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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我郁闷住了,果然,夏小朵的男朋友并不知情。
心一软,我就说道:“去哪里见他?见他说些什么?”
“你答应了?”她急促地问我。“答应了,是不是?”
我点点头。
“他尿毒症前几天刚开刀换了肾,排异期间总是很痛苦,每周三我都会去陪他……”
我似乎有点明白夏小朵的隐情,难道她这样的付出,出来做这种“事”,是为了……
“他在哪里?”
“仁济医院。”
“那他问我怎么办?”
“你就说是我朋友。”
“那他问你在哪里呢?”
“你就说我去参加车展当车模去了。”她想了想这么说道。
“她今天去参加一个车展,要当好几天车模,有段时间不能来看你。”我尽量调整语速,不让他看出我在撒谎。
郭言似乎有点失望对我笑了笑说:“坐坐,不好意思麻烦你过来。”
“没事。”我也笑了笑说:“其实我和她也不是很熟,我是她一个朋友的朋友。”
郭言说:“怪不得,以前没见过你,也没听她提起过你。”
我瞥了一眼他床上的笔记本,旧得有点泛黄,打开的那一页写着几行小诗。
“不错啊,挺有韵味的。”我说道。
郭言脸有点红摇着手说:“都是打发时间乱写的。”
“乱写都这么好?”
“其实从小我就想当一个诗人。”他顿了顿说:“很羡慕那些能写出自由洒脱诗歌的人。他们的生活或许风平浪静,但他们却能在平静中照样惊涛骇浪般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我想了想说:“虽然我不是很理解,但我也很希望不受拘束的生活。”
郭言叹了口气:“可是冥冥中,我总觉得自由向往只是一相情愿而已,似乎有一只无形手在控制着我们的命运,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人活着是不是就是为了受苦的。”
我安慰他说:“也不能这么说,人活着即使有苦难,但苦难中我们并不全是留泪度过,许多人渴望生命无限延续就是最好的证明。”
郭言怔了怔重复着我的话忽然抬起头笑着说:“也许你是对的。”
“这也分不清楚对错,有多少人是在从事自己的梦想,哪怕是和自己的梦想沾边。”我说道:“即使他们可能对于自己所向往的道路越行越远,可他们从未放弃自己的梦想,就比如你想成为一名诗人一样,无论怎样你都未抹杀自己的向往。可能我表达不好,但就是这个意思。”
郭言下意识摩挲着那本笔记本说道:“你知道嘛,方东,我曾以为我活不常了。几乎会离开这个世界,离开我所爱的人,离开我的希望。”
“有那么几次,我痛苦得就想离开这个世界,与其这么痛苦的活着,还不如洒脱的死去。”他看向窗外,语气极其悲哀。“要不是有小朵在,要不是有她的支持和鼓励,我想我可能早就从这里翱翔出去了。”
郭言的语气让我不寒而栗,我正在与一起曾经离死亡无限近的人谈话。
“她是你的支柱,精神上面的。”我说着一边用水果刀削了一个苹果。
“也许不止是精神上的。”郭言用手抚着头说道:“她为我付出的太多了,为了我的病,她到处筹钱。”
我很难过,隐瞒夏小朵的事,对于郭言是否是种耻辱,如果让他知道她在外面这样,他会怎么办?
“恩,她现在做做平面模特,不过她人漂亮,看上去就很清纯,估计很多活动都会邀请她的。”我安慰郭言一边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谢谢,方东。”他笑了笑说:“小朵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幸运。”
我笑了笑说:“难道我们就不是朋友?”
他笑了起来说:“是,肯定是,一定是的。”
我转过头,窗外的天碧蓝无云,夏小朵就在这个城市,这片天下的某个地方。
我知道。
此刻的她到底在哪里呻吟呢。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00多了,我发了个消息给夏小朵告诉她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却没有收到信息回复,我想她大概是关机了吧。
对于她而言,关机意味着什么,我想她很清楚,我也应该很明白。
我走进医院附近一家馆子点了几个热菜要了一些啤酒喝了起来,喝了1瓶头脑就开始发涨了,有一种想找个人揍一顿的冲动。
小芸的电话就在我心情最不爽的时候打了进来。
“你在哪里啊?”
“在外面办事呢。”
“下班来接我吗?我妈叫你今天去吃饭,她特地去买了烤鸭了,西西。”
我看了看表然后说:“行啊。过一会我就去接你。”
“恩恩,么么。”
我挂了电话,心了更不是滋味。不知怎么搞的,自从夏小朵出现后,我对于小芸的感情竟然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我已经好久没有想到她了,这对于明年就要结婚的我而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好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她竟然没有感觉了,取代她的确是夏小朵的忧愁的脸和空洞无助的眼神。
我不知道多少次提醒过自己,不可以对夏小朵产生多余的感情,可是感情这东西却如同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我控制,我越是督促自己忘却夏小朵,不去想她,却越是会记住她说的每一句话,她的每一个瞬间。
道德底线又时刻敲打着我,我不能这样,否则对不起小芸,恋爱三年怎么可能敌不过刹那的邂逅。
我付了钱,强作精神,起身准备去接小芸下班。
陪她的时间太少,一旦有我陪着她一起吃饭,小芸就眉开眼笑,一会掐我一下,一会又将脚搁在我腿上。小芸的父母总会斥责她,她却依然我行我素。
“小方,最近工作忙吗?”小芸的父亲问我。
我回答道:“还可以,国有的公司都要比外资的好点。”
“忙,他怎么不忙,整天就不知道在忙什么。”小芸在一旁赌气说着。
“忙着赚钱娶你。”我调侃道。
“谁要嫁给你啊?”她笑了起来一边用手掐我。
我一本正经说:“那我娶别人了哦。”
“你去好类,谁稀罕。”她嘟着嘴不屑地说。
过了一会看我没有反应又开始掐我。“好好好,你说,你要娶谁?”
“小A,小B都不错,可以考虑……”我和她开玩笑。
“你完蛋了!”她瞪着我。
吃完饭她走进房间不理我,我只能连哄带骗又说好话又装傻哄她开心。
好不容易把小芸又逗开心了,她跳起来关上房门,然后又一下子钻进我的怀里。
“方东……”
“恩。”
“您好久都没有碰我了。”
我呆了一呆,想想的确是这样,可是现在却连一点欲望也没有。
“你坏……”小芸开始咬我的耳朵。
我一把抱住她,将头埋入她脖子下开始亲吻她。
可是那一刻,我心里却是另外一个人。
夏小朵。
隔天晚上约了周童在徐家汇香里巴巴吃小龙虾。
我们坐在店外摆放的塑料桌前,叫了点龙虾和啤酒。
一杯啤酒下肚后我对周童说:“周童,我爱上了一个女人。”
周童瞄了我一眼剥着小龙虾说:“疯了吧方东,玩真的?”
“恩”我看着桌上的小龙虾说:“这几天总是想着她,挥之不去,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周童吸着小龙虾说:“就你提过的那个妓 女?”
我皱了皱眉,周童的形容引起了我的反感。
“喂,喂,别这样,你什么时候变成女权主义者了啊,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我明白。”我一口气又喝了一杯。“只是我自己不能接受而已。”
“何必呢?”周童也喝了一口啤酒说:“我倒并不是因为你有了小芸而这么说的,我只是为你不值而已。说实话,你要和谁在一起这是你的自由,什么伦理,什么3年感情,什么对方有男人了都是狗屁,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拖泥带水只有不好。”
他接着说:“但是,方东你自己要想清楚,你到底确定没有,你是不是真的爱她,真的不在乎她这样。”
我不语。也许我自己一边强烈爱着她,一边本能排斥着她妓 女的身份。
“你看,你自己都不能确定。”周童叹了口气。“你别看我浪荡,但我处理这种问题最拿手,该怎样就怎样,否则你引火烧身啊。”
我看着街上的路人说:“我知道。那我该不该告诉她?我觉得有点……”
“你是男人啊,我靠。”周童气得几乎要将酒瓶砸我。
“没错。”我摸出手机,以最快的速度发了短消息给夏小朵。
'我想见见你,就今晚,就现在。'
22:00在徐家汇的星巴克,夏小朵坐在我的面前,她看上去很憔悴,嘴角的乌青仍然醒目。
“谢谢你,照顾郭言一天,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她双手交错,手指不停摩擦着手背。
我呆呆地看着她说:“你不能一直这样。”
“……”
我苦笑着摇头说:“你这样,如果让他知道,他会疯的。”
夏小朵咬着嘴唇,垂下的睫毛频繁眨动着。
我叹了口气问:“缺多少钱?”
她迟疑了一下说:“还差十几万……”
我倒吸一口冷气,十几万,800一次,她要接触多少个男人,要在多少个男人体下呻吟?
我感到背脊上渗出涔涔的汗,这么巨大的一笔数字,难道郭言没有家人吗?为什么要夏小朵来背负这一切?
“为什么你要背负这笔巨债?郭言的家人呢?”我责问她。
夏小朵摇了摇头说:“他的父母一年的收入只不过才2000多,从老家到上海路上的开销都不止……”
我差点晕过去。
“郭言一直很努力,大学里没有问家里要过一分钱,拿的是全额奖学金,休息的时候又起外面打工……”
“也就是说他父母并不知情?”我问。
夏小朵点点头。
“谢天谢地,郭言换肾手术很顺利,我很庆幸这么快能找到合适的肾源。当时连他自己都绝望了,以为必死无疑。”
我抽出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用手指挤压着太阳穴。
“我们想了一切办法,但是欠医院的钱还是远远不够,我……我只能欺骗他。”
一阵沉默过后,我抬头看见夏小朵肩膀一直上下起伏着,她哭了,却丝毫没有任何声音。
她连哭都压抑着自己。
我起身坐到她旁边,抱住他将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小朵,别哭了,一切都会好的……”
她的头发蹭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