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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慕君也走了过来,搬来一张竹椅叫爷爷坐下,说:“爷爷,累了吧,我给您捏捏,好不好?”
夏爷爷冲儿媳妇点点头,坐在竹椅上慢慢喝茶,拍拍夏慕君帮他捏肩膀的手,说:“好君儿,爷爷不累。来,你也坐下,再给爷爷讲讲那《水浒传》,那个花和尚鲁智深,他打死恶霸镇关西后怎么样了啊?”
夏奶奶笑着进屋去照看小慕兰了。夏慕君被爷爷那着急劲给逗笑了,搬个小竹凳坐下,调皮地学那说书先生:“请客官听我细细道来,话接上回,说道那鲁智深……”
清脆的少女声音在静谧的午后直飘到很远。
却不知斑驳的木门外,一双半旧的皂靴停留已久,一名少年屏气凝神,似是在仔细听着什么。
第2章 表哥()
午后阳光正好,清风送爽,小院里半明半暗,长条石砖铺就的地面,树影斑驳,淋过水后散发阵阵凉气,也不多热了。
两颗脑袋,一大一小,一花白,一乌黑,凑在一起,讲的人是绘声绘色,听的人是聚精会神,连敲门声都听不见。
来人又加重了手劲,“叩叩……”爷孙俩俱是一怔,四目相对,不知这个时辰会是谁到访。
“谁呀?”夏慕君扬声问道。
“慕君,是表哥。”门外人朗声答。
门“吱呀”一声打开,走进来一位少年。一身月牙白长衫,腰系蓝青双色绦,坠碧绿玉佩,头发高高束起,难得的甲子脸型兼具英气与俊秀,眉如墨画,眼如星点,端的是玉树临风。
来人正是夏慕君舅舅的独子,于元意。
夏慕君心想:“原来是他。”面上却并不显露,只是微微侧身,示意他进来。
于元意看了一眼立在边上的表妹,她低头敛眉,可能是刚刚一直和爷爷笑闹的缘故,面上隐约两团红晕,发髻也有些蓬乱,却更显得娇俏。
夏爷爷重重咳两声,瞪着于元意,说道:“你小子还来我家做什么?你不是不愿意……咳咳”“要不是你,我家君儿也不会……咳咳”
夏爷爷几次截住话头,实在不知该怎么说下去。看一眼孙女,拉长着脸,拂袖道:“你来干嘛,快走,我们不想见到你!”
其实之前夏慕君的落水确实是无心之失,不过是发生在她偷听到表哥和舅舅的对话后。
那天她和娘跟平时一样,去镇上舅舅的药铺,给奶奶抓药。走后发现手绢落在药铺,她自己折回来取时,无意听到舅舅和表哥说话。
舅舅很喜欢她娴静温柔的性子,透出口风,问表哥的意思,表哥却不愿意。
偏偏偷听的她还被发现了,一时又窘又羞,急急的跑出来,舅舅怎么叫都不应。回家的路上,娘走在前面,她在后面,不知怎么就掉到了池塘里。
落水昏迷期间,舅舅来探过她。疑心她是因自觉受辱投水,自责着急的舅舅把什么都说了。夏家人虽心疼女儿,可也真怪不到别人头上。
夏慕君心知表哥没错,也不愿过多纠缠这件事。
她上前轻声说:“爷爷,我不是说了么,我真的是不小心掉进池塘里的。”又进一步,拽着爷爷的衣袖,用只有他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嗔道:“爷爷,你再这样,我以后还见不见人了?”
于元意自知理亏,上前躬身作揖,颇诚恳地说:“夏爷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今天是来给夏奶奶送药的。”
听了孙女的话,又看在药的份上,夏爷爷勉强哼了一声,一把扯过药包就走进里屋。又拿出钱袋出来,摸了几贯钱递给于元意,没好气地说:“现在就这么多,不够的先欠着”。
于元意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这是我孝敬夏奶奶的。”
夏爷爷皱眉说:“那你还能供我家老婆子吃一辈子药吗?”把银子塞他手里,看也不看他,就进灶间熬药。
于元意被堵的无话可说,只能苦笑。夏慕君端来一杯凉茶,递给表哥,笑着说:“表哥,你就拿着吧。谢谢你惦记着我奶奶,这么远来送药。”
于元意看着眼前的表妹,眼神清亮,语气坦然,总觉得有哪不一样了。不过这样也好,看来表妹是真的放开心思了,他也放心了。
略坐了一会,和夏于氏,夏奶奶寒暄之后,于元意就起身告辞了。
从始至终,夏慕君神态自若。夏于氏和夏奶奶终于相信她真的没事了,婆媳俩互看一眼,心里都轻松不少。
傍晚,连绵不断的火烧云照红了半边天,村里家家户户都升起了袅袅炊烟。田埂小路上都是荷锄归家的农人,夏云峥和夏若虚也从学堂回来了。
于元意带来的葡萄在井水里湃了几个时辰,酸甜冰凉,正好解暑。
夏云峥边吃着葡萄,边骂于元意不是东西。
而夏若虚在看过夏云峥的功课后,气的直瞪眼睛,只差没跳起来,冲着儿子吼道:“写的什么乱七八糟!起码人家于元意的学问比你好!人家大不了你几岁,已经中了秀才了,你呢?”
夏云峥不服气的争辩:“人各有志,我以后一定不比那小子差!”
夏爷爷夏奶奶笑着过来打圆场,夏于氏忙着张罗饭菜。夏慕君呢,忙着剥葡萄给满屋跑的小慕兰吃。她心想:原来日子要这样热闹才好,以前孤清惯了,却是不知。
用过晚饭,夏爷爷和夏奶奶摇着蒲扇,去村口的大榕树下听人讲古。夏若虚带着妻子在天井纳凉,小慕兰高兴的围着爹爹娘亲跑来跑去,手里拎的竹叮当摇的满屋响。
夏慕君和夏云峥则负责给各屋熏艾蒿,以驱散蚊虫。
放好点燃的艾蒿耙子,屋里渐渐腾起一阵浓烟,夏云峥眨眨眼,问她:“姐,真不恼了?”夏慕君轻笑一声,说:“我本就于他无意。”
夏夜,漆黑的夜空明星点点,除了偶尔的蝉鸣蛙叫,整个村庄都陷入了寂静。
………
这日清晨,夏慕君早早起来,熬了稠稠的红薯稀饭,还切了自家腌的咸鸭蛋和酸萝卜。萝卜丝细极,两滴香油下去,配上橙红的鸭蛋黄,家常的佐粥好菜。
爷爷和弟弟各吃了两大碗,备好柴刀,趁着暑气还未上来,准备去后山砍竹子。夏慕君喂完鸡,拿上草帽,也要跟着去。
来到山腰竹林密集处,选定大小合适的竹子,爷爷和弟弟就开始忙碌了。夏竹质地坚硬密实,做成用具结实耐用还防虫,不过砍起来就十分费力,所以俗语话“砍冬不砍春夏”。但现在爷爷急着卖了换钱,也顾不上那许多了。
砍竹子夏慕君是帮不上忙的,她跟着来是别有目的。
她在竹林里左看看,右摸摸,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只见她拿了一个布袋,捡了些竹叶,又拿出小刀,刮开竹皮,取中间层,一并装入袋中。可是她还是没有看到最想找的东西。
爷爷见她左顾右盼,停下手里的活,问她:“君儿,你在找什么?”夏慕君想爷爷成天跟竹子打交道,也许见过,答道:“爷爷,你有没有见过竹节间有淡黄色的凸起?”
爷爷想一想,似乎是有这东西。他带着孙女在竹林里转了几个圈,终于看到一颗颇粗大的竹子上有鸡蛋大一块隆起,正是夏慕君要的。后来她自己也找到几块,不过都比较小。
难得的是,她还在一些枯竹的根部找到了不少深色菌类,香味浓郁。夏慕君特意留下些个头细小的,还用红绳绑在枯竹上,告诉爷爷这些竹子砍不得。爷爷看她一脸的认真劲,笑着应下了。
忙到日上三竿,暑热难挡,祖孙三人开始下山了。爷爷和弟弟一前一后,扛着砍下的竹子。路上,爷爷又挖了些鞭笋,这东西可以入菜,鲜嫩爽口。
夏慕君回到家,顾不上擦汗,先将布袋中的竹叶,竹皮,竹节上扒下来的隆起物和菌子等物倒出,在圆竹筛里仔细摆开,放到通风阴凉处。
弟弟的粗布短衫早都被汗浸透了,索性脱了,打了井水往身上浇,墨黑的发梢沾湿在肩头自己也不察觉,还促狭的把水珠溅到姐姐身上。
见姐姐不理,夏云峥还笑姐姐:“你晒这些东西干嘛,能吃啊还是能穿?”夏慕君但笑不语,自顾自地忙活。
爷爷擦过脸后,开始处理砍下来的竹子。
今天爹爹难得休沐在家,赶紧卷了衣袖要过来帮爷爷。爷爷就让他拿了柴刀把竹竿上的细竹枝刮掉,算是最轻省的活了。就这样,爹爹一会就把手伤了好几处,都是小口子,惹得夏慕君和弟弟在一旁偷笑。
“算了,算了,你去写字吧,你儿子做的都比你强。”爷爷一点也不给面子的说。爹爹不敢反驳,瞪了一眼儿子,悻悻地回书房,留下能干的儿子给爷爷帮忙。
说起来爹爹对农活真的不在行。小时候奶奶带来的陪嫁丰厚,爷爷的手艺好,又肯干,攒下的家底儿颇丰,雇了佃农料理田地。爹爹只一心念书就好,考上了秀才也算光宗耀祖,更没人指望他干活了。
后来连遭灾年,地里收成不好,官府又课重税,土里刨食愈加艰难。当年姑姑出嫁,也少不了一笔稍像样的嫁妆。
奶奶产后亏损,常年身子弱,隔三差五就要延医请药,花费不少。所以现在就算加上爹爹学堂的进项,家里也只是略有起色。
说话间,奶奶和娘亲带着小慕兰回来了,提篮里装着新鲜的菜蔬,翠绿欲滴,原来是料理菜园去了。已近晌午,婆媳俩忙进灶间准备午饭。
夏慕君趁空取出昨晚收集的葡萄皮,洗净后加水煮开,拿细纱滤去皮,得了一大煲紫色的葡萄水。
再把小慕兰的一条已经褪色的布裙和几块旧手绢放进水里,加盐少许,静置固色半个时辰。衣裙拿起来时已经染成了紫色,又取清水洗去浮色。晾干后,颜色变淡,更像丁香色,还带着一股果香。
小慕兰一直在旁边好奇的围着姐姐转,这下看到自己的旧衣裙换了颜色,高兴的嚷着要穿上,还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