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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著,你跟张彻一有什么恩怨我不管,总之与我无关,你不如尽快放了我,否则──”她尽力想撇清,打算得到自由后,再好好跟他算帐。
“放你?哼,你想得美,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那人笑得更猥琐,那模样说有多卑鄙就有多卑鄙。
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她呆愣的眨眨眼。
呃,不知为什么,自从她回到台湾,似乎有不少人,都爱拿这句话当作对她的问候语。例如张彻一,认出她之后,也是狞笑著,对她吐出这句话。
想起那张俊脸,书眉稍微恢复一些冷静。她蹙起眉头,憎恶的看著身旁形容猥琐的男人,小脑袋努力思索著,该用什么方法,哄得对方松绑。
只是,那种苍白恶心的笑容,她愈看愈是似曾相识,而且他身上那股怪味,也让她有种惊惧的熟悉感。她隐约记得,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曾经见过这张脸、闻过这种味道──
下一瞬间,记忆的盒子开了!某个尘封已久的画面,突然跳进脑海,一个少年在阴暗的房间里打针,把不明的液体注射进身体,然后仰著苍白似鬼的脸,颤抖的深呼吸。
她认出这个人了!
“陈建曦?!你不是被抓进牢里了?”书眉喊出这个睽违多年的名字,全身窜过一阵冷颤。
“是啊,托你的福!”他苍白的脸瞬间变得十分狰狞,伸手就甩了她一巴掌。”你这小贱人,竟然敢背著我偷偷去报警!”
该死,好痛!
那一巴掌,打得她脸儿火红发麻,小脑袋又是一阵晕眩。
九岁之前的几年,她被亲戚收养,养父母对她十分刻薄,把她当成免费的童工使唤,而真正让她无法忍受的,是那家的独生子陈建曦。
她曾经亲眼目睹,陈建曦躲在房内吸毒,他不知反省,居然还撂下狠话,威胁她不准泄漏半句。
当年,她虽然年幼,却已是聪明过人,知道要是姑息这家伙,最后倒楣的一定是她自个儿。于是,她表面上假装听话,等待机会,一直等到他松懈防备心,被她无意间听见,他约其他的混混,准备贩毒交易。
那天,陈建曦前脚踏出门去,她立刻就跑到电话旁边,打了通匿名电话报警,详细的说明他们交易的地点与时间。几天之后,社工人员就陪同警方登门拜访,严肃而同情的告诉她,陈建曦被捕,她得收拾行囊,暂时搬到社会局里去。
原本以为,陈建曦既然已经被踹进牢里,她从此就已脱离苦海,哪里想得到,这家伙阴魂不散,事隔十五年,居然又冒了出来。
可恶!她刚刚不该忍耐的,应该直接吐在他脸上才对!
“我找了你这么多年,原本都要放弃了,没想到你却自投罗网,又回到镇上来。”陈建曦鄙夷的看著她,恨恨的笑了起来。
事过境迁,先前在”福尔摩沙”工厂里,他们都没有认出对方,张彻一的那声狮子吼,却把她的名字吼得连几条街外的人都听得见,让她露了馅。
看来,先前她所发生的种种意外,都是由陈建曦在后头遥控的。打从认出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处心积虑,想著要报仇。
“那么,你到底想怎么样?”书眉冷著小脸,咬牙看著对方,要不是双腿也被绑住,还真想一脚踹过去。
看陈建曦那苍白得不自然的肤色,她百分之百肯定,离开牢狱后,他根本没有悔改,仍旧沉迷在毒品的深渊中。
他慢条斯理的戴上手套,重新靠近她。”我亲爱的小妹,你认为我想怎么样呢?”他伸出手,轻拍著她的小脸。
一股强烈的恶心涌上来,她差点真的吐出来。直到这一瞬间,她才深刻的体认到,同样是触摸,张彻一的双手能让她心醉神迷,陈建曦却是让她恶心不已。
她尽量往另一个方向缩,警觉的出声。
“你要是胆敢碰我,我一定会杀了你!”她虚张声势的喊,心里却直发毛。
“放心。”陈建曦鄙夷的看著她。”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
对喔,书眉这才想起来,他偏好的是年幼的小女孩。当年,他也试图对她伸出魔掌,却每次都被她巧妙的躲过,非但没有占著任何便宜,反倒还被整得凄惨无比。
呼,好险好险,看来长大成人的她,能够吸引得了张彻一,却不合眼前这家伙的胃口。
她先是松了口气,下一秒钟,却看见陈建曦转身,走向一台仪器,举手按了几个开关。
叽──
一阵恐怖而刺耳声音,突然在她脑袋上方响起,尖锐的声音靠得好近,近得让她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都因恐惧而冻结了。
书眉大惊失色,扭头往旁边瞧,赫然发现,一把亮晃晃的圆锯,就在她的左方快速的运转著。
老天!她在”福尔摩沙”的工厂里,看过这种特殊的圆锯,年轻的工匠告诉她,这种圆锯锋利无比,锯起坚硬的木头,跟切豆腐一样容易。
书眉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是被绑在锯台上;移动的输送带,正缓慢而毫不迟疑的,把她的左手往锯刀上送──
“啊──放我下来!陈建曦,你疯了!快放我下来!”恐惧像某种怪虫,爬上她的每吋肌肤,她头皮发麻的尖叫,挣扎著想要逃离锯台,但是皮带绑得太紧,她挣扎得满身大汗,却还是无法脱身。
“纪书眉,你就乖乖给我躺著,我准备先锯了你的手,等会儿再接著锯你的脚,然后──”细小的贼眼闪著嗜血的亮光,他摩擦著戴著手套的双手,兴奋的嘿嘿直笑。
锯了她的手脚?
这、这这这,这不太好吧,又不是表演大卫魔术,这会儿要是真的锯了,可是绝对接不回去的啊!
眼前情势比人强,书眉迅速了解,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必须先保住自己的小命。
一想到这里,她变脸比翻书还快,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双眼慌张的瞪著嘎嘎作响的圆锯,嘴上使出胡说八道的绝招,积极的想说服陈建曦。
“等等!等等!你先等等!那个──那个──陈、陈、陈先生,我说,你不如把我卖了,那不是比砍掉我的手脚,更能让我生不如死吗?而且也比较好赚啊!你看,我长得也不差,虽然不合你胃口,但还是很多男人喜欢的,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我卖了比较划算──”
“卖了你?锯掉你手脚,再把你卖给行乞集团,丢到街上当乞丐婆,一样有得赚。”
“但是,那样赚得比较少啊!”眼看那忽旋转的圆锯愈靠愈近,她惊慌的失声尖叫。
突然,工厂的外头传来动静,守在门外的那些人一阵骚动,似乎是有人试图闯进工厂。
短短的几十秒内,打斗声不绝于耳,黑衣人们的鼓噪声迅速化为惨叫。紧接著,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黑衣人被扔了进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也不知那人是真昏了,还是不耐毒打,决定装死,总之他趴地后,就再也没有爬起来了。
“搞什么鬼?”陈建曦咒骂著,警觉的看向门口。
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那儿,宽阔的肩膀,遮住强烈的日光,那气势强大得让所有人都战栗。
是张彻一!
书眉差点喜极而泣。
噢,她长到这么大,从没想过,自己竟会有乐于见到他出现的一天!
张彻一的黑眼中,射出凶厉精光,脸色更是阴沈可怕。他如入无人之境,徐步走了进来,门外的黑衣人们,全被他的铁拳招呼得倒地不起,无条件让路,由得他进入工厂。
见到那个仰躺在锯台上的小女人时,黑眸之中进出光亮,某种浓浓的焦虑,直到这时才消解。
“快快快,快来帮我解开皮带!”书眉又惊又喜的直叫,不断扯著手腕的皮带。
张彻一走上前来,专注的目光掠过她的全身,确定她安然无恙,宽厚的双手落到皮带上,准备解救她脱离圆锯的威胁──
眼角有黑影一闪,她又惊声尖叫起来。
“小心后面!”
躲在仪器旁的陈建曦,趁这机会,卑鄙的想从后方偷袭,捡了一根手腕粗细的铁管,凶恶的扑了过来。
张彻一迅即转身,却已来不及阻挡。他居然也没有闪避,就站在原处,让铁管重重的敲上右肩,硬生生的承受了这下攻击。
他闷哼一声,整个人因为那重击力道而往后撞向锯台。
重重的一棍,虽然是敲在他身上,却让她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你这个笨蛋!都叫你小心了,你还不闪?你运动神经不是很好吗?”书眉心疼的直骂,这才慢半拍的想到,以他的敏捷身手,要是存心想避开,陈建曦这只剩半条命的毒虫,可能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他的不闪不避,全是为了保护她,他要是闪开,那根铁管就会笔直的砸到她身上──
感动涌上心头,她轻咬著红唇,确定这个男人,是真的对她好。
张彻一稳住步伐,也抽了一根铁管,却不是拿来当武器,反倒是往锯台上一割,阻隔在她与圆锯之间,暂时止住锯刀的威胁。
“妈的,你少管闲事!”陈建曦眼看复仇大计受阻,愤恨得眼睛通红,苍白的脸色发青,看来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挥舞著铁管,发疯似的乱挥,再度展开攻击。
张彻一反手挡开,挥出铁拳,拳拳扎实精准。
就在这个时候,粗大的铁管触及锯刀,顿时火花四冒,她吓得猛缩身子,连忙放声求救。
“救命啊!张彻一!快来救我啊!”
一旁的两个男人,正打成一团,根本无暇旁顾。书眉吓得小脸惨白,继续鸡猫子鬼叫。
“张彻一,你动作快点啊!那种货色,你不是两秒就解决了吗?啊──喷到我了,火花喷到我了啦,我的裙子啊!”
她的呼叫,让他分神又挨了一棍子。
“你这个女人,难道没看到他手上拿著铁管,我却是赤手空拳吗?”他恼火的转头,朝她吼了回去。
回答他的,是高分贝的尖叫。
张彻一喃喃咒骂,狠下心肠不去理会,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