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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连接黑海的粮食补给线因此多通畅了几个月,让君士坦丁堡得以多储备了一批粮食,但也因此有更多的市民搭船逃走,甚至包括了不少雇佣兵——这一次主动出击的失败,严重动摇了君士坦丁堡守军的士气,也让被皇帝视为救命稻草的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对东罗马帝国的幸存更加不抱希望。
很显然,作为jing明的商人,热那亚人和威尼斯人都是绝对不愿意往一支垃圾股里丢钱的。
因此,热那亚和威尼斯全都坚决拒绝了东罗马帝国的求援,同时趁着海路还算通畅的最后一段时间,尽量撤走了滞留在君士坦丁堡的本国侨民和雇员。除了少许志愿参战者之外,没有给皇帝留下任何东西。
于是,到了1452年即将结束的时候,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愈发沮丧地发现,他在此时拥有的全部城防兵力,比另一段历史上的同期还要短少了一大截,必须用三千五百名士兵抵御十几万土耳其大军的进攻。
第六章、失意的穿越者(中)()
更让这位穿越者皇帝感到懊丧的是,虽然他通过另一个世界的历史记录早有预知,却还是没能阻止未来那尊毁灭君士坦丁堡城墙的“乌尔班大炮”的诞生——这位皇帝陛下早已打定主意,一旦听说有叫乌尔班的匈牙利人来君士坦丁堡推销大炮,就立即格杀勿论,以免资敌(以东罗马帝国的可悲财力,根本铸造不起什么像样的大炮,也支付不出能让乌尔班满意的薪水)。而那位擅长铸造大炮的匈牙利工程师乌尔班,也确实是跟历史上记录的一样,在投靠土耳其异教徒之前,先来君士坦丁堡转了转。
然而,纵然这位皇帝在穿越前是历史系大学生,也不可能记得乌尔班究竟是什么时候抵达君士坦丁堡这种细节小事。结果,当这位乌尔班工程师来到君士坦丁堡的时候,皇帝陛下正好去罗德岛拜访医院骑士团去了接下来,走了个空的乌尔班根本没在君士坦丁堡滞留,就直接前往阿德里安堡去找土耳其苏丹求职,并且比历史上更早地得到了穆罕默德二世的青睐和投资,也更早地铸造出了著名的“乌尔班大炮”!
——虽然这尊重炮在后世之人看来既笨重又娇贵,而且装填困难,发shè缓慢(平均三个小时才能打一炮),但在15世纪却绝对是那个时代威力最大的火器。,至少能够凿开君士坦丁堡巍峨如山的坚固城墙。
现在,这门长达17英尺(约合5。18m)。重17吨,炮筒厚达8英寸(约20cm,以便承受开炮时的巨大冲击力),口径则高达30英寸(约合762mm),所用岗岩炮弹重达1500磅(约680公斤)的青铜巨兽,已经在阿德里安堡的铸造厂完工,完成了试shè。并且正在400个人和60头牛的拖运之下,让沉重的炮车朝着君士坦丁堡缓缓前进。虽然这尊巨炮的移动速度极为缓慢,但终有一ri会推进到君士坦丁堡的郊外。
对此。(。 这位坐困愁城的皇帝,除了扎纸人针刺诅咒投靠异教徒的乌尔班突然患心脏病暴毙,还有这门大炮在半路上落水淹没或陷入沼泽之外。就什么办法也没有了——袭扰和伏击都是根本不可能的,连马儿都凑不齐几匹的君士坦丁堡守军,根本没法在野外跟来去如风的土耳其骑兵较量。
而在这年头的君士坦丁堡里,也没有刺客信条里面那种胜过特种兵,神似007的厉害杀手,至于在十字军时代曾经颇为传奇的“阿萨辛”刺客组织,到了1453年的时候,也已经被蒙古人剿灭很久了。
所以,皇帝陛下在盘算了一番手头残存的资本之后,发现自己真的是只能坐以待毙了。
在万般无奈的绝望之中。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甚至动过了“曲线救国”的念头——这位穿越者皇帝显然不如他的本尊那么有节cāo,如果土耳其苏丹愿意开出一个稍微慷慨些的价码,那么让他主导一场“君士坦丁堡无血开城”,和平地交出皇冠、御玺和紫袍,带着城内的追随者一起离开。也不是绝对不能商量的事情就如同幕末时期的最后一任征夷大将军德川庆喜,把江户城和平转让给明治天皇一样。
而君士坦丁十一世的谈判底线,就是让土耳其人划出一块地盘,用来交换君士坦丁堡,给自己这个皇帝和愿意追随自己的臣民们容身安居——罗马帝国的法统传承,可以从意大利半岛的罗马城搬迁到欧亚大陆交界处的君士坦丁堡。自然也可以迁移到更遥远、更偏僻的地方。
只要能够为罗马帝国保存下一颗未来复兴的火种,君士坦丁十一世就觉得已经很对得起这顶皇冠了。
至于在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治下当一个“高级宾客”,则是这位穿越者皇帝下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首先,前期的历代土耳其苏丹基本都是杀伐果断的狠人,连自己的兄弟和儿子都能毫不犹豫地集体处决,指望一个俘虏能在他的身边长命百岁,根本就是做梦;其次,他还依稀记得南唐后主和北宋末年徽、钦二帝的凄惨下场——被鸩酒毒杀都已经算是安乐死了,还有被砍下脑袋当成球来踢着玩的呢!
幸好,他这个皇帝无儿无女,也没有后宫嫔妃可供敌人凌辱,多少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此时,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就站在靠近港口的城墙上,焦急地等待着土耳其苏丹的回应。
然后,被他委托办理此事的帝国海军司令卢卡斯大公,终于给皇帝带回了苏丹的“慷慨”允诺。
“苏丹表示,他想要得到的只有这座城市——君士坦丁堡。如果您愿意认输撤退,向苏丹献出这座城市的话,苏丹就同意让您带着你的财宝和人民离开,然后把米斯特拉封给您,并和您化敌为友。”
和煦的海风之中,风尘仆仆的卢卡斯大公一脸木然地转达着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的答复。
“米斯特拉?我没有听错吧?!苏丹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弟弟的领土封给我?!”
皇帝先是大吃一惊,然后就是一脸的绝望,“我明白了,这就是昔ri罗马灭亡迦太基的招数啊!”
对此,同样看破了土耳其人的伎俩的卢卡斯大公,也是默然地点了点头。
在第三次布匿战争的前夕,罗马人征服北非,毁灭迦太基城的过程之中,也曾经用和谈的办法来麻痹对手——先是以和谈为名,向迦太基人索要人质,然后又要求迦太基人交出所有的兵器,最后逼迫迦太基人拆毁城市,搬迁到别处当骇然醒悟的迦太基人,终于开始奋起抵抗的时候,却已经没有武器可用了。
而土耳其苏丹“慷慨赠送”给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的米斯特拉,这座城市就位于东罗马帝国如今唯一比较像样的飞地,位于伯罗奔尼撒半岛上的莫利亚,目前被封给了皇帝的弟弟德米图斯。
也就是说,穆罕默德二世苏丹等于是在拿原本就属于东罗马帝国的城市,在跟坐困孤城的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做交易,目的不仅是轻松获得君士坦丁堡,还要驱赶皇帝带着剩余的东罗马军队前去伯罗奔尼撒半岛,为了争夺米斯特拉而跟他的弟弟德米图斯大战一场——届时,无论这场兄弟相残究竟是谁胜谁负,都能极大地消耗东罗马帝国的残余力量。再接下来,就该轮到土耳其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这就意味着,土耳其苏丹从一开始就没有和谈的诚意,不准备给君士坦丁十一世留下任何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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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卢卡斯,看起来,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不是吗?”
在度过了最初的震撼之后,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惨然一笑,转身背对海面,俯瞰着君士坦丁堡的市区。
夕阳的余晖从遥远的西方缓缓洒落,矗立在城内的圣索菲亚大教堂、皇宫和大竞技场,都在晚霞之下反shè着淡淡的金光。绚丽的金辉掩盖了古老建筑的斑驳伤痕,让它们看起来如梦似幻,好不真实。
这座被君士坦丁大帝命名为“新罗马”的城市,就是古罗马帝国拖在身后长达千年的车辙。虽然它也曾有过辉煌和兴盛、繁荣和伟大,但在激烈动荡的新时代里,这个古典文明的残留物,最终还是像烈ri下的水渍一样被逐渐蒸发,或者以某个新的名字存在下去——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首都,伊斯坦布尔!
“放弃一切和平的幻想吧,准备打仗吧!卢卡斯,一场最艰苦的战斗就要打响了!我不知道这一仗能不能打赢,甚至可以说,我们的胜算非常渺茫。但如果君士坦丁堡失守,那么罗马帝国也就要完全消失了。而这座寄托了罗马人灵魂的城市,也将永远地悬挂上新月旗,圣索菲亚大教堂则会被改成清真寺”
抚摸着身边饱经沧桑的城墙垛口,君士坦丁十一世皇帝宛如梦呓般地叹息道,幽远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限的时空,“在那个遥远的黄金时代,当罗马人在宏伟华丽的浴室中悠闲地吹着口哨的时候,大概都乐观地认为罗马帝国就像自己身下的浴池一样,建立在整块的岗岩上,永远也不会毁灭吧!
而到了我们这一代人,大家应该都明白了,这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一切都有个尽头”
他如此发泄着心中的纷乱思绪,喃喃自语了很久,才终于提起了正事,“敌人的海陆夹攻就要开始了,卢卡斯,我命令你立即拉起金角湾的拦海铁索,同时下达全城戒严令,准备进行防御战!”
皇帝屈指弹了弹有些剥落的城墙,对卢卡斯如此说道。
“遵命,陛下!”卢卡斯大公微微躬身,“那么,对土耳其苏丹的答复”
“告诉那个虚伪的土耳其苏丹:收起你那假惺惺的所谓‘慷慨’吧!一切都已昭然若揭,你所渴望的不是和平,而是战争!现在,我只能转过身去,独自面对上帝!我不会逃走,也不会撤走百姓!我将紧闭城门,为我的人民和罗马的光荣,流完自己的最后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