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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豹房的朱厚照想想简宁那眼神以及不动声色的拒绝便是心里一阵气。
自己如此关爱,怎得?她还不乐意了?
“大伴,你说,这女儿家喜欢什么物件?朕怎么觉着这简云舒有些不待见朕?朕自问对她也是礼遇有加,可她面上客气内里却想离朕远远的,这是怎么了?朕难道是什么洪水猛兽么?!”
简宁绝不会想到正德的脑回路这般奇葩,她心里想远离正德不假,可放在面上的那也绝对是一个臣民应恪守的礼仪,哪显什么疏离了?臣民对天子保有距离那才是最正常的事。
“朕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不就握了下手么?朕当她知己,她当朕什么了?!”
“皇爷息怒啊!”
刘瑾一听这话便是趴在地上了,连连磕头,“都怪奴婢不好,是奴婢将她找来的,奴婢不知她跟那些迂腐读书人是一个性子呐!”
“你是该死!”
正德沉默了片刻忽然道:“她这是在惧怕朕,定是你手下的人仗势欺人,故而她想远离朕!”
“嗡”的一声,刘瑾只觉自己脑门猛敲了下!他是交代过手下晚点威胁的手段,可却也在尺寸上,哪里会让人产生什么恐惧?!
刘公公不知,简宁对他的厌恶完完全全是因为走海路一事。这个世纪航海还是很危险的,虽然路线很熟悉了,可因着造船技术的原因,很可能就翻海里一去不返了。
将自己讨好天子,完全不顾其性命,哪怕简宁性子淡泊也要生出几分厌恶来。更别提,这一次压迫也让她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权利的恐怖。对于正德,她自然是想远离的。
毕竟抱大|腿这种事也是有技术含量的,对于小老百姓来说,权利名利权利场反是最安全的。
刘瑾不知简宁心思,更不知天子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不过能成为正德年间的权宦,刘公公自是有本事的。
只见他举手就是给自己几个耳光,哭着道:“皇爷恕罪,皇爷恕罪,都是奴婢行事不周,恼了先生,奴婢这就给她老人家去赔罪!”
说着又连连打了自己几耳光,然后可怜巴巴地望着正德,泫然欲泣的模样好似一深闺妇人般。
正德见他这样气便是消了一半,哼着道:“去什么去?!她是不知天高地厚,对朕也使小性子,莫去理她,补品不给她送了,免得恃宠而骄!”
“是,奴婢遵命。”
刘瑾含着泪,心里却是痛快了。
这简云舒虽能吸引万岁,可这清高自负的性子也不讨好,早晚得惹陛下生气,自己又何必着急?
想到这里便又小声道:“那皇爷,御医是不是要撤回来?太医可不是给普通人瞧病的,这般殊荣”
“哼!直接把人带走那也不好,那显得朕太刻薄了,那边的事你别管了,冷她几天,看她还跟朕耍心眼!”
吃了三四日药,简宁的病情大好,各种症状都消退了。身体好了,姨妈君也走了,心情也大好起来。在床上躺了好几日,骨头都有些散了,这日便是下了床,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然后才回到花厅里,跟喜儿等人商量雇帮闲的事来。
京城短时间是走不了的,射雕毕竟是长篇。且经过这次,她也不大敢太拼命了。她投身这主身子实在太糟了。像上辈子,她十九岁时不要说熬夜了,就是几天不睡都没关系。
可这身子不行,稍动一动就不行了。这回幸好有御医治疗,不然就她这感冒很可能将小命都丢了。
“现在侍卫都撤走了,咱们也可以自由活动了。”简宁对喜儿道:“再等上两日,等我身子好些,咱们就好好地去京城逛逛,然后也拜访下四邻,再打听打听找帮闲的事。”
“姑娘,我都打听过了。”
张妈接话道:“咱们这儿地住得都是达官贵人,离着西华门很近呢。”
简宁点头,“当初张公公有跟我说过,这儿离着陛下住的豹房很近,治安很好。”
想了想又道:“都是达官贵人么?那不去拜访也罢了,只送上些乔迁的喜糖喜饼,不失了礼数便好。”
正说话着,却见富有进来禀报,说是给简宁看病的钱太医来了。这位大夫颇为和善,看着也像忠贞之士,简宁对他印象极佳,听他来了,便是起身亲自前去迎接。
一番客套,便是把脉。过了好一会儿,钱恕便道:“姑娘的病好差不多了,再调养几日,待月信过了七八日,我再来给您开些补气血的月,往后每月吃上半月,不出半年身子定大好。”
“有劳钱太医了。”
简宁行礼,“钱太医今日不在宫中当值,我病了这些日子多亏您和周太医照应,今日不若就留下吃顿便饭也好让我尽下谢意。”
钱恕连连摇头,忽然拿出了一张药方,道:“为医者必当尽心尽力,姑娘不必客气。倒是姑娘忧思甚重,长此以往必是伤身”
他说着便是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道:“我这儿有套静心的药方可解姑娘忧思,姑娘若信得过便照着做,不出几日,心思必宁。”
他说着便是行礼,然后便是离去。
简宁拿着药方,望了半晌,眉头蹙了起来。
心病还需心药医。在这方面,药物从来就是辅助,哪有什么药方能真正解忧思的?
她又将药方看了几遍,忽然一个念头在脑里炸开:药方是假,传话是真,是有人要联系自己?!
第60章暗语()
“柴胡,石燕,香附”
简宁将一个个中药名字念过来,心里思索着:这人到底要表达什么?
“柴胡,香附石燕”
她的目光忽然集中到了这三味药上,隐隐觉着这三味药是线索的关键,这是直觉。
柴胡主用感冒发热,肝郁气滞之症
等等!
柴胡?!!
“此方可解姑娘忧思!”
钱恕的话在简宁耳边响起,她立刻提笔将这三味药写了下来,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
胡附燕!这三字才是关键!
胡赴燕,这才是要表达的东西!
胡彦书来了!这是胡彦书给自己的书信!问题胡彦书是怎么将手伸到御医那儿的?
带着满腹疑问,她又继续在药方里查看。既然告诉了她信息,又千万百计地送到她手里,不会就只通知他来了京城而已吧。
果然在里面她又找到了几个关键词,只是这几味药却是让她面色发窘,都是壮yang药
她虽不学医,可这时代的人很流行养生固阳之事。这几味药莫说是她了,就是走夫贩卒都知道是干嘛用的。如此明显的用意,显然是想告诉自己胡彦书此刻在某个名中带阳的人那里。
李东阳三字闪出脑海。需要避开刘瑾将事做得这么隐晦,且有心想铲除刘瑾的,除了李东阳没别人了。
然后给出这两条线索后,又是仔细研究半晌,这下却是再也瞧不出什么了。
她思索了半晌,觉着这是李东阳的一次试探。她不知胡家和李东阳有什么关系,可她有理由相信,李东阳冒着这大风险将手伸过来绝不仅仅是告诉她胡彦书来了,想来更像是一种结盟信号,或者说是橄榄枝。
简宁将药方烧掉,望向窗外,轻轻叹了口气。
命运总是会以一种奇妙的方式推着人前进,明哲保身是个技术活。她一点也不想参与进文臣与刘瑾的争斗,可她却知道李东阳伸过来的橄榄枝却是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因为她知道,最后的胜利者会是李东阳,会是这群文臣。
而她,可是刘瑾找来的,若是此刻不吱声,到了清算时,自己很可能会被划拨进阉党内,到时可就是灭门之祸了。
明朝这些人很疯狂的,看看张居正倒台后的状况就知这些人的尿性了。所以,这橄榄枝是必然得接下了。
只是要怎么接却也是个技术活,真是佩服那些整日活在勾心斗角里的人,简宁光这么想想就觉头疼厉害了。
转眼又到了钱恕看脉的日子。钱恕把着脉,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姑娘近日可觉好些了?”
“有御医调理自然是好的。”
简宁笑着道:“对了,往日我看医书说这茯苓蒸熟后和以牛乳,再用微火煮成膏能健脾渗湿,涵养脾胃,不知我平日能否做一些来吃?”
钱恕笑着点头,心里暗暗吃惊,李东阳怎知道她一定能参悟那张药方?更令他吃惊的是,她居然还能不动声色地就将话带了出来,这女子当真是学富五车,博览群书啊!居然还通一些药理。
茯苓有四时神药之称,能与各种药物配伍,不管寒,温,风,湿诸疾,都能发挥其独特功。
她这一问已说明很多问题。她不会为虎作伥,也不想卷入权利纠纷,但会在合适的时机配合李东阳,能和各种药物配伍,恰恰说的就是我只是一个想保全自家性命的普通女子,来京城也是被胁迫的。
有这心意已足够了。天子好新奇,也不知能迷恋这个简云舒多久。但可预见的是,只要她能不断写出新奇的书,天子就会不断恩宠,有这么一个还算清正的人在天子身边,他们做事可就方便多了。
几个呼吸间,钱恕已听出简宁的话外之音,笑着道:“姑娘如今的身体吃汤药是最好的,气血亏虚还需好好调养一阵,待好差不多了,可改吃龟苓膏,那味道好入口些。”
简宁点头,李东阳老谋深算,忍耐力极强,不用他说自己也不会冒然出头,自然会等合适时机与他配合发动。
机锋打完了,也该说说正经事了。在简宁眼里看来,这世上除了身体健康是头等事外,其他也没啥了。
毕竟钱少赚点没事,可命却只有一条。原主这身子骨弱得不行,难得能享受御医治疗的待遇,当然是要好好看的。
细细询问了下自己的身体状况以及饮食的搭配后,便是笑眯眯地将钱恕送出了门。
胡彦书来了京城,虽说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