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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先放一放。那女子的事我也打听了,是个性子傲的,以势欺人怕是要出事。再者,婚事还是你情我愿的好,我看她顾虑也多,到底拖着个哥哥,自家娘家等于没人了,心里胆怯也属正常。我们先不管她,倒是玉儿那要多激励一番。堂堂男儿岂能为这点事就气馁?读书考功名,有了功名,还怕无妻么?”
“唉,老爷话不能这样说。我看玉儿对那女子真心。想来也是,玉儿这样想找个门当户对,识文断字的娘子怕是寻不到。现在寻到个差不多的,还能写话本,自然是欢喜的。我听胡二说,这些日子都在借酒消愁,店里的事也不管了呢,这样下去可不行,老爷你得说说他。”
胡言覃点点头,“行,明个儿你让人去把他喊来,我与他吃吃老酒,跟他说道说道”
日子又恢复了平淡,大妗姐没再来了。简宁不安了两日,便也将事抛到脑后。
她只是拒绝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出于朋友的立场,或许这才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
转眼便是到了中秋,当桂花散发出阵阵香气时,简宁做得蜂蜜茶树油香皂也能使用了。
冷制皂存放越久,皂化越充分,使用起来效果也就越好。不过简宁等不了那么久了,看看时间过去一月,香皂皂化得差不多了,便是起了一块出来使用。
她在天井院里将头发洗了几遍,看着脏乎乎的水,便庆幸自己会做手工皂。大明的猪胰子清洁能力很一般,可这时代的女子头发又不是一般长,简宁两天洗一回头的行为在他人看来简直跟疯子没区别。
可就这样勤快洗,简宁还是觉得自己的头发没洗干净,总有些油腻的感觉,今个儿肥皂能用了,赶紧将头洗了。
连连打了三遍肥皂,简宁才觉舒爽了,拿着布巾擦拭时,不由叹出一口气,道:“这下干净了,真舒服。”
李娘等人嘴角轻轻一抽,现在天气已经很凉了,可他们家的姑娘洗澡洗头还是勤快得紧。这不,眼看着天凉了,这主儿前两日又让人来家里做了个锅浴,就在厨房隔壁,看这样子,她是打算冬天也要隔三差五的洗澡啊!
这主人,真得太爱干净了,牙齿一天都要刷两遍,若是午睡,还得加一遍。再看她吃穿用度,虽说不要求鲍鱼海参,只求家常菜,可就烹调要求来说却是极高。
豆腐得浸泡,苦瓜得汆水,肉食以鱼虾鸡鸭为主,即使要吃猪肉,那也不能肥腻,得红白相间的五花肉或者干脆就是吃排骨。
这也就罢了,这位主隔三差五地还得吃昆布(海带),说像她这般吃法,人才健康。
李娘等人不是太能理解,他们觉得只要把肚子吃饱了,人就会长得壮实。
这还只是吃的方面,再说那穿用上。这位先生,穿好似无所谓,更喜廉价的棉布,可若细细观察,便会发现这人的精致。
比如亵裤,大家都穿一样的,可这位还得在亵裤里面穿一条更短的,那样式看得人都脸红,当时让她们对着图案做时,都觉得脸上烫得厉害。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那裤子还真如她说得那般,穿了还真挺舒服的。
这是亵裤,还有肚兜。这位主也是突发奇想,拿了个图案来,让她们做出来。若说短裤还在她们理解范围内的话,这个所谓文胸的东西,真是羞死人了。
然后在尝试过后,她们又发现,这东西穿得挺舒服,特别是夏天,感觉凉快不少。
而除去这些,家里的许多小物件也都是这位主想出来的。看着好似没什么用,可用起来后又觉很方便,那些让人打得柜子,组合到一起,虽是简单,可却有种说不出的美。最关键的,很实用,能放不少东西,还不占地方。
为了生活,简宁不断地改善着自己在大明的居住坏境。小到衣物,大到家具,这些在后世显而易见的理念,令明朝人感到很新奇。
有几个木匠还因此受益,生意都好了不少。为此,还送了不少腊肉,腊鸡过来,以表示感谢。
简宁也不客气,令人收下后,便告诉他们,创意随便用,以后再要做什么,打点折就好。
于是,在她看来不值钱的手艺到了大明工匠那儿,就发挥出了极为绚丽的光彩,雕花的组合柜如今已成了大明富贵人家的新宠,而简宁也因此在邻里受到了极多的赞美与好评。
谁家做了点什么好吃的,都会送一些过来给她尝尝。若是家里有个什么难题,也会过来请教她。不知不觉中,简家娘子已成了麻巷一份子,且是那种说得上话,拿得了主意的人。
看着眼前正在擦头油的简宁,李娘忽然觉着,或许也正是因为这种心性,才能这么快在麻巷站住脚吧。
简宁不知李娘所想,将头发擦了一遍头油后,笑着道:“你们都来试试这肥皂,可舒服了,现在头发可干净了。”
“三娘,三娘,我也要洗,我也要洗。”
二哥按捺不住了,之前的热制皂给了他许多乐趣,这会儿见简宁又弄出新肥皂了,迫不及待地也想试一试。
当然,他所谓的试一试多半还是存着玩的心思。简宁抿嘴,笑道:“来,你试试,我帮你洗。”
“先生,还是我们来吧,天凉,您头发还没干透,还是回屋里。”
“我哪有那么娇贵?整日闷在屋里写东西也不好,正好活动下身子,替二哥把头洗了,弄得干干净净的,也好替他找个媳妇。”
“我不要媳妇,我要肥皂!”
二哥抓起肥皂就往水里扔,搓得满手泡沫了,便是往脸上涂,没两下便喊,“哎呀,我的眼睛,三娘,眼睛辣。”
“活该!”
简宁拿过布巾,沾了水,一边擦一边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肥皂水不能弄眼睛里去,也不能吃下去,不然有你好受的!”
众人一阵笑,小小一块肥皂让几人的生活品质都有了很大提升,待张妈李娘也将头洗过后,便开始觉得自家主人说话有道理了。
的确,只有这样才能叫干净呢!以前那太不爽利了!
下午,阳光正好,一家人坐在天井院里,互相擦着头,待头发晒干了,便是相互梳髻,说说笑笑的,一派和乐融融。
简宁眯着眼,懒洋洋地躺在竹躺椅上,身下是张妈给她做得棉垫子,望着欢笑嬉闹的二哥与福大,心里涌现出满足。
这才叫生活呐!
第28章蓝田日暖玉生烟()
正满足着,却忽然觉得肚子一痛,她脸色一变,忙起身去茅厕。这一看,便是有些窘了。
这个身子很久没来例假了,弄得她都差点忘了还有姨妈要造访这回事了,想想简三娘的记忆,简宁便觉有些可怕。
这时可没什么“面包”可使用,故而都是使用卫生带。所谓卫生带,其实就是一个小布条袋子,里面一般装得是草木灰,用得时候系在腰间,讲究些的人家会用纸铺下,或者在布袋里塞上棉花。
但因新棉花吸水性不好,故而还是用草木灰的比较多。而卫生带是反复使用的,又因此时观念的问题,许多人不敢正大光明地晾晒,所以得病的概率就可想而知了。
想到这里简宁打了个哆嗦。前不久她就让张妈给她做了不少卫生带,还买了许多吸水性很好的纸,想想这样的日子每月都要来一次,某姑娘便觉刚刚洗头时的幸福感都没了。
穿好衣服,提着裙,上了楼,将床头柜里的卫生带都拿了出来,她神色复杂地望了好一会儿,才长长叹出一口气,起身到了门外,喊道:“张妈,您来下。”
“嗳。”
张妈很快就上来了,一看简宁手里的东西,顿时大喜,“先生,您来月事了?我早给您准备好了,我这就去给您拿来!”
说罢便转身出门拿草木灰去了。
简宁望着她那高兴模样,嘴角轻轻抽了下,也不知自己来月事,她老人家那么高兴做什么?
一连几日,简宁都显得有些焉焉的。简三娘其实身体底子还行,也就是父亲去世后,吃了一些苦头才导致营养不|良。这些日子,将养了一段时日,身子也恢复了元气,并无痛经等事。
只是虽无这等痛苦事,可落后的卫生条件也令简宁有些打不起精神来。一连几日,都是趴在闺房里,书都没有再写。
总算熬过了难熬的几日,她才慢慢恢复些精神,而胡彦书那边也来了信。
简宁拆开信,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字: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她呆呆望了好一会儿,过了许久,才轻轻发出一声叹息,冲胡家的小厮道:“代我向你们公子问安,近日做了些清洁之物,颇为好使,你拿些去,是我的心意。”
“是,先生。”
望着小厮退出天井,简宁又望了望信笺上的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低道:“颜书兄,抱歉了”
一句出自李商隐锦瑟的诗,简宁便已明白了胡彦书的意思。
锦瑟的每一句诗都带着典故,扑朔朦胧的表达方法自诗成后便一直有人争议。
有人说这是作者的幻想,也有人说这是一首悼亡词。不管如何,在这个时候,胡彦书抽出这两句诗来,简宁想他想表达的更多是悼亡。
悼亡他还没开始就结束的感情,正如“玉生烟”中的男女主人公韩重与紫玉般,纵使两情相悦,却是阴阳相隔。
而简宁的无情,对胡彦书来说,正如阴阳之隔。
所以,他们就只会是朋友了。简宁特意让小厮包上些香皂过去,也就是想让胡彦书明白,虽她对他无男女之情,可却也尊重他为人,若是他愿意,他们还可以是知己。
男女的情事总是纠纠|缠缠的,就如简宁现在写得厨娘传。在第一部书里,三笑得到了梦中仙人的指点,会了逆天厨艺,然后在第二部书里,她将会被主家送给左仆射(宰相),然后遇见宰相的儿子,也就是所谓的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