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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离开了小树林,到了江坝之上,有了灯光还有不时晃过的行人,感觉才好一些。
江堤下去再往前,是城市角落里一个偏僻的地方,一大块地空着,不知是不是要开发楼盘,到处都挖成一片,还引水做了小湖泊,只是因为工程没做完,场景看起来有些凌乱。
顾冉无心吐槽这凌乱,她找了一天一无所获,又累又疲又冷,现在只想回家。
可就在她转身要走之时,眼神忽然凝住。
那湖边细细的垂柳之下,正立着一个身影,幽暗之中背对着她,可不就是谢豫。
顾冉眼中爆出亮光。找了一天,终于看到要找的人,她连走到发痛的脚都顾不得了,快步奔了过去,“魔头!魔头!”
谢豫就在那垂柳之后,夜风中身型微微一怔,大概是听出了是顾冉的声音,他没有回头,只冷冷道:“站住。”
顾冉大喊:“是我呀,顾冉啊!你的前同桌!”
垂柳下的声音冷硬中夹着嘲讽,“别过来,我可是个乙肝病毒携带者。”
“那又怎样,我管你是什么!你都快累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我找了你一下午一晚上!从市图书馆、人民广场、商业街、崇明路春熙路那何路又去了花木基地再走到这,走了不下十几公里!脚都要断了!”
顾冉觉得将自己的行走路线描绘出来,一定够能生动形象地体现今天的奔波,让这家伙该换个态度,结果那边又是冷冷一笑,“谁要你来找了!”
顾冉:“”
这王八蛋,为他折腾了一天他竟然半点都不领情,要是不念着自己是来劝导人的,她都想踹他。
强压住不爽,顾冉放缓语气说:“谢豫,你不要总这么尖锐。我知道,那天的事你受了伤害,心里难受,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别像个刺猬一样,因为受伤,就把浑身的刺时时刻刻都竖起来,你这样只会刺伤想靠近你的人。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戒备他人的同时,你也会将自己封闭起来,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然我该怎样?”他轻笑着,“坦然面对这世界的践踏吗?”
“呵,我不觉得封闭起来有什么不好,这世界本来就残酷我爸没的时候,我求爷爷求奶奶,所有人见死不救,我们孤儿寡母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肯拉一把,我妈做小生意养家糊口的时候,城管将她当流浪狗一样驱赶,这十几年我怎么努力,我都活在白眼歧视里,就哪怕我只是一个没有危害的乙肝病毒携带者,仍要被所有人不公平地抛弃这些年,我受过的一切,难道还要笑着说谢谢?”
他像是情绪不好需要宣泄,竟然破天荒的说了许多,“我没那么高尚,我只能记着这一切,往上爬,爬到很高的位置,与这命运对抗”
顾冉张张唇,“如果都只是这样的生活,一直沉浸在这种心态之中,难道不会很痛苦吗?”
“痛苦算什么孤独、艰难、都不算什么呀,我不在乎,就像我不需要爱,不需要温暖。这世上没有什么值得我在乎,反正越在乎什么,就越要失去什么,不想失望,那就别奢望。”
这一番话接踵而来,将一个少年这些年的心酸道尽,顾冉心中发酸,却是说:“不是的,你就是怕,你怕受伤害,所以你干脆都不要,别人的好心坏心,你统统拒绝在外面。”
“我为什么要!好心,呵,谁会有好心,你么?这世上还真有人好心肠的对我?”
他眼神直逼着她,眸里满是嘲讽,顾冉忍不住道:“是!起码我对你从没有想过伤害!”
“那又怎样!”随着她的嚷嚷,谢豫跟着提高了嗓门,“难道你不知道!我最厌恶的人就是你!”
只这一句,周围一静,顾冉的表情顿住。
像了忍了太久的心里话终于爆发,那个一贯隐忍又寡言的少年,今晚说了有史以来最多的话,他终于转过了身,看着她,更大声,亦更尖锐的说:“没错,我厌恶你的声音,厌恶你的笑,厌恶你假惺惺的关心”他的情绪越发激动,“更厌恶每次我最狼狈的时候你都在场!厌恶你看到我的情绪看到我的难过!”
顾冉怔住,而谢豫已经冷笑出声,“听明白了吗?我厌恶你到极点,一眼都不想再看!”
寒风还在呼号,沉静的夜色里,顾冉抬起来头,“谢豫,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些话很伤人?”
回答的是更干脆更决断的话,“伤人那你就走啊!现在!走!”
“谢豫我找了你一天,你就跟我说这种话。”顾冉紧盯着他,许是这夜风太大太冷,又许是想起了这一路严寒奔波的辛苦,她语气有些发颤。
“是!”那边没有片刻犹豫,干脆决然地回。
顾冉缓缓点头,不知是因为怒极还是因为寒心,“好好”她连说了三个好字,“好谢豫,今晚就当我没来过。从现在开始,我顾冉跟你绝交。”
她加重声音,“我说到做到。”
顾冉说完甩手离去。
河边只剩谢豫一个人。
寒风还在肆虐,刮得树梢呜呜作响,四周寂寂无人,更显得湖边空旷冷清,无比萧瑟。
谢豫还站在那,独自面对着黑夜,瞳仁跟这夜色一样乌沉,不知道想些什么。
周围已经没了声音,顾冉似乎早就走远了,无边的夜色中,谢豫看向冷波粼粼的湖面,轻声自语道:“是,我不需要温暖,不要情感这些不长久的东西”
可他的脸却是扭到一旁,看向左侧的幽静小道顾冉刚刚就是从那条路走的。
他看着看着,好久后,终是低低笑了起来。
“算了,承认吧,就是你没勇气,你怕留不住就像当年的爸爸一样”
他自嘲着,却是猛地锤了锤身边的树,粗糙的树身刮到他的手背,他犹然不觉,一下接一下。良久后,大概是手刮伤了,他才停下来,缓缓蹲下身去,将自己靠在树脚。寒夜中冷月如霜,将他那身影拖成一道斜线,孤独而萧条。
冷风呜呜吹过,像谁的无声呜咽。
难得有一样落入心底的东西却是他亲手割舍了。
气氛略显悲凉原本这时候是适合拉点二胡的。
而就在此时,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凉风有信,秋月无边,念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
这画风扭转太快,换做普通人估计都得吐出一口老血
那边,靠在树脚的谢豫动作一僵,似是极度诧异地,缓缓转过身来。
就见那河的对侧,波光幽静的水畔,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顾冉。
她表情讪讪地,看起来很不好意思毕竟刚才,她还面色决然地撂下狠话,连绝交这个词都说了出来。
——其实刚才,她是真的怒急攻心,别说绝交,她恨不得上前把软硬不吃的死魔头揍个半死的心都有了。于是她头也不回的往回家的方向走,可走到一半,她又下意识回看了一眼,心有不甘想再骂谢豫几句!结果一扭头她就吓到了,就见那家伙正沿着小河的方向,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她心里咯噔一跳,莫非刚才的话说太重,刺激了这家伙,他想不开了?再想着这人的命实在太悲催,虽然平时表现得异常强悍,但万一真被刺激崩不住的概率也是有的人命关天,她赶紧又往回走,结果看了半晌这家伙啥也没做,就一个劲靠在树上非常痛苦的模样把那树锤的,她看了都替树疼。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吱个声,好歹远远呼喊一声,魔头咱要绝交可以但你别想不开。
可看那家伙靠在树下的气氛的确太哀伤了,她决定还是缓和一下气氛,不然万一他一看到自己又受刺激,真要跳呢。
于是思来想去的,想不到台词的她就将张卫健的这段无厘头话搬了出来。
果然,那边震惊了。
谢豫看她的表情简直嗯,无法形容
唉,不管了,不能做傻事是首要。
所以,即便觉得前几分钟信誓旦旦地绝交后几分钟又上前搭讪实在太丢脸,她还是鼓起勇气打了个招呼,“魔头啊嗯,那个苦海无边,回头”
顿了顿,尬笑:“哈哈哈,回头是我呀。”
谢豫的表情更加难以形容了,他黝黑的眸子紧紧瞧着她,似乎若有所思。
也是,顾冉想想都觉得自己伟大,人家都那么赶自己了,她还回来,也是够不要脸的。
但既然来都来了,刚才没说完的话,就继续说吧。
清了清嗓子,她说:“魔头,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我也就说这最后几句话,说完就滚。”
“我知道你受过很多伤害,我也替你难过,但这不能成为你悲观消极,怀疑人生的理由。”
“你曾经有过越深的痛苦,你就越该用更多的美好来回报自己,这样才能不让你的苦难白苦,你所有的努力和艰辛,是为了让自己生活的更好,而不是让你自己更孤独抑郁。”
“我承认,这世上糟糕的人很多,但人群是多面性的,有坏人就会有好人,有看不起你的亲戚、朋友、同学但也有对你好的人,可能你还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把桌子搬到你座位的旁边,楚楚也搬到了你后面。别人害怕,我们不害怕我们愿意陪着你。”
粼粼的河水旁,少女站在那边的树下温声诉说。
那少年就站在树下倾听。
她站的角度与刚才不一样,方才她是逆着光,他看不到她的脸,可现在,月光打过来,衬着水波里的粼粼银光,他将她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外套有些乱,肩背上碰了一些草,鞋子上不少泥土与草根,显然是走了太久,这一路泥泞坑洼沾上去的。裤子膝盖上还有泥,是摔了跤么?
十二月初的天,寒风呼啸,凉意重重,她的脸颊被夜风吹得红红的,嘴唇有些白,明显是受不住这深夜的冷意,但她仍是找寻他到现在,而随着她嘴唇的蠕动,他这才留意到她的侧脸,唇角一直到脸颊的位置,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