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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老太太要打死人了!”刘红珍抱着脑袋嚎叫起来,觉得老太太这力道是真把她往死里打。
其实早有人听到动静跑了过来,只不过都站在边上看热闹;没一个上来帮忙的。刘红珍人缘可不咋地;仗着许向国这个大队长,没少狐假虎威。
看得过瘾了;才有几个和孙秀花关系好的媳妇子施施然跑过来拉开孙秀花。毕竟现在不是旧社会;要是婆婆把儿媳妇打出个好歹也挺麻烦的;教训一下就够了。
孙秀花见好就收;拄着拐杖呼哧呼哧大喘气;累死她了。
“妈。”闻讯赶来的许向国一看这情形就觉得头大了一圈;就不能让他好好过个除夕吗?
“向国啊。”刘红珍一见许向国就像是找到了靠山,哭喊着扑过去,“妈要打死我!”
许向国皱着眉头躲开;扑了个空的刘红珍顿时更委屈了;眼泪汪汪地看着许向国。
循着动静跑来的许清嘉不忍直视地扭过脸,美人梨花带雨,自然惹人怜惜。可换刘红珍来做,简直辣眼睛,披头散发,鼻管里还挂着一个鼻涕泡,偏偏还要摆出柔弱姿态。
没见许向国都受不了躲开了,围观群众也都是一幅伤眼的表情。
“妈,今儿是除夕夜,红珍也得教训了,就算了吧。”
许向国不想问孙秀花为什么要打刘红珍,左右肯定是刘红珍又出幺蛾子了。他妈他还是了解的,要不是刘红珍主动招惹她,她不会动手。
问了,丢脸的还是他,他现在只想赶紧带着刘红珍离开,省得被人当耍猴的看。
“算了!你别整天想着和稀泥,刘红珍就是被你这么惯坏的。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打她,还不是她自己欠收拾。巴巴送一碗鸭肉过来,我还高兴了下,觉得你们孝顺。结果没两句话就问我要老二寄回来的东西,感情根本就不是想孝敬我,是拿鸭肉跟我换东西来的。那鸭肉还全都是骨头,就没见过她这么精的人!”孙秀花越说越来气,她自己愿意啃骨头是一回事,晚辈让她啃骨头是另一回事。
孙秀花眼神一厉,突然盯着许向国:“这鸭肉是你让她送的?”
许向国的确想给老太太送肉,不过他是想亲自送半只鸡和半只鸭过去,遂特意叮嘱刘红珍留出来。
老太太到底是他亲娘,哪撇得下儿子,他觉得只要他磨一磨,老人家肯定会心软。老四听得进老太太的劝。
许向国抬手一巴掌甩过去,怒声道:“我让你给妈留半只鸭和半只鸡,你就是这么留的!”
刘红珍摸着脸哭哭唧唧,还在辩解:“家里拢共就这么点肉,送一半过去,阿文他们吃什么啊!”老太太好意思跟孙子抢肉吃嘛,再说了送过去还不是便宜那几个小崽子,凭什么啊!
许向华铁青着脸,恨不得一脚踢死她。都这种节骨眼上了,她怎么还能这么混。他在想方设法弥补和许向华还有老太太的关系,她倒好,尽在那使劲给他扯后腿。
“这人根本就是废了,你就是打死她都没用,”打死还得坐牢呢。
孙秀花抬了抬拐杖,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老大你要是还想好好过日子,就和她离婚吧。她就是根搅屎棍,能把你的日子搅得一团乱,你自己想想,要不是她,咱们家能闹得这么难看。”
虽然她知道老头子不是好东西,就连大儿子也不是那么清白,可两人到底要脸,不敢太过分,也就刘红珍没脸没皮,得一寸就想进一尺。
她觉得要是把刘红珍赶走了,一家子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的剑拔弩张。她没想恢复如初,那样对老四太不公平,她就想兄弟几个好歹能像亲戚,而不是仇人。
当妈哪个乐见儿子们反目成仇。
孙秀花继续道:“再想得远一些,她都在咱们这一带出名了,哪家姑娘愿意给她做儿媳妇。”
这可不是她危言耸听,她也是有女儿的,万万不会考虑刘红珍这样的婆婆,老大也就是个大队长,还不够让人不顾一切的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愿意的人家,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家。
一番话炸得全场鸦雀无声,没人能想到孙秀花会说出劝许向国离婚的话来。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再有劝和不劝分的说法。就是马大柱三天两头打何潇潇,也没人劝过离婚。或者该说,在时下大多数人眼里,压根就没有离婚这个字眼,尤其是老一辈。
可细想想又觉得孙秀花这番话在理,这刘红珍可真不是个会过日子的婆娘,这人太会折腾了。不禁庆幸自己家婆娘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却没像刘红珍这么混账。
饶是许清嘉,看着中间神情肃穆的孙秀花,默默在心中道,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没了刘红珍,许向国那边未必不会再搞小动作,但是应该不会这么三五不时的闹,谁也不想天天鸡飞狗跳的过日子。
再有,许向国名声臭了,很有一部分仇恨是刘红珍拉的,让许向国和刘红珍划清界限,对许向国只有好的。
“不要!”吓傻了的刘红珍终于回神,发出一声嘶哑的惊叫,就像被人硬生生破开了喉咙。
刘红珍吓得冷汗直流,手脚发软,支撑不住跪倒在地:“妈,向国,我错了,我错了。”一个巴掌甩在脸上,刘红珍痛哭流涕的哀求,“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不敢了,我真不敢了,求求你们别离婚,我不想离婚,我不能离婚的。”离婚了她怎么活啊,娘家人还不得剥了她的皮。
刘红珍吓得面无人色,全身骨头都在打颤,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要抱孙秀花大腿,被孙秀花拿拐杖抵住了:“别来求我,要不要离婚那是老大的事,这都分家了,我管不着你们了。”
别看现在吓破了胆,若是不下狠手治一把,要不了几天又得犯老毛病。她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就没见过比刘红珍还死性不改的人。
闻言,刘红珍扑过去求许向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哀求。
许向国神情几番变化,最后拉起刘红珍闷头往家走,刘红珍一边走,一边还在哭。她是真的怕了,就连分家都没这么怕。
分了家,这日子好歹勉强能过下去,可一旦离婚,她可就真没活路了。
回到家,许向国一句闭嘴喝得刘红珍捂住了嘴,只敢呜呜呜地哭,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淌。
许向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脸色缓和下来:“去洗把脸收拾下。”
刘红珍战战兢兢地看着她,小心翼翼道:“向国,你不会和我离婚的是不是?”又忙忙指天对地的发誓,“我以后肯定不乱来,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保证。”
许向国点点头:“只要你听话。”
刘红珍赶紧表示自己一定听话。
“时间不早了,收拾好就去准备晚饭吧。”
刘红珍点头如捣蒜,忐忑不安地离开,心里却是说不上的慌。
许向国静静地看着她出了屋,眼神有些冷。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脸色变了又变,突然抬脚走向许老头那屋。
屋里乌烟瘴气,都是烟,大过年的许老头却是浑身都不得劲,去年还十几口人热热闹闹的,今年就只剩下老大一家子了。
两个儿子,一个宁肯留在老婆娘家过年,一个更离谱在堂弟家待着。分家以后,爱遛弯的许老头就再没出去串门过,没脸啊,总觉得是个人都在嘲笑他。
乍进门的许向国毫无防备的呛了一口烟:“爸,少抽点,对身体不好。”不知道的还以为着火了。
许老头敲了敲烟杆,继续吞云吐雾,也就吸烟的时候,他能不去想那些糟心事。
许向国无奈走到墙边开了窗户透风。待散的差不多了,他探出脑袋看了看厨房,随即关上窗,走到许老头面前。
许老头奇怪地看他一眼,“有事儿?”
许向国皱起眉头,认真道:“爸,我想和红珍离婚。”
许老头愣住了,很快又回神,顿时心念如电转。
大多数人总是习惯于从别人身上寻找错误的原因,而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许老头也不例外,他觉得老许家落到这般田地都是刘红珍的错。要不是她欺负许向华那双儿女,许向华哪会要求分家,就算是分了家,也不会做的这么绝。
当下许老头点头,“离,必须离,咱们家变成这样,都是这个败家娘们害的。”
许向国四十都没到,又是大队长,这么好一座大房子立在这,黄花大闺女不指望,讨个寡妇,最好是没孩子的寡妇,想来不难。
这回一定要讨个懂事的回来,慢慢地磨,和许向华的关系总会缓和起来。
下定决心之后,许老头拧起眉头,“你媳妇能答应?”
“我会让她答应的。”许向华冷着脸道。
许老头看着他结满冰霜的脸,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有点陌生,他摇了摇头,甩走这种奇怪的情绪,“离婚以后,你打算怎么安置她?”总归给老许家生了四个孙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我会给她在刘家村起一间房子,每年再给她些粮食。”离婚后不可能让刘红珍继续留在三家村,要不这婚离了也是白离。她娘家那德行也不可能让她住回去。到底夫妻一场,还有四个孩子,他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
闻言,许老头丁点负担都没了,自觉仁至义尽。
大年初二,出嫁的女儿要回娘家。
许芬芳肚子太大,路况又不好,惟恐路上有个好歹。因此今年她没回来,只让周红军带着儿子龙龙到三家村拜年。
周红军已经从许芬芳那知道岳家分家之事,琢磨了下,干脆买了两份礼。
一份送到老屋那边,家里只有许老头和许家双,许向国和刘红珍带着其他三个儿子回了刘家村,许家双则被留下给老爷子做饭。
许老头要留周红军吃饭,周红军哪能应啊,不说许家双一半大小子做一桌待客饭不容易,就是周红军自己也不乐意和许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