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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然神伤转为失声痛哭。从一到千万，偏偏没有亿。无亿，便是无意。卓文君心凉如水，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回了一封怨郎诗。
一朝别后，二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万语千言说不完，百无聊赖十倚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仲秋月圆人不圆。七月半，秉烛烧香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红似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儿断。噫，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做男。
司马相如看完她的信，不禁感叹妻子之才华横溢。遥想昔日夫妻恩爱之情，羞愧万分，从此不再提遗妻纳妾之事。两人白首偕老，安居林泉。
在别人看来，这是卓文君用智慧挽留住了自己的婚姻。可我看到的，却是贫贱夫妻可以共患难，富贵之家不可同执手的悲哀。
不是人人都可以如卓文君一般幸运。感情世界里一旦有了异心，嫌隙就会与日俱增的生长。虽知四王爷无法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我还是希望他可以护自己的女人周全，不要到处留情才好。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日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在嘴里喃喃自语了好几遍。只是作诗容易，做事难。就算我有心想要得到十三爷的垂爱，哪怕让我第二天就白了头也心甘情愿。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空有满腔爱意也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和别人互诉衷肠。
“姐姐，最近怎么对这首白头吟这么感兴趣？看你已经连着读了好几日了。可是，落落和冬哥的事已经有了确凿的证据？”
我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马上就会有了。还有，你听过这首诗？记得你告诉过我，你没有读过书的。”
“没读过总是听过的，姐姐这话怎么听着都是话里有话呢！”
她许是觉着最近的气氛太过沉闷，索性找些笑话来讲。我笑了笑，目光继续停留在这首诗中。卓文君一定是个性格爽朗的女子，才会对纯真的爱情如此向往。喜新厌旧的男子，半途相弃的女子，总是怪不得命运捉弄的。
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力气继续追逐着十三爷的脚步。
第54章 惺惺惜惺惺（）
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又过去了三日，冬梅就已经对四王爷到了死心塌地，非他不可的地步，也终于从她口中得知了一半的真相。她当日并没有亲眼所见落落从冬哥的屋子里出来，之所以撒谎也是因为采办赚取回扣一事被他人知晓。除此之外，那人还要告发她与宫外之人偷情的事。可这个人究竟是谁，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口。
眼看康熙爷宽恕的十日已所剩无几，只能听从了四王爷最后的建议。不让幕后之人坐收渔翁之利，把落落和冬哥安全救出就足够了。所有的罪责，都可让冬梅一人独揽。眼下，除了用人命换人命，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我总是存着侥幸心理，若是我把其中的利弊说给冬梅听，她或许愿意帮我们指证这幕后的操控之人。一旦大鱼落网，到时候再帮她好好求个情，兴许还能留条性命。
她还沉浸在四王爷说要娶她做妾的喜悦中，对我主动要求和她见上一面更是不屑一顾，“你找我做什么？该不会是听说四王爷喜欢我，特意来兴师问罪的吧？我知道，你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宫里这么多阿哥，你都想插上一脚，偏偏没人拿你当什么，还真是可笑！”
“可在我看来，可笑的是你才对。”我慢慢地逼近她，她不由地向后退了几步。嘴上说着不怕我，也不过只是用四王爷的身份来壮胆罢了。我冷笑了几声，“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当年向万岁爷讨了个赏。只要我告诉万岁爷我的心思，你觉着四王爷会为了你而选择抗旨吗？他只是一时被你的假象所骗，你今日可以为了自己便枉顾他人的性命，日后也许为了自保连他都可以出卖。他这么精明，你觉着他对你的爱到底能维持多久？”
“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和你争什么宠爱，我是来帮你的。只要你把冤枉落落和冬哥苟且的幕后凶手说出来，我定会和魏公公一同帮你向万岁爷求情饶你不死。可你要执迷不悟，我只好把我找到的所有的证据交给万岁爷。到时候别说是嫁人，能不能活着离开紫禁城都要看你的造化。”
“你死了没关系，可你的家人因此受到连累就不是你所愿意看到的了。为人子女，不能为其养老送终已是不孝。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你的阿爹阿娘，却要整日活在别人的指责和谩骂中。生死，都在你的一念之中。明日这个时候我还会再来找你，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等消息的那夜，大概是这一年中最难熬的一夜。想必，此时的冬梅也好受不到哪里去。其实，她也算不上什么大恶之人，不过是在这人吃人的皇宫里苦苦生存而已。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以伤害他人性命的方式来保全自己，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我本以为是在帮她，却没想到让她提前送了性命。平日和她往来较为密切的宫女发现她的时候，人早就咽了气。尸体旁边放着一封信，对冤枉落落和冬哥苟且一事供认不讳。万岁爷也没有多说什么，当即下令释放二人。
能活着从慎刑司里走出来的，全紫禁城里也找不出几个人。
落落因在敬事房里受了罚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两条腿算是彻底废了。如今的他就是个废人，估摸着不久就会被送出宫。暖云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精神远不如从前好。见我和暖云早早地就在慎刑司的门口等着，更是哭成了个泪人。
为了让她尽快调养好身子，索性就把她接来了我和暖云的住处。对于她和落落被冤枉苟且一事虽然还有诸多疑点，可随着冬梅的死所有的线索也都戛然而止了。
“过几日就要出宫了，可有什么打算？”
前几日，冬哥收到了一封信。因听闻她与宫内太监苟且，盼了那么久的未来夫君觉着她身子不清白，就擅作主张取消了双方的婚事。
“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怎么活着都是多余的。我已经想好了，这辈子就守着落落哪儿也不去。找个僻静的小地方，做些力所能及的差事。我可以帮别人洗衣服，编竹筐。只要能求得每日温饱，到哪里都一样！”
她这是要和落落相濡以沫到老。如果落落不曾是太监，那该多好！
第55章 细细思极恐（）
因落落还要调养身子，魏公公索性就帮他单独安排了一间小屋子。衣食起居，也算有了人照料。带了些他平日里最喜欢的玉豆糕去看他，却怎么也不肯开门。如今都已经落到这步田地，他居然还有心思和我玩儿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
落落的自尊心一向很强，定是不希望我看见他那副狼狈的模样。除此之外，也要和我多多避嫌。可我耿冬雪交朋友向来都是认定了就不撒手，哪里还顾得上他是否要面子。
“我知道你在屋子里，难不成真的要打算一辈子再也不见面吗？我可是带了你最喜欢的玉豆糕，这次要是吃不到，估摸着这辈子也就再也吃不到了，你当真舍得？”
屋子里又继续沉默了一会儿，方才传出他微弱的声音，“姐姐还是回去吧！我这个样子，怕是会吓坏姐姐的。”
我胆子是很小，也最见不得血肉模糊。可他是落落，不是别人呀！在我被十三爷拒绝心意最无助的时候，是他不顾一切的护着我周全。偶尔冲他发脾气，他也从未向我红过脸，只是傻笑着便离开了。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是那般的无能为力，更是害得他失去了两条腿。他对我的好无以为报，只能在离宫的最后这些日子，尽量不再让他想起那些伤心的往事。
我猛地推开门，指着床上的落落就破口大骂，“该死的落落，我可是你姐姐，你就是这么对自己的姐姐？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我才不会求着四王爷帮我一起查案！”
为了救他，差点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喘着粗气对他好一顿教训，这才发现他刚刚上了药膏，还没来得及穿裤子。我的脸一红，赶紧转过了身子，“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那我把点心给你留着，你要记着吃。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说着，就要急匆匆地往外面走。
他赶紧提裤子，一个翻身差点摔在地上，惶恐至极，“我可说了让姐姐回去，是姐姐非要硬往里闯的。一个姑娘家家的，怎和男子一般？今日的事，我是不会传出去的，免得姐姐日后嫁不出去！”
听他这么一说，倒还真想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慢慢地转过身子，扶着他靠在床边，递了块儿玉豆糕给他。这点心是我求了御膳房的江师父帮我做的，他平日里待我还算不错。又听说我是拿给落落的，更是要我好生安慰他。
人活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只要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只是无意中瞥见落落放在桌子上的饭菜，才知道这些日子他所受的苦。一些馊了的馒头和剩菜，让人看了就倒胃口。这些黑了心的狗奴才，仗势欺人的本事还真是只增不减。就算落落已经远不如从前风光，可他毕竟也是魏公公一手调教出来的人。难道，他们就不怕引火烧身？
在我看来，落落出宫已成定局。何不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免得日后想起来，徒生了遗憾。
“我最近正好心情不是很好，想找些看不惯的人出出气，需不需要我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