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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向军连忙站了起来。
堂屋里的文婷也不由自主的走了出来,自打许家康和许向军进了屋以后,她这颗心就一直悬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堵在那。待许家康红着眼跑出去以后,她这心里更是说不上的慌乱,父子关系越差,许向军越不会原谅她。
心烦意乱间差点打翻油锅,秦慧如看不过眼,让她去堂屋休息。
许清嘉来回看了一圈,想了想,拉着许家康去了自己那屋。这小哥哥好面子,这么红着眼睛出现大伙面前多掉份儿啊。
院子里的空气变得十分安静,最后是刚刚睡醒的小媛媛拯救了一群人,嘹亮的哭声打破一院寂静。
许清嘉从后门绕到厨房,跟秦慧如要了一壶热水。
秦慧如塞了两个水煮鸡蛋给她:“让康康揉揉眼睛,消肿快。”
许清嘉点头,拎着热水毛巾还有鸡蛋顺着原路返回房间。
堂屋里,许向军一家和许芬芳一家互相见过。
许芬芳眼珠子一转,笑看文婷:“二嫂是不是不认得我了,咱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在上小学呢,现在我孩子都生俩了。”
文婷笑容顿时变得讪讪:“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许芬芳笑了笑:“可不是,这一转眼就十三年了。”她掏出两个红包,递给许文诗和许家磊:“第一次见面,姑姑和姑父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们,只能给你们个红包了。”
这边的习俗,长辈第一次见小辈都要给个红包,一毛到一块的,端看经济状况。之前许向华就给两孩子一人封了一个。
面对许芬芳绵里藏针的话,文婷不自在地理了理头发,低头看着两个孩子:“还不快谢谢你们姑姑姑父。”
许文诗和许家磊乖巧道谢。
面对两个孩子,许芬芳笑容如常:“真乖。”大人之间的恩怨没必要牵扯到孩子身上,可惜有人就是不明白这个理。一个成年人跟个孩子计较,她也不心亏的慌。
原以为许芬芳挤兑两句,就会见好就收,哪想她越说越直白:“今年二嫂医院里不忙?”
文婷勉强笑了笑:“还好。”
“怪不得了,”许芬芳笑:“这么多年可算是空闲了一回,二嫂终于能带孩子们回来看看咱们这些老家人。”
文婷笑容僵了僵。打过来以后,她虽然看得出来,许向华和秦慧如对他们都是淡淡的,但在礼数上没得挑,她还松了一口气。
万没想许芬芳这个小姑子会这么不客气,依稀记得她当年还是挺乖巧一小姑娘,不曾想如今变得这般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
“那这次二嫂可得多待两天,你这十来年都没回来了,可不得好好见见亲戚,大家还怪想你的。”许芬芳笑盈盈的看着她,反正许家康又不跟他们走,当然是怎么痛快怎么来。
想当年文婷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全家上下几乎拿她当祖宗供着。他们都想着这么水灵灵的一城里姑娘,进门就当后妈,到底是委屈了。结果白瞎了他们一番好心。
文婷还能说什么?她只能保持微笑。
许芬芳又问:“这次能留几天?”
“十天。”她和许向军请了二十天的假,来回就需要十天。
“十天哪够啊,我知道二哥二嫂你们要忙工作,幸好孩子放暑假,不如把孩子多留几天,也好让爷爷奶奶亲近亲近,长这么大都没回来过,两位老人可惦记的紧。”许芬芳真真假假道。
文婷脸色微微一变:“我们倒是想把孩子多留几天,可孩子到底还小,自己坐车不安全。”
“没事,我比较空,我给送回去,正好我还没去过新疆呢。”许芬芳笑眯眯道。
文婷脸色有些难看了:“哪能这么麻烦你,何况我们那开学的早,晚几天就赶不上开学了。”她怎么可能把孩子留下让他们照顾。
婚后头两年,因为怀孕和许文诗小,不能长途跋涉,所以许向军一个人回来探亲。
等许文诗周岁多了,许向军想带他们一块回来,恰逢她又怀了许家磊,于是顺理成章又没跟着回去。
她也不想过来,不习惯乡下环境是其次,主要是因为害怕。当年他们没把许家康带走,婆婆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她也怕一回去,许家人逼着她把许家康带走。
就这么糊弄了几年,许家康来了又走了,她就更不敢回去了。
许向军是带着伤回来的,她去了,只怕泼辣的婆婆不会轻饶她,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许家人。
她自己不敢回去,也不敢让孩子们去,她怕许家康怕许家人把气撒在孩子身上。
许芬芳扫她一眼,眼里的讽刺都不想藏了,担心自家孩子留下被人欺负,她欺负别人孩子的时候怎么就不手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文婷被她看得面皮发臊,不由看向许向军。
许向军垂着眼不说话。这些年文婷一而再再而三的找理由拒绝跟他回老家,几次后他也懒得再提,不回就不回吧,回去了也是惹老人生气。
周红军拉拉许芬芳,差不多就行啦,没必要穷追猛打,闹的太难看,大家面上都过不去。
许芬芳撩了撩眼皮子,把换好尿布后就生龙活虎的女儿塞到周红军手里:“我去帮四嫂做饭。”
吃晚饭的时候,许家康的眼睛已经消肿的差不多,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还从许清嘉筷子下面抢走了一颗炸丸子,换来小姑娘一枚白眼。
文婷就有些食不下咽了,坐在她对面的许芬芳时不时的刺一句,连带着许向军也被挤兑了几句。自打许芬芳过来,她的脸色就没自在过,可又是她理亏在先,想反驳也反驳不得。
许清嘉津津有味地嚼着肉丸子,觉得今天的小姑姑有八块腹肌那么帅。崇拜之下,殷勤地夹了一颗一个肉丸子放进许芬芳碗里,吃饱了才有力气挤兑人啊。
晚饭毕,一群人坐在堂屋里闲话。眼见天色不早了,出了一口恶气的许芬芳这才带着老公儿女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
许清嘉发现文婷在许芬芳走后,松了一口气。
心里笑她这口气松太早,明天还得回乡下呢。直觉告诉她,老太太心里不定憋了多少火。她老人家要是真发起火来,可不会像许芬芳只动动嘴皮子。
许向华朝外面抬了抬下巴:“咱们出去抽根烟。”
许向军看了看他,抬脚跟上。
被许芬芳挤兑得身心俱疲的文婷已经没有精力再担忧他们兄弟俩会说什么了,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屋躺下。
散场之后,文婷连忙回了屋,眼下她和许向军带着许家磊住在孙秀花那个屋子里。许文诗十二岁了,半大不小的姑娘,不好再跟父亲睡一个屋,便和许清嘉睡一块儿。
许文诗和许家磊跟着文婷回了屋。
许家磊偎依在文婷怀里:“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文婷摸了摸他的脸:“快了,咱们很快就能回家。”要是可以,她现在就想走,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次跟着许向军回来,到底有没有意义?
许家磊闷闷地点了点头。
“明天要去乡下看望爷爷奶奶,那里环境比较差,”文婷给孩子们打预防针:“要是哪里不舒服你们千万不要说出来,私下跟妈妈说,知道吗?”
许文诗睫毛颤了颤,想起了自己年幼无知时的那一句乡巴佬,她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学来的这句话,那时候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五岁那年的事情,很多都已经模糊。唯独有关许家康那一段记忆,一直存在她脑海里。
随着年纪越大,越发无地自容,当年的她怎么会这么不懂事。
文婷拉着一双儿女殷殷叮嘱,免得再惹了许向军不快。
许向军和许向华随便找了块空地站着聊天,红色的烟头在夜色中若明若暗。
片刻后,许向军率先打破了兄弟之间的沉默:“康子说,只要我跟文婷离婚,他就原谅我。老四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做?”
许向华呵了一声:“要是我,我当年就不会娶她这样的。”老二的眼光,他可真不敢恭维,找了这么个两面派的女人。
倘若文婷一开始表明无法接受许家康,许向军肯定不会和她结婚。
她倒好,拍着胸脯保证了,可婚一结,立马就后悔反口。她自己选的路凭什么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来承受恶果。孩子都有了,她再说不能照顾前头留下的孩子,这不是耍无赖嘛!
到这,情况还不算太糟糕。她要是硬气点直接说不能接受许家康,他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难道还能明知道她不乐意,强行把孩子送过去遭罪。
可她呢,不想做坏人,假惺惺地答应把孩子接到身边照顾。转头就搞小动作,把孩子弄成那副模样。
许向华打心眼里看不上文婷,也瞧不上许向军,连枕边人是个什么德性都不知道,要是他明白点,起码七年前那一通罪,许家康不用遭。
许向军用力抽烟,抽的太急,忽然间呛到了,激烈地咳嗽起来。
咳完,嗓子眼火辣辣的疼,许向军摸着喉咙苦笑:“这婚的确是我结的草率了。”文婷没有彻底了解做后娘意味着什么,他也不够了解文婷这个人,两个人就这么结婚了。
许向华看着他,目光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结都结了,孩子都两了,现在说这话有意思吗?反正你也不可能离婚。”
许向军沉默了下道:“如果没有孩子,我会答应他的。”
许向华轻嗤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幽凉:“哪有什么如果,对不起一个,总比三个都对不起好,对吧?”
许向华抖了抖烟:“你都做出选择了,以后就别再想把康子接过去的事。你们家那笔糊涂账算不清,也没法算。这么多年都稀里糊涂的过来了,他也过得挺好,活蹦乱跳长这么大。以后也就这么过吧,在我这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