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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段寒江没再给周愚废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然后通知杨怡君,让她先回局里打介绍信,他现在就跟聂毅回去。
交待完毕,他却突然把车靠到路边停下来,掏出烟盒,先递了一根给聂毅。
“我不抽。”聂毅拒绝。
段寒江手没收回去,直说:“我知道你会。”
聂毅目光愣愣地转向段寒江,最终还是把烟接过来,段寒江替他点上,两人吞云吐雾了半晌,他听到段寒江开口。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不去。”段寒江手抬到车窗外抖烟灰。
聂毅直直地盯着前方,回道:“监狱而已,我对里面熟。”
“你不用为难,我是说真的,不想去就不去。”段寒江加重了语气。
聂毅终于转头对上他的视线,忽地一笑,“寒哥,我害怕的不是监狱,而是永远也洗不清的罪名。”
段寒江忘了手里的烟,直直地盯着聂毅,隔了许久他直接摁灭烟头,严肃地保证道:“我答应过帮你,一定不会食言。”
“所以我也没有什么害怕的,毕竟是成年人了。”聂毅松了口气似的笑了笑,甚至带着点调侃的语气说,“说实话,其实我第一次站在两边都是高墙的门,我特别不想进去。”
聂毅停下来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然后满不在意地说:“那时候,我觉得我所有一切都完了。”
第15声 只()
#070
风轻云淡的一句却让车里的气氛倏然变得压抑;聂毅的脸就像一个定格的场景;把这两个月零零散散透露的过去拼凑起来;在段寒江眼前衍化成了一段过往。
那时候;我觉得我所有一切都完了。
段寒江脑中浮现出一个身负着生活的重担;一边忍受父亲虐待;却依然积极向上的少年。那时的聂毅青涩又清瘦;咬着牙瞪着眼在满是淤泥的道路上前行,眼神中依然有着明亮的光芒,仿佛坚信自己长大后一定会变成现在这样;坚强又乐观的男人。
“聂毅。”段寒江这一声叫出来才发觉他的声音有点哑,他把头转向车外,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等再转回来时已经恢复如常。
他有条不紊地地启动车子;随意地说道,“忙完这段时间要不要跟我去外公家吃饭?我外婆做的菜特别好吃。”
聂毅登时感觉眼眶发烫;然后笑出声来;回道:“嗯;好。”
他说完脸转向车窗外;凉风从他脸上掠过;眼中的路灯不断后退;一个人久了总是容易被无关紧要的小事动容,哪怕一顿承诺中的饭。
许久之后,他对着车窗说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
听到背后的回应;聂毅的肩膀倏然僵了一瞬,他以为这一声‘谢谢’会被风吹散,却不想被人听见了。
隔了一会儿,他坐正回来关上车窗,没由来地解释,“从来没人请我回家吃饭过。”
“是不是也从来没有谁去你家里吃过饭?”段寒江想起第一次去聂毅那儿时,聂毅小心掩藏的隐隐高兴。
聂毅耍赖似的朝段寒江嘿嘿一笑,表示默认。
段寒江的余光从他脸上扫过,没有再提这个话题,认真地开车。
回到局里,段寒江才才刚把车停下,一只脚踩到地面,旁边就有人凑上来。
“段队,有美女找你!”
“谁?”
段寒江眼睑一抬,就看到了大门前站着的莫望舒,围巾围得只露了两只眼睛在外面。
他无视了旁边的人,走上台阶对莫望舒问道:“小莫同志,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莫望舒小心地对上段寒江的视线点头,然后目光就从段寒江脸上挪不开,“我这段时间查了一些东西,想告诉你。”
“那也不用大晚上的来,你一个姑娘也不安全。”段寒江随口一说,但也是真心话。
莫望舒立即反驳,“我也是警察,是保护人民安全的。而且我出门的时候是下午。”
“对,对!”段寒江被逗笑,转头想让聂毅先去找杨怡君,结果不等他开口,门岗的值班员突然伸出脑袋,比他先喊道。
“小聂,有个叫喻亭玉的美女找你。”
听到意外的名字,聂毅先和段寒江对了下视线,相互疑惑,喻亭玉这会儿不应该是正拖着季思楷吗?
“寒哥,你叫杨姐等我一下。”聂毅对段寒江说了一声,朝门岗走过去。
段寒江看喻亭玉直接闯过门岗进来,又拽着聂毅出去,回头联系周愚问季思楷那边什么情况。
但周愚一时没回,他狠狠地蹙着眉头对莫望舒说:“进来。”
段寒江余光瞟过莫望舒,嘴都冻青了,一路大步不停地走向他的办公室,正好有人不知给谁倒的热水,他直接从托盘里摘了一杯过来,若无其事地进了门。
莫望舒跟在他后面,被人严肃地盯了两眼,连忙钻进了门里。
“坐。”段寒江指着沙发,莫望舒犹豫地坐下,他就将顺来的那杯水搁到莫望舒面前的茶几上。
莫望舒顿时小心抬眼,想看又不敢看地余光瞟了瞟段寒江,然后茶几上的纸杯就仿佛镶钻一般,在她眼里映出了光芒。
她双手捧起水杯,弯着嘴角轻声地回了句,“谢谢您。”
段寒江这个陈酿的光棍有些为难地皱眉,当作什么也领会不到地坐到莫望舒对面,直接说道:“队里有案子,我没多少时间,你要说什么?”
他这话可以说表现得非常地‘直男’了,让人觉得他光棍这么多年不是没理由的。
可是莫望舒接收不到话里暗藏的意思,立即紧张地站起来道歉,“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您了?如果您忙,那您先去忙,等您忙完了我再来找您。”
段寒江抬眼,然后用下巴指挥莫望舒,“坐下。”
“哦。”莫望舒又坐回来,双手捧着杯子搁在膝盖上,小心地说:“那您去忙,我就在这儿等您。”
段寒江不禁头疼,不懂现在的小姑娘怎么了,他直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空——”
“那我先回去,等您有空了再来找您。”莫望舒不等段寒江说完,抢着接道。
段寒江这回是真不懂这姑娘在想什么了,“你坐了几小时的动车来,就这样回去了?”
“可您不是忙吗?”莫望舒话里透了一丝委屈。
段寒江再下去话要没法接了,他直截了当地开口,“你要说什么现在说,我现在有空。”
莫望舒机械似的喝了口水,然后终于把镶钻的杯子放下,把她的背包取下来,拿了一叠纸出来递给段寒江。
段寒江接过来翻开,莫望舒说道:“我上次回去之后,就查了下十年前那个被开除的警察,但是发现局里把他所有的档案都撤销了。我觉得很奇怪,所以将十年前的备案记录,会议记录之类的东西都找出来全查了一遍。”
段寒江悄悄地打量起莫望舒,他是真觉得这姑娘有一股不服输的劲,跟聂毅有些像。
莫望舒接着说:“不过十年前留下来的也不多,我把上面所有的名字都核对了一遍,只有一个出现的两次的名字没有找到对应的身份。”
段寒江翻着莫望舒做的调查报告,详细得可以用来当教案,此时正好翻到结论的一页。
“那个人叫丁储明。”
“丁储明。”段寒江重复了一遍莫望舒刚说的名字,仿佛在走迷宫一般,拼命地往前跑了一大圈,结果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起点。
莫望舒不确定地问:“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只能查到这些,有用吗?”
段寒江隔了片刻才回答,“有用,辛苦了!不过你不用跑这么远的,直接打电话给我就行。”
“我可以给您打电话!”莫望舒眼中的惊喜溢于言表。
段寒江嘴角一抽,莫望舒的反应让他觉得自己说错了话,突然起身说道:“你就先在这里休息,等会儿我让人送你去招待所,明天再回去。”
“谢谢您。”莫望舒非常恭敬地向段寒江行了个点头礼。
段寒江应了一声就匆忙走出办公室,正好在过道里撞上回来的聂毅,两人隔空视线一撞,相互读懂对方眼里的有事。
“你先说。”段寒江开口。
“喻亭玉说要跟我们一起去邻市监狱。”
段寒江质疑,“她这真是拿生命在当记者!”
“不,那个导致曾昊家火灾被判刑的人,是她男朋友。”
“我去!”段寒江骂了句脏话,不爽两个大字直接投映在他脸上,“搞半天是我们被她摆了一道?”
这话聂毅没法反驳,不说全是,但他们确实算是被喻亭玉‘利用’了。所以他直接跳过,省得段寒江想不通要下楼去表演刑警手撕记者,转移话题地问道:“莫望舒找你什么事?”
段寒江把莫望舒做的‘教案’递给聂毅,“还记得唐伟明案时,提到的那个十年前查过黎县希望中学案,后来被开除的警察吗?”
聂毅点头,不用段寒江继续,他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丁储明?叶倩倩的亲生父亲也叫丁储明,差不多也是十年前车祸,然后住进了疗养院。”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了片刻。
段寒江问:“你现在的想法是什么?”
聂毅回道:“叶倩倩,好像所有的案子都能和叶倩倩扯上关系,叶倩倩身上还有什么被我们忽略的?”
“颜伟曾经说过,叶倩倩准备不干的原因,是因为觉得有人要杀她,她宁愿自首进监狱。”
“你觉得颜伟说的是真的?确实有人要杀叶倩倩,只不过他先动了手。”
段寒江思忖了片刻,笃定地说:“叶倩倩身上一定还有什么秘密。”
接着,两人又沉默起来,各有所思。
直到杨怡君从过道另一头走过来,聂毅想起他找段寒江的事。
“寒哥,喻亭玉带她去吗?”聂毅问道。
段寒江蓦地又觉得头疼,仿佛他身边的所有女人,除了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