾混沌变得稀薄,地面震颤着,这个幻境像快崩溃了。
簪花的郡王撤回宝剑,放开了小明前,面容仓皇,目光混乱地望着四周战场。喃喃说:“说得对,说得好。你不是她,如果真明前回来了,看到我这幅样子,她一定会伤心难过的。我不想让她难过”他浑身的暴戾和怒气也消失了,脸上一片悲凉,身子缓缓退后,退到了黑雾混沌里。人影渐渐地模糊消失了,只留下了痛苦的低语:“你还是她,这种执著纯良的心性没变。你不是她,相遇三年的所有往事都消失了。天啊,我究竟遇到了什么”
小明前楞楞着看着人影消失,呆住了。
***
屋内,火炕烧得很旺,在热腾腾的炕上,一个少女不安地皱眉,呓语着,翻身挣扎着,睡眠中也睡得很不安稳屋子里闷热的像夏日雷雨后,她浑身大汗面容不安说着梦话得睡着。像做了场恶梦。
屋外,一群人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穿过院子,走到了村外道路旁。人群里护卫着一个硕长的男人。人们纷纷上马,硕长男人接过了马缰绳,想翻身上马。但是他手按着马鞍觉得腿脚乏力,一时间竟无力翻身上马了。深冬的寒夜,他穿着深紫色锦袍悬着长剑靠着金马,久久地按着马鞍无法动弹。
旁边俊秀的官员轻声说:“殿下,你还是赶快回军营吧。皇上如果知道你背着他连夜出国境来探望范小姐,恐怕不好。”
穿紫袍戴簪花冠的小梁王朱原显没有答话。他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有些恍惚迷失了,半晌才问了声:“景仪,如果她永远想不起往事,也想不起我是谁。那么又如何呢?”
凤景仪面色宁静声音悠长:“——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人的造化也看天。我们只能听之任之顺之。殿下,您没有直接告诉她往事,而是假借着做梦来提醒她想起往事。不就是心里有了决断了吗?您的做法与崔悯一样,我很赞同你们。”
小梁王朱原显的俊美面孔骤然变了,变得狰狞而可怖。他抬起脸望向了村口的崔悯。瓢浮的夜雪中,崔悯命人抬走了驿道上的绊马铁障,送小梁王回军营。风雪中两个人的目光相凝,看到了一处。他们隔着黑夜大雪都沉默了。
谁也无法打开这道魔障般的记忆隘口,谁也不愿对她诉说她忘却的过去。
——她太可怜了!那个姑娘已经深深地遗忘了往事。他们也都不约而同地没有告诉她真相,而是迂回着提示她。这个重压她经受不起,他们也经受不起。如今的她就像是一个谎言吹起的气泡,大,缥缈,薄而空虚,一阵风就能吹散她吹破它。使她陷入了绝大的痛苦里。所有人都没有勇气去刺穿它打破它。只能旁敲侧击的借着梦境的提醒她。
已经错过了一次,再不能错第二次了。
也正是因为他不说,他也没有说,于是无人打破这个“一触即破”的大气泡。
——是不能说,不该说,更是不忍说。她已然如此可怜了。让这个回忆不起往事的十岁山村小女孩,去重新知道她这八年。再次面对着真假相女的案子,北疆和京城两个朝廷的纷争,甚至是她与他、与他的感情纠葛吗?太残忍了!会害死她的。他们谁也没有这种冷酷残忍去打破她的安宁幻境。
再爱她,想留她在身旁。可是她连身份都查不清,命也保不住,又有什么意义?
不留她,放任她做个十岁山村小女孩,那么她就永远走远了。
进亦难,退亦难。
朱原显长吸了口气,移开了看崔悯的眼光,移到了年青俊秀的官员身上,苦涩地说:“你先照顾她等到这场大战结束再议吧。”
凤景仪幽幽地说:“我会照顾好她的,表哥”
他当然会照顾好她。他亲自从边境大铜山里救出了小女孩。将来还会陪着她回到“豫北大龙湾”村寻亲,如果找不到“早已搬迁远遁”、“全村都不知道下落”的程大贵家,他还会继续陪伴着她开导她保护她他会照顾她好好的,全心全意,终生不渝这也是老天注定吗?
朱原显骑在金马马背上,眺望着满目漆黑的大山,空旷战场和瓢缈夜空。内心愤怒焦裂得快炸开了。他想撕破、打烂这个天地,却虚弱地撕不破、打不烂任何东西。
未来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这个乱哄哄的世界有什么未来!
他又能做什么呢?谁也不知道他能做什么又不能做什么!这个滚滚红尘人世间最痛苦的不是“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而是他这位天子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地看着最关心的事滑落到了旁边,看着他最爱的人越走越远
千万的民众,广阔的疆域,这个大明天下令人垂涎欲滴。他举目远望,却忽然觉得这个天地乾坤颠倒了。他仿佛只和身后土屋里熟睡的少女有所牵挂,而与这个天下朝廷和皇权都慢慢放淡了联系。国家即将在手,皇位即然登上,他却觉得自己一无所有!能牵绊他的只有那一缕似远似近,似忘似记的,爱恨缠绵恩怨交织的情意了。
他以为亲眼看到她,能帮她回想起三年往事,能帮他打破这种疯魔般的爱情。但是没有,她依然不认识他,他依然像两年前那么爱她心疼她他像个孩子般的绝望与暴怒想一拳砸烂这个天下。
——人依旧,往事不在,爱恨不在,情意不在。
他孑然一身。
小梁王朱原显翻身上马,放松了缰绳,冲进了暴风雪夜中。
第二百四十五章芸子的心事()
清晨,雪势加剧,地面铺了一层厚厚的雪花。天地间灰朦朦的,凤景仪和崔悯带着军队暂时驻扎在小村子,等待雪住了再走。
土屋里温暖如春,几名仆妇笑盈盈地陪伴着小明前。与明前同行的陈大姐憨直,丑丫一团孩气,于是官爷们派了几名老实持重的乡村妇人来伺候明前。除了仆妇,还派了个女侍卫保护她,说是怕发生意外。这两天发生的莫名事很多,小明前也有些惶惶然,身边多了个武技高明的女侍卫也很好。
女侍卫是位秀丽清新,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与明前的年龄相近,说话也温柔,不多会儿两个少女就混熟了。
女侍卫自称叫“王芸子”,是北疆绿松城人。是锦衣卫指挥使崔悯崔大人手下的侍卫。被崔悯送来保护明前的。她面容秀丽,语调温柔,人也落落大方,主动得向明前介绍着北疆各地的风土人情,很见多识广。明前等人立刻喜欢上了她。只是这位芸子姑娘谈话间时不时得用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睛打量着少女,眼光深奥,转动灵活,似乎在暗中估量着小女孩。
小明前无意抬头,正好撞上了她的眼光,一楞。随即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她的脸上有灰尘吗?
女侍卫王芸子立刻眼睛弯弯,笑了起来。夸赞起小女孩长得很漂亮。仆妇们也忙着凑趣,一起夸着程姑娘长得真好看,又满身的气派,像个体面的大官闺女。十二岁年龄的小女孩被夸得羞红了脸,紧紧得捂住脸笑了。娇憨地说:“我才不好看呢!我的妹妹雨前就比我长得好看,是个大美人。”
她从小生活在豫北大龙湾村,后来又到了大铜山芋头村。人们通常会夸她爽快,勤快,长相秀气,却夸她的妹妹程雨前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一定是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她也是深以为然的。见众人夸她,忙又献宝似的夸自己妹妹了。王芸子见她谈论起小雨前,语气亲热,眼露疼爱,没有一丝妒嫉之意。不禁有点走神了。
明前天真地对她说:“等回头到了豫北大龙湾村,我带你去看妹妹。你就知道她多么漂亮可爱了。”
女侍卫点头应承:“好,多谢程姑娘了。我奉了崔大哥的命令来保护你,一定会平安地送你回家乡的。”
“你们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怎么感激你们才好。”明前腼腆地道谢,又有几分好奇:“崔大哥就是昨天见的狐仙大人?”
“他不是狐仙,他是朝廷的锦衣卫指挥使,也是我的大哥。”王芸子笑了:“他出身名门,自己也有本领,年纪轻轻得就做上锦衣卫高官,还会带军打仗,立下救过太子打赢大仗的大功。皇上和北疆朝庭都很看重他。更难得的是,他不骄不燥,一点也没有持宠而骄。如果这次大战打赢了。大家说皇上会分封群臣,也会归还他们崔家的爵位。他就是未来的冠军侯,一品勋爵,成为北疆和朝庭的重臣”
一提到崔大哥,王芸子就滔滔不绝得说下去了。话语变多了,声音也变得轻快,眼波朦胧,粉面含笑。满面温柔喜悦之意。话里带着止不住的缠绵和骄傲。看样子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明前看着她眼睛也是亮亮的,连声赞同:“原来是这样。嗯。他长得也很帅,我昨天一见到他还以为是狐仙呢。”
“是啊!”王芸子眼睛闪光,更欢喜了。脱口而出:“我第一次在绿松城见到他,也是大吃一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般俊秀文雅的美少年。好像是山温水软的江南的江南士子,性子却很强亮”
“你很喜欢他吧?”明前好奇地八卦了。
“当然喜欢了”王芸子的话冲口而出,才猛然醒悟了。涨红了脸闭住了嘴巴。
明前和众仆妇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仆妇们笑眯眯地看着女侍卫,小女孩也欢欣得拍了下巴掌:“哎呀,你们果然是一对。我没有猜错啊。恭喜王姐姐,崔大人很帅啊。”小女孩不太会说话,形容男人只会说很帅。仆妇们都笑了。
少女怀春,天经地义。女侍卫喜欢上锦衣卫大人也是正常事。
王芸子大为尴尬,急忙摇头,转了话题:“才没有呢。对了程姑娘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昨晚没睡好吧。”
聊天完毕。她赶走了仆妇们,让明前躺下休息会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