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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沉默似乎刺伤了他,他一向好看透亮的眼瞬间黯淡下去。最后却还是温柔的笑着走近我,他宽厚的手掌轻揉着我头顶的发丝,温热的呼吸洒在我光/裸的额头上,痒痒热热的熨帖着我的肌肤。
我默默铭记着,这,也许是最后一次属于我的温暖。
“……我以为,这辈子你都只会爱我,是我太自负了么?”他自嘲的笑,醇厚的笑声自他胸腔传来,一寸寸腐蚀着我的心,差点就击溃了我好不容易伪装的坚强。
我心里难受,第一次有了从此会和他陌路的强烈感知。我甚至不敢抬头,我不善于在任何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情绪,独独在林瑾男面前可以遮掩住自己所有情绪。
“我告诉过自己,不管你怎么惩罚我,我都等你,直到服刑完毕。”他的眉越蹙越深,站在我面前明明比我高了那么多,却疲惫憔悴得没了往日高高在上的神采,“是我错了么?你原来不是在逃避,只是不爱了?留在过去的,真的只有我?”
我紧紧绞着指尖,用尽一切力气的抬眸看他,“可乐……”
他抱住我,力气大得我闷在他怀里都快无法呼吸了。他贴着我的唇低语,“我爱你,原谅我太晚才懂。可是我真的很爱很爱你,我该怎么做你才能回来?我舍不得,舍不得放你去别人的怀里。”
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痛苦的样子,就连那件事发生之后,无论我怎么歇斯底里、怎么无理取闹他都任由我折腾。
这次,他是真的绝望了吧。我闭着眼,指甲扣得掌心一点痛意都没了。
“可乐,我是真的忘了。你也放过自己,放过我,好好去爱……好么?”我垂着眼在他胸前轻声说着,那么平静,那么镇定。谎言说得连我自己都差点相信我真的不爱了。
“……”他沉默,身体却在听到我这句话时变得瞬间僵住。
我伸手环住他的腰,仰起头主动迎上他的唇,轻轻啄了下,“可乐,问问自己吧。你那么爱凌菲,怎么可能忘得了,怎么会爱上这样的我。别想赎罪,你没错。错的是我。”
林瑾男一怔,他开口,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我阻止了,我伸手捂住他的唇,踮起脚尖枕着他胸口低低呢喃,“即使你忘得了,我忘不了,忘不了你那么爱过,那么深那么用心的爱过,偏偏,那个人却不是我。”
“……”林瑾男收紧手臂拥紧我,胸膛处有力的跳动伴着他低低的叹息。
我深深汲了口气,一把推开他,努力绽放出一抹笑意,“去找个你爱的女孩子吧,像凌菲那样的,别在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了。”
我潇洒的转身,泪流满面。
“错过了,真的就一辈子吗?橙子,你的心,真狠——”
“狠吗?我再狠,也狠不过你林瑾男。”
林瑾男走了,我僵在原地看着面前模糊不清的路面,慢慢蹲下身环住自己。为什么到最后还是要说那句话,放他安心的走才对。这样,就算放了他,也无法让他安心。
易暮橙,你真是个坏心眼的家伙,到最后你也要报复他吗?不是说好了彼此相望,各自生活的吗?我呜呜的哭出声,旁若无人的把脸埋在双腿间,就让我最后脆弱一次。就这一次。
*
那天回来之后我就病了,一直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
耳边总是模模糊糊的有很多人在说话,说的什么我却一点也听不清。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我这毛病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我记不清了。似乎是那件事发生之后,自杀不成就落下了病根,一着急就会高烧不退。
睁开眼最先看到的便是易小聊担忧的脸,她眼睛发红的坐在床边,看到我醒来便唇角一弯,笑得比哭还难看。
“不省心的丫头,想急死谁,不孝顺。”
“……”我苦涩的笑了笑,估计也比她好看不到哪去。于是干脆作罢,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发呆。
易柏笙松了口气,看了看温度计却还是不放心的抬手试我额间的温度,语气也难得的温柔,“饿不饿,奶奶给你熬了粥,我去热热。”
我摇了摇头,腹中早就饥肠辘辘,却还是没一点食欲。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卷过被子盖住头,“我还想睡,你们早点去休息吧。”
被子外是沉沉的叹息,为什么现在每个人对着我都是叹气。想到这些年自己的所作所为,我还真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家伙。
易柏笙拉下我的被子,轻轻拍了拍,“我们不吵你,别跟自己过不去,不开心就告诉爸。”
我眼睛一酸,咬着被角“唔”了一声。
房门被带上,我忍了许久的眼泪又夺眶而出。心里一直积压的情绪奔涌而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跟谁说。连林瑾男也被我推得远远的,明明只有他懂我,明明只有他能帮我。我却还是自私的把他赶离了我的世界,在这片黑暗里,永远都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害怕,害怕得近乎绝望,我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没有林瑾男的陪伴,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好起来,还是只会更糟糕。
睁开眼的一瞬间,不可否认我在努力找寻他的影子。以前我出事,睁开眼总会看到他焦急的眼,就是那样的眼神我都沉迷得不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心里却更空了。
房间门响,有脚步声,我连忙抓着袖子胡乱抹眼泪,哑着嗓子吼道,“都说了想睡会了,我什么也不想吃。”
回头看到易暮褀的扑克脸,他也不理会我的咆哮,气定神闲的坐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打量我。我抱着被子倒回床上,气呼呼的望着屋顶,“要吵架改天,今天体力不支。”
“……”
我狐疑的支着脑袋起身看他,他也在默默看我。我白了他一眼又倒回床上去,“神经,我们俩长得九成像,这么喜欢看还不如回房抱着镜子看自己。”
“九成像?我倒是在你身上一点也看不出我的聪明睿智来。”
“……”我鄙夷的抽了抽眼角,就知道绿茶这家伙毒舌的功力一流,但是犯得着在我生病的时候来刺激我脆弱的小心肝么?
“易暮橙,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和可乐准备折腾到什么时候?折腾自己就算了,你现在把他都折磨成什么样了知道么?”
合着是为了那家伙兴师问罪呢!我气得从床上弹起,扯着自己的公鸭嗓和他对骂,“你还是不是我哥了,还有点是非观么?就为了个男女通吃的死变态在这欺负我。”
“……男女通吃?”绿茶有些状况外,将信将疑的看我,“可乐喜欢男人?”
“……”装你的大头蒜吧,不是喜欢你吗?
绿茶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发青,“易暮橙,你傻了?上次在奶奶面前造谣我还没收拾你呢。现在还敢在这跟我绕圈子!我敢拿你的清白打赌,林瑾男喜欢女人,百分百喜欢女人!!”
喜欢就喜欢呗,干嘛拿人家的清白打赌,不知道我易暮橙的清白很值钱吗!
“还有,我的性向正常得比你还正常。”绿茶最后又阴着脸加了句,我扁了扁嘴,不置可否。
绿茶没脾气了,咬牙切齿的看了我一会,最后无奈的说道,“橙子,哥看着你们俩怎么过来的。你心里想的,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和他谈过,不是认真的就别来招惹你,他自己也保证过,你为什么一直都不敢走出去。”
“哥!”我捂住耳朵,痛苦的哭出声,“别说了,求你。”
绿茶坐在床边,拉开我的双手,耐心的说道,“没有人一辈子都不会做错事,你会,可乐也会。你做错的,你一直在惩罚自己,可乐也是,他内心比谁都痛苦。你这样,他更难受,为什么不试着放过自己,也救了他呢?”
我捂住眼,胸口痛的撕裂般,“哥,可乐没忘,他还爱凌菲。我亲耳听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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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茶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眼里的惊愕慢慢变作无奈。
“你真的觉得他爱凌菲?那他这些年默默守在你身边又为了什么?赎罪?”绿茶嘲讽的笑,紧紧的盯着我,幽幽道,“真正有罪的……真的是他?他有什么罪可赎?”
我呆住,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真的……好像……和他没一点关系,一丁点也没有。
绿茶叹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看我许久,“好好想想你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
在家住了很久,我其实早就没事了,能吃能睡,却迟迟不肯回学校上课。
奶奶疼我,易柏笙再不高兴也只能由着我。背后却还是忍不住的和易小聊嘀咕,“这两年好不容易懂事了些,可千万别再回到以前……”
我站在他们卧室外,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们低语,易小聊无声的叹息刺痛了我。我苦笑了下,怨谁?是我一次次伤了他们的心。
以前那样的我,连自己的父母都不喜欢,我又拿什么要求林瑾男会喜欢?
所以,为了易柏笙和易小聊,我也要好起来!
*
回学校之后我彻底的变了个人,不翘课不迟到,努力做朝阳下最灿烂的花骨朵。偶尔在公共课的时候遇到林瑾男也是远远绕开,彻底的沦为陌路。
丁琪琪好奇的目光在我和他之间穿梭,随后趴回我身边八卦,“闹别扭了?”
“没——”
“……”
丁琪琪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紧紧捂住嘴,“林瑾男终于受不了你的小傲娇,彻底不要你了?”
“……”
丁琪琪看我不说话,接着小声分析道,“虽然陆老师很好,可是他毕竟是老师。还是林瑾男比较靠谱,青梅竹马,知根知底的。”
我无语的靠在桌子上,心情更是烦躁到了极点。
想起这段时间和陆睿白走得愈发亲近,所有拒绝的借口几乎都被我用烂了。他不是个难缠的人,总是会在适时的时候才提出邀约。而且总是会很安静的陪我吃饭,看电影。聊天也是说些轻松又好笑的话题,不像之前总是刻意试探我。
现在和他相处,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