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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庆媳妇打破了沉默,她踉跄着扑向棺材,一把将孩子搂入怀里,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杨俊宁见状,想都没想。拔腿便跑,那些跟着来的村民也是如此,前后没用上十秒钟,院子一空。
“老弟,咱俩也走吧!”杨俊明小声说道。
“你先走。一会电话联系!”我对他挥挥手,迈步走向棺材。
杨俊明踟躇片刻,没有走,而是跟了上来。
来到棺材前,我凝视着这个刚刚六岁的小男孩。他的眼神很纯净,带着孩子特有的天真。
可正是这抹天真,才让人畏惧。
在小孩子眼里,没有是非,只有对错。
他认为对的。便会去做,比如说,他认为妈妈应该陪在他身边,这是对的,他便会去做。哪怕他所谓的陪在他身边,是陪他去死。
可能是我的目光有些特别,他抬头看着我,脆生生的说道:“叔叔,你看我干什么?”
“能告诉叔叔。你是怎么回来的吗?”我盯着他的眼睛,柔声问道。
之前来的时候,这孩子的魂不在身体中,可现在,他的魂回来了。这明显不正常。
小男孩稍稍向外探出身体,用死人那种特有的幽幽声音说道:“我告诉你,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好!”
我和他对视半响,点头应下。
“那好。来,拉钩!”
小男孩甜甜的笑了起来,对我伸出一根勾起来的小拇指。
我也伸出小拇指,和他的小拇指勾上,一道成熟和一道天真的声音同时响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是小狗!”
“谁变谁就会死!”
前半句,我俩的话重叠在一起,后半句,变小狗是我说的,会死是他说的,说的时候,小男孩的眼神很纯,很认真,但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老弟,咱们别听了!”杨俊明蠕动着嘴唇。悄悄碰了我一下。
“不行哦,已经拉钩了,不听的人要受到惩罚!”小男孩甜甜的一笑,搂着妈妈的胳膊,撒娇道:“妈妈。你说是不是?”
“是!”杨庆媳妇的神情更加恍惚了,在她的眼里,只有儿子,没有我们。
“小朋友,你可以说了!”我悄悄对杨俊明挥挥手。示意他别再说话。
我刚才已经给过他机会了,让他立即走,他自己没把握住,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好!”
小男孩又甜甜的一笑,说都:“小花忙着和叔祖做羞羞的事情。我偷溜出来的!”
我咀嚼着这句话,小花和叔祖做羞羞的事情,在小孩子眼中,什么事情是羞羞的事情?
我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个小花的恐怕和这孩子口中的叔祖在上床。
“小花是谁?叔祖是谁?”我马上问道。
“小花就是小花,叔祖就是叔祖啊!”小男孩歪着头看我,似乎是在疑惑,我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叔祖是杨德明,小花是谁,我不知道!”杨俊明这时突然开口。
我回头看了杨俊明一眼,问道:“你确定?”
“确定!”杨俊明点点头,说道:“不信你问?”
我回过头问道:“亮亮,叔祖是村长吗?”
“是啊!”小男孩点点头。
我听了觉得怪怪的,杨德明六十多了,精神头还真好。
“那妹妹呢。妹妹怎么没出来?”我想了想问道。
“妹妹不听话,她不和我出来!”小男孩噘嘴说道。
“小花是不是带你和妹妹去河里玩的人?”我想了想问道。
“是啊!”小男孩甜甜的一笑,道:“那天很好玩的,我们玩到很晚,后来有很多人来找我和妹妹。小花说,我们不要出去,我们和他们玩捉迷藏,被找到就输了!”
我揉揉眉心,说了半天,搞出这一切的都是小花,可直到现在,我也搞不清楚,小花是谁!
“你能带我们去找妹妹吗?妈妈想妹妹了!”我想了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想的温柔一些。
“妈妈,你想妹妹了吗?”小男孩转过头,摇了摇妈妈的胳膊,天真的问道。
杨庆媳妇这会恢复了一些,眼里多少有了一丝神采,看了我一眼后,连忙说道:“妈妈想,非常想!”
“那好,我带你们去找小花,但你们要答应我,不能出声,被小花发现了,他会生气的!”小男孩认真的说道。
“好,我们不出声!”我点点头说道。
“妈妈抱,我带你们去找小花!”小男孩甜甜的一笑,对着自己妈妈张开了双手。
杨庆媳妇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看了我一眼后,抱起了小男孩。
第一百三十三章 地道()
从杨庆家出来,村里反倒安静了,除了偶尔响起的几声狗叫,基本听不到声音。
“老弟,村里咋这么静呢?”
没走几步,杨俊明受不了了,哆哆嗦嗦的问道。
“没事!”
我满不在乎的回道。
杨俊明对我的称呼,人多需要拉虎皮扯大旗时叫我顾大神,私下里叫我顾先生,现在变为了老弟。
语气是越来越亲热,他的胆子是越来越小,恐怕他现在已经后悔请我来杨家村了!
一天之内,两次诈尸,还有一个上吊的。
我看他的脸色不太好,便说道:“杨哥。要不你回吧,等明天天亮再来!”
“不用!”杨俊明扯了扯嘴角,一口拒绝。
我也没强求,他要跟着就跟着吧!
小男孩亮亮要带我们去的地方是祠堂,也就是村委会。同时也是杨德明的家。
当村长二十多年,杨德明一向是在家办公,用他的话来讲,他是族长,又是村长。村里他最大,必须听他的。
杨俊明和我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与嫉妒。
“顾大神!”
转过一个路口,一个女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葛红翠?”
一听这个声音,我便知道是谁,葛红翠的声音与腔调很有特点,咋咋呼呼的。
“可找到你了!”
来到我们几个跟前,葛红翠长出了一口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怎么了?”我问道。
“二丫,二丫的尸体不见了!”葛红翠喘着气说道。
“尸体不见了?”我皱了皱眉,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消停不了了!
“不见了!”
葛红翠的气终于喘匀了,略有些惊慌的说道:“之前不是诈尸了吗,乱哄哄的,后来我听说顾大神把尸体搞定了,就想去看看,结果进院一个人没有,等我进屋,发现二丫的尸体不见了!”
“老弟,你说尸体能去哪?”杨俊明小声问道。
“庆子媳妇,你抱的谁家小孩啊?”
没等我回答,葛红翠先开口了。
杨庆媳妇转过身,露出孩子的脸,恍惚道:“这是亮亮啊!”
亮亮抬起头,瞪着那双漆黑的眼眸,甜甜的叫道:“奶奶好!”
“鬼啊!”
葛红翠脸色陡变,尖叫了一声后转身便跑。
我感觉脑仁疼,怎么就这么倒霉,碰到葛红翠这个女人。
鬼怕惊魂,尤其是亮亮这种小孩子,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这么一喊,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死了,他会做出什么事,无法预料。
“妈妈,葛奶奶为什么那么怕我?”
幸好亮亮没察觉,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入嘴里,一边吸着,一边好奇的问。
“妈妈告诉你。她不是好人!”杨庆媳妇抱了抱孩子,在孩子耳边小声嘀咕着,还是那种恍惚的语气。
“杨哥,以前给你的护身符你留着呢吧?”我侧头问道。
“带着呢!”杨俊明扯了扯戴在脖子上的红绳。
“那就行!”
我点点头,又拿出几张符递过去,说道:“这个你拿着,万一有事我照顾不到你,你拿着这个护身!”
“好好!”杨俊明立即接过来。
再次上路,我发现杨庆媳妇的精神更差了,她一边走,一边嘀咕:“妈妈来了,妈妈来了!”
有时候还在亮亮的脸上亲一口,说什么亮亮最听话了之类的。
五分钟后,祠堂到了。
杨德明家院子很大,有大半个足球场大小,院子里竖了根旗杆,用来升旗用,据杨德明说,每周周一,杨德明都要举行一次升旗仪式。村里的老少爷们都要到场。
这种做法,相当于宣誓权威,也有洗脑的作用,时间长了,村民会下意识的服从杨德明。
祠堂就是一个大会议室。最里面是一个大供台,供台下面是主席台,再下面一次摆着一个个长条凳。
供台上摆着一块块牌位,密密麻麻的,我数了一下。得有数百快。
我眼前浮现出一副画面,开会的时候,杨德明坐在主席台上,身后是供台和数百块牌位。
村民面对着他,每次抬头看他。都能看到他和他身后的数百块牌位。
这种感觉很诡异,只要一想那个画面,都让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亮亮,妹妹在哪呢?”
我还在打量着那些牌位,杨庆媳妇开口了。
“就在那下面啊!”小男孩亮亮伸手一指。指向了供台下面。
供台下面是空的,中间围着一块布帘,用以遮挡。
我没立即过去,而是觉得有些奇怪。
村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杨德明怎么还有心思干那些事情。
还有杨俊海。他又去哪了,自打发现二丫上吊,杨德明和杨俊海便消失不见了。
村里的村民也奇怪,杨德明是他们的主心骨,出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人来这里。
“妈妈带你找妹妹!”
我不过去,有人过去,杨庆媳妇哄着小男孩,喃喃自语着走向供台。
“杨哥,你站这别动!”
我交待一声杨俊明。跟着杨庆媳妇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