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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走过你同样的历程,我们甚至都非世俗认同的美女。我猜想,你也
没想过要跟这麽好看的人在一起…那不是我们应得的,对吗?但什麽是我们应得
的?你要的是什麽呢?你仔细的,好好的想一想,而别管别人怎麽想。」
我终於知道,为什麽何老师爱她爱得要死要活,爱得不可自拔。说不定人死过了
,或者以血维生的某些种族,特别受智慧的吸引,而不是觉得男性自尊受损。
的确是该好好想想。
今天如果是个人类男人劈腿,我是该头也不回的走掉。但罗斯,是血族。他们有
既定了谁知道几千年的传统、社会结构,根深而蒂固。我明明知道的。
但是,难道我没有松口气?觉得终於可以有个「果然如此」的结果?
我真正怕的是什麽?我怕别人说我软弱,重复受虐妇女的不当循环。我怕我不够
坚强,甚至连谈都不肯谈就逃了。
这样真的就比较坚强吗?
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
当我把所有的「别人」都排除掉,只留下我和罗斯的问题,我承认,我该死的承
认,我非常软弱。我想在他身上插满木桩,告诉他再跟其他女人鬼混,我就亲手
用银链勒死他…
并且告诉他,你他妈的我很爱你。
在我设法理清思绪,却依旧如乱麻时,美君打了个电话给我,「我要累死了。」
沈重的叹了口气,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半。「…我想辞职。」
「想而已,又不是辞职了。」她叹气,「为了邵芳兰?」
我没说话。
「她的班只到三点,早走了。当作帮我忙行不行?每个人都想挤大後天那个什麽
好日子,最少让我回去睡觉。我两天没睡了。」
「好吧,我这就过去。」
等我过去的时候,美君已经在等我了。她的黑眼圈几乎抵达脸颊。我跟她的交情
一直很淡,我们都很沈默,都是亲近死亡的女人。最重要的是,胡常月对我太有
兴趣,而美君一直喜欢胡常月。
她简单交代了哪些待处理的事项,突然天外飞来一笔,「银制品不能测试现代的
毒药。」
「什麽?」
她抽出一把小刀,放在桌子上,「我知道你有点阴阳怪气…但不要做什麽诡异的
仪式,好吗?就算做了什麽,也不要把工具遗留在工作间…很吓人。」
我拿起小刀端详,终於明白她的意思。那是一把银制的小刀,刀刃大约食指长,
刀柄短些,雕刻精美,却是一个惟妙惟肖的骷髅斜绑在柱上,肋骨插着相同式样
的小刀。
「不是你的?」我再次确认。
「虽然我看起来像是会有这种东西,但不是。也不可能是我们漂亮宝贝的。」美
君没好气的说,「这种东西请收好。」
「…你在哪儿捡到的?」
「还能在哪捡到?你把它混在工具盒里了。就这间的工具盒。」美君说完就走出
去了。
这个专门帮逝者化妆的小房间,只有三个化妆师会出入。这一行有特别的禁忌和
迷信,不会有其他人动我们的东西。
不是美君的,当然也不是我的。
我勉强压抑住浮躁的心跳,将银刀在桌子上的白纸敲了几下,心整个往下沈。
这不是一体成型的银刀,刀柄和刀刃间有着微小的空隙。或许原主把刀清得很乾
净,但有些渗入刀柄的血迹就会轻忽掉。
而这些血迹就会风化成细小的红沙。
吸血鬼的血。银刀。
何太太说,即使何老师是该死的骗子,他还是她的男人,不能看他死在面前。
我想我明白了。
和罗斯之间的联系,其实比较类似感知,我还没试着对他「大叫」过。我将所有
感官都试图开到最高,但能知道的只是他还在沈睡。
我试了又试,试了又试。但我无法对他说话,像是不能用耳朵咆哮。我将感官的
刻度开到比「最高」还超过,终於让他惊醒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抓住了一只手,拿着银刀的手。
我松弛了下来,觉得剧烈头痛。鼻子痒痒的,蜿蜒而下。
流鼻血了,而且我的头非常非常的痛。我想我是摔倒还是昏过去了,醒来时我已
经在医院,罗斯就坐在我旁边。
死神说:「女人,抛弃你那些无聊的幻想,你再也不能君临你的文字。向你的残
暴君主说再见,我今晚来召唤你离开。」
呃,我…据说因为「不明原因」的脑压骤升,脑部的一些微血管承受不住压力破
裂了,渗出的血液因而影响了一些功能…
简单说,我中风了。
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不能说话,不能动作…偶尔还会忘记呼吸。但只是听起来吓
人而已。因为真的是非常微小的血管,渗出来的血也不算多,甚至没产生什麽血
块,医生也觉得是奇蹟,因为几乎都自体吸收了。
但我知道不是什麽奇蹟。罗斯一定对我做了什麽手脚,所以我没死,也没真的…
留下什麽巨大後遗症。
下半身瘫痪了两个礼拜,中风後三天我就能开口说话了,没什麽。
比较有什麽的是,这个偷吃的混帐男人在我身边双眼无神,失魂落魄的握着我的
手,不吃也不睡。
我想藉由联系偷看一下,但却头痛欲裂,监视呼吸还是心跳的某种仪器吵死人的
哔哔叫,医生和护士紧张兮兮的奔进来,罗斯抓狂的扑在我身上…让我不敢再试
第二次。
会搞到这种地步,应该是这种无路用的天赋,我还强迫到过载…所以中风了。
不过…很值得啦。罗斯还活着,除了还有点憔悴伤心,看起来活蹦乱跳。过阵子
他也就忘了差点让新女友宰了的伤心往事…反正世界上的美女那麽多。
他一直沈默的看顾我,直到我能开口,沙哑的问,「…你没杀她吧?」
「你会生气…所以我没有。」他这才说话,「但为了逼供,我吸了她的血…」
「好了,别说了。」我用气音阻止他。
「我从来没有跟她上过床。」
「够了。」我以为我大声起来,结果只是虚弱的破音,「别对我撒谎。用不着。
」
「我从来没有对你撒过谎。」他握手的力道强了很多,「以前没有,现在没有,
未来也不会有。她袭击我之後,我才第一次吸她的血。」
我闭上眼睛,不想跟他争。我全身虚软,头痛的像是有一千根针在钻。
安静了一会儿,罗斯说话了,「我在血族中,是个奇怪的人。我独来独往,不喜
欢养一堆女人当家畜…我觉得时间很有限,只喜欢一对一。」
我无力的笑了一下,「显然我很虚,虚到你可以破例。」
「不。」他将我两只手握在一起,「不是。我只喜欢你,你们的一切。我到底还
是喜欢温热的血,而不是冰冷的血浆。我会被美丽的肉体吸引,渴求血管里甜美
的血液。我承认,我的确承认在人类的社会规范中是错的,但我不是人类。」
我将眼睛转开。
「我已经压抑到不能再压抑了…这可悲的天性。但我不想让你早死…我不要你活
不到五十。你大概会觉得都是藉口…我也承认我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转头看着他,我忍不住笑出来。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这句话超耳熟的…罗斯居
然把这学起来。
「罗斯。」连笑都会头痛,真难过。「我是人类的女人,而且是特别狷介的那一
种。」
「什麽是狷介?」他一脸茫然。
我的力气不够发怒。好吧…我不该用这麽深的辞汇。
「我特别龟毛,特别有原则。」我轻喘了一下,我恨这根插在鼻子里的管子。「
我很乐意理性的沟通…但我要很没理性的告诉你。我体谅你的文化差异和不同的
道德观,但我不接受任何人跟我瓜分你。你敢跟别的女人鬼混,我一定用银链把
你捆起来,打你个半死,然後再也不要回头了。」
老天,我真的痛死了,而且好想睡觉。「一次。就这次。你他妈的我不要长命百
岁,我甘愿活不到五十就因为慢性贫血死翘翘。你想清楚一点,别再这样。跟我
在一起就是坐牢,你敢偷瞄别的女人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若你忍受不了这个…
在我清醒之前你赶紧离开,别折腾我也折腾你自己…」
我睡醒以後,他还在,一直没有离开。
其实,我并没有办法完全原谅他,裂痕已经产生,怎麽弥补也没用。但就像何太
太说的,体谅。
我不知道他是若无其事,还是真的无所谓。他很快的恢复那种白目又白痴的态度
,涎着脸黏着我,有时候真的很烦。
但有时候午夜梦回,会发现他紧紧的拥着我,一遍一遍爱惜的抚着我的长发,很
轻很轻的。有时候会突然惊醒,恐惧的测着我的颈动脉和呼吸,紧张的喊我的名
字。
卧病了半年,起居都是他打理的,他没有嫌烦过。大约一个月吸我一次血吧…量
都很少。
我的病再不好,我想他会先病倒了。
这半年间,他怕我无聊,会念书给我听,跟我讲一些趣闻。过了好一段时间,他
才告诉我被袭的详细。
邵芳兰是受雇於独立军的吸血鬼猎人。据说她是兰指定雇用的杀手。但她被罗斯
吸引,迟迟不能下手。但她亟需一笔庞大的整型费用,罗斯又可望不可即…她一
直打听不到罗斯的住处。
等她下定决心又得到地址,花了太多时间解除保全。之後又让我坏了计画。
「兰…为什麽?」邵芳兰我能明白,但我不懂兰为什麽要买凶。
「因为她没办法亲手杀了我。」罗斯耸肩,「我是她的…怎麽说?心里的障碍?
想打赢这场战争,就得断绝这种关系…」他中文不好,搔了搔头,只倒出一大串
英语…说不定还有法语。
不过我想我懂吧?兰还爱着他…却为了某种大义割舍而去,成了吸血鬼独立军的
圣女贞德。
圣女…是不该有敌方的爱人的。
我们距离战场很遥远,可能还隔好几重大海。但硝烟不断的飘过来,提醒我,我
们。战火没有止息。
「我没想到你会命都不要的…保护我。」我坐在梳妆台前,罗斯正在梳我的头发
,他轻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