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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梅闻言,稍稍放松,道:“也是!听说那西疆人凶狠残忍,生吃血食,我可不想遇见他们!菩萨保佑,让他们次次吃败仗!”说完,双手合什虚拜。
永州的姑娘小姐平时深居内府,但对西疆之事也十分关心,对他们的行事作风亦有所耳闻。一班千金小姐,无所事事之余,便将听来之事也不管真假,叽叽咯咯,传来传去。大家口耳相传,越传越怕,越怕越传,已将西疆人渲染得有如地狱鬼魅一般。
郁竹安慰盛梅,“西疆人也无甚可怕。西疆与我国通商二十余年,咱们永州,也曾居住不少西疆商人。咱们的宫中,不也曾有一位西疆来的娘娘么?”
“啊――“盛梅想了想,道:“是了!那位嘉妃娘娘很得皇上喜欢,必是极美貌极温柔的!还有――”她一拍手,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当今的四皇子殿下,可不就是那位娘娘生的么!他的相貌行事,跟凶狠残忍也沾不上边哪!”说着,歪头笑了。
郁竹倒是一怔,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张皎白如雪、似笑非笑的脸庞。那位在春狩中遇见的四皇子晏之原,年纪未及弱冠,手段却甚是歹毒,给她留下的印象极是深刻。
四皇子晏之原,跟“凶狠残忍“还是很沾得上边的。
不过,这样的话也不便说与盛梅听。
郁竹将信折好放在案上,又道:“明日我要外出,可以给你捎些东西回来。你要甚么,说罢。”
盛梅一听,跳了起来,“你又要出门么?我也要去!”
郁竹摇头道:“外面人杂,你一个小姑娘,还是呆在家里。”
“我是小姑娘,难道你就不是?”
郁竹道:“好啦,别闹!我是出去办事,带你不方便。再者,你娘也不会答应。”
盛梅嘟嘴抱怨道:“我娘恁偏心!”
郁竹笑笑,不语。父亲公务缠身,很少在府中。府中内务,向来由二夫人玉荟掌管。玉荟只照顾郁竹的日常生活,对她的其他事,则很少过问,可对自己女儿,就严格多了。
盛梅知道再说也是于事无补,于是只好歪着头,皱着眉,挖空心思将想要的玩意、吃食一一罗列而出。
姐妹俩又聊了好一会,盛梅方告辞而去。
现在,书房里只剩郁竹一人了,她坐回自己常坐的太师椅。侍女进来给她的茶杯续了水,又悄悄离去了。
郁竹托着腮帮,望着窗外浓绿的阔叶芭蕉出起神来。那封师傅寄来的信,正放在案几之上。
师傅在信中确实未提及边境的情势。除了询问她的近况,他只在信尾写了这么一句:
“又及,汝着人捎至京中丰乐楼之蓬莱春,味醇,余之所喜;今烦汝复往,若幸而得,或可假人捎之。”
蓬莱春,从字面意思来看,应该是种酒名。师傅自律甚严,若非应酬,绝少饮酒,何来“味醇,余之所喜”一说?况且她从未托人捎什么“蓬莱春”给师傅,就连“丰乐楼”一词也是头次见到。
那么,师傅在信中写这么一句倒底有何用意?
父亲赵养性既司金吾一职,本是负责京畿防务;孙岭海身为赵养性之部将,理应协助主帅镇守永州。然而,他却被派往了地处东越、西疆交界的的灵州。
郁竹皱了皱眉,脑海深处一个隐隐的想法正逐渐浮出。她拿起信又瞧了一遍。
“丰乐楼――丰乐楼――”
不管怎样,去丰乐楼实地走一遭总是没错的。
隔日,上午,永州街头。
当朝阳将城中的万重屋宇染成一片金黄,檐下的店铺早已开门纳客多时。珠宝玉器行新擦过的大字招牌锃亮耀眼,隔壁布庄刚摆上柜台的花布色彩纷呈,越过车水马龙的大街,这边果子行里蜜汁渍过的果脯光泽晶莹,诱人食欲。
郁竹在摆着各色果脯的柜台前来回走了一圈,道:
“小二,这桃脯、杏干、蜜渍乌梅,嗯,还有白梅,给我各称半斤。”
“好嘞!”一个二十来岁、面上堆着不少肥肉的青年伙计笑嘻嘻地跑过来,利利索索地将郁竹要的东西包扎捆妥,递给她。
“公子请拿好。”
“谢谢。”
郁竹付了银子,拎着一盒果脯步出果子行。
她今日足踏软靴,身着青袍,头发束起,在头顶梳髻,用缀着青玉的发带固定。一眼望去,还真像一位官宦世家的公子爷。只是这位挺秀气温雅的公子,双手各拎三、四个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盒子子,腋下还夹着个彩绢糊的大纸鸢,怎么瞧都有些奇怪,是以经过之人屡屡回头。郁竹却是神色如常,目视前方,只管走自己的路。她脚力极好,走得极快,不到午时,一条长长的熙春大街已走了大半。
盛梅要她采买的物事,已然齐备。下面,就该办今天的正事了。
丰乐楼,位于永州最繁华的熙春大街的西面,是去年才开张的新酒楼,因其装饰富丽、酒馔精美,服务周到,不过半年,已成永州各大酒楼之翘楚。
这是昨晚郁竹找赵府总管问来的原话。
走了这半日,也该到了罢?
郁竹正想着,眼角余光处,身边某家店铺内陈的物品一闪而过。她心中忽地一动,脚步缓了下来。
那店中柜台后的老掌柜正巧抬起头来,见一位极年轻俊俏的公子眨巴着眼睛望这里瞧,于是笑呵呵地招了招手,示意这位公子进来。
郁竹不再犹豫,身子右转,拐进了这家店铺。
老掌柜笑道:“这位公子爷,我们益美合记的点心在永州可是出了名的,您攒上一盒,出门送朋友那是又方便又体面,要不您拿回去孝敬令堂或干脆自己吃,都是极好的。”
郁竹微微一笑,没有应话,目光却在各色细点上逡巡。忽然,她指着某种细点道:“老板,这个叫什么?”
老板探头瞧一眼,笑道:“公子爷,这叫榛仁松糕,一向是本店卖得最好的货色。这一批是昨晚新做的,今早才上柜,您要是下午来,还买不到了呢。”
“老板,这个榛仁松糕,给我装一盒罢。”
“好!”老掌柜手一阵忙活,将点心扎得妥贴,递给郁竹。
郁竹付了银子,又道:“老板,请问丰乐楼离这里还有多远?”
“丰乐楼?”老掌柜收好银子,将上身探出柜台,指着店外道:
“公子,那边――看见没?檐角高高挑出来的,就是丰乐楼了!”
不过走了百十步,郁竹就站在了丰乐楼前。
从外面看,丰乐楼建得果然华丽宏伟。因为坐落在稠密的店铺居民区,这楼就向空中发展:最下面是二层石台基,上层台基上立永定柱作平坐,平坐之上再建楼。所以立在街边往上看,这丰乐楼足足高出周围建筑一大截,端的是鹤立鸡群。
一条长而宽阔的石阶沿着台基通上去,一直到酒楼的正门口。那里,两个戴着方巾、穿着整齐利索的年轻伙计正拱手躬腰地招呼客人。那一副殷勤模样,简直可以让原本无意进去的行人也欣然而入。
郁竹拾阶而上,那两人笑嘻嘻地将她迎进去。刚进门,一个年轻伙计迎面招呼道:
“公子,您来几位?”
“一个。”郁竹边答边游目四顾。酒楼内的装饰自是富丽堂皇,屋顶处装饰藻井,下面是一式的新花梨木桌椅。这时已到正午时分,堂内坐了很多客人,或谈兴风生,或大快朵颐,十来个肩搭白巾的伙计在热气袅袅的席面间穿梭,上菜的上菜,倒酒的倒酒,一片人声鼎沸。
郁竹一皱眉,“还有位么?”
“有!有!”年轻伙计口气颇有些得意,我们这里一层的桌椅有百十来副,二层的小阁有四五十个。您要喜欢热闹,就坐一层;若图清静,就随我上二楼。”伙计说话很利索。
“上二楼罢。”郁竹甚是讨厌嘈杂的环境。
“好!好!”伙计“噔噔”地领着郁竹上到二楼。二楼空间极广,中间的过道铺着红底彩绘花鸟纹织锦地毯,两边是一间间用镂空云板隔成的小阁,里面亦有谈笑生传出。
伙计领着郁竹进了其中一间,招呼她坐下,然后立在一旁躬身笑道:
“公子,您想来点什么?”
郁竹唇角轻弯,道:“听说你们这里的‘蓬莱春’很出名?”
伙计笑道:“这话不错!我们丰乐楼自酿的‘蓬莱春’,客人尝了可没说不好的,如今它可算是永州各大酒楼最出名的酒了!”这伙计至多十七八岁,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倒很透着股机灵劲。
郁竹点点头,“那么来一壶罢。”
“一壶?”伙计愣了愣,上下打量着郁竹,道:“公子您是初来本店罢?本店的酒尝着虽好,后劲可足,您这样的公子,我看来个二两就足够了。”
郁竹也不坚持。她又依着伙计的介绍,点了几样小菜。
不一会,桌上酒菜齐备。郁竹挥了挥手,伙计便躬身退出小阁。
郁竹端起酒盅小抿一口,这酒果然轻醇无比。
她站起来,沿着小阁四下走了一圈。镂空的云板糊着彩绢,隔壁客人的影子映在上面,声音则是嗡嗡地,也听不太清楚。
这么大一间酒楼,人来人往,鱼龙混杂,若是偶尔有身份比较特殊的人出入其间,也不会受到什么怀疑罢?
几杯酒下肚,郁竹便觉得浑身燥热,额际、背心似乎微微冒出汗来。她走到窗旁,推开两扇半掩的窗户。
正午时分,太阳已经高高地升到中天,一群灰雀啾啾地飞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