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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二楼的一间卧室靠着日出的方向,山中的太阳升起时,金色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户洒向屋内的木制地板上,整个房间都暖洋洋的。
房间里最突兀的莫过于最接近阳光的那张大床,床上的人静的出奇,了无生气一样。
浅浅的呼吸吹动着空气里的细小尘埃,在光束下不规则的翻滚。
那好像,是他与这世间唯一的交谈方式。
门口佣人的声音轻轻响起:“小姐。”
“他怎么样?”
被问的佣人垂下头,摇了摇。
“我去看看。”说话的人作势往进走,一旁的人恭顺的替她推开房门。
进屋之后又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似乎忘了床上的人已经这样躺了一个月,根本不怕被吵醒。
她走过去坐在床边,歪着头有些气恼道:“你若是再这样对我不理不睬,我便趁着你还没死,活吃了算了。”
说着又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通风,嘴里怨道:“早知道捡回来是个半死的,当初就该成全了你们。”
“我清醒时,倒不知道柳小姐竟还会背后说人坏话。”
正在开窗的柳落菘闻言甩开手中的窗帘,不满道:“你整个心思都在那门板似的陆其华身上,顾得上瞧我”
话还未说完,她猛地转过身,脸上的欣喜都来不及掩饰:“喂,你醒了!”
“不然呢?你难不成在跟鬼说话。”
床上的人脸色还带着病态的苍白,他似乎才回过神来,眉眼瞬间有些焦灼的问:“我夫人呢?她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你夫人?”柳落菘立马收起脸上的笑意,半眯着眼睛,说道:“怎么?我柳落菘还欠你们了不成,救了你不说,连不相干的人也活该我救是不是?”
床上的人便是顾靖安,自一品香饭店遇袭,至此言无音讯的黔军总司令。
顾靖安试着动了动,说:“你误会了,我只是担心其华,你若是不知道,权当我没问也就是了。她是我的妻子,的确不便劳烦旁人。”
说着揭开身上的被子准备下床,柳落菘却靠在窗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顾靖安的脚刚落地,还未使力,整个人便趔趄倒在了地上。
他惊恐的转过头看着自己的右腿,包着厚厚的纱布,笨重的使不上一丝力气。
“你的右腿,好不了了。那天我到的时候,你的腿被压着,没被截掉已经是万幸了。医生说,恢复好的话,拄根拐杖也能正常行走,没什么影响的。”
柳落菘拍了拍手,外边立马有人进来,将顾靖安扶起来,小心的挪到床上。
顾靖安不可置信的一直盯着自己的右腿,他是个军人,废了一条腿,那他还能做什么?
他的数十万战士,他生死未卜的妻子,还有那成就了他半生荣辱的战场,通通废了,就像这只腿一样。
过了很久,顾靖安的眼睛闪了一下,开口问:“其华,还活着么?”
他此刻倒希望她死了,这样自己就可以去陪她。免得她活着看见自己这副德行。
柳落菘犹豫了许久,说:“我去的时候,没看到尸体。”
这么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让顾靖安的脸上爬山了一丝亮光,可随即,那些光又破碎在了他的眼睛里,隐隐的透出了一股绝望。
他既希望她活着,又希望,她死了。
她曾经搂着他,缱绻深情的说自己是她的英雄。
那如今,他还怎么做回她的英雄。
“这是哪里?”
“南京。这是我的玫瑰别墅,很安全。”
顾靖安抬起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你救了我,来日定重谢,我还要去找其华,便不打扰了。”
他咬咬牙,坚持着要下床。
柳落菘上前一步,气恼道:“顾靖安,这里是南京,你要去找她,去哪儿?上海么?你还不至于这么笨吧,北平政府早就想除掉你好在黔军安插自己的人,这次不过是借你舅舅的手让你们两败俱伤,自己坐收渔利罢了。若是让他们知道你还没死,你以为,他们会让你安然的进出上海,或着回去贵州么?”
“这与你无关。”
顾靖安语气平淡道,柳落菘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可是与其这样不见天日的偷生,他宁可痛痛快快的死掉。
柳落菘点点头,冷笑了一声:“是,的确与我无关。不过你最好考虑清楚,你在这躺了整整一个月。还有你现在寸步难行的样子,找到了陆其华又能怎么样,不过是早早的让她陪你去堵那些人的枪口罢了。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房门又一次合上,顾靖安抓着头发,颓然的望着窗外延绵苍翠的重山
与此同时的苏州一落院子里,姚晟满目疲倦的守在一方病榻前。
“怎么样,大夫?”
那老郎中取下挂在鼻梁上的眼镜,语重心长的说:“贵妇人后脑上的伤很严重,伤口虽愈合了,可里头怕是有积血,你最好带她去瞧西医,开刀手术可能会好些。不过”
“不过什么?”姚晟急切的抓住大夫的胳膊。
“不过,若是手术的话,怕会伤到孩子,你们还是自己好生思量吧。药方我开了,照着抓药就是了。”
送走了大夫,姚晟回榻边守着,心里根本拿不定主意。
至于孩子,也是在取陆其华肩上的子弹时,医生才告诉他的,想来怕是连顾靖安都还不知道这个生命的存在。
当时陆其华疼醒了一次又一次,却怕伤到孩子始终不肯多打一针麻药。
本来以为伤已经见好,可将近一个月,陆其华总是浑浑噩噩,多数情况下都昏迷着。
若真如大夫所说,陆其华肯定是不愿意去做手术,何况,他也不想。
顾靖安生死不明,这是他唯一的骨肉,自己也想护他周全。
第142章 逃出生天()
屋内闷热的紧,姚晟把木窗撑开,外间的热气扑在脸上,整个人都粘腻的有些发慌。
门口的药炉上还煮着药,姚晟不敢走太远,门开着,药罐里起着咕噜咕噜的水泡,苦味飘的满屋都是。
他透过层层的热气,远远望着榻上的陆其华,隐约的恍若隔世。
一个月以来,他只身带着陆其华东躲西藏一路到这里,自己行军多年倒也习惯了,只是天气炎热,陆其华身上又带了伤,往往都是醒了不到一刻钟又昏睡。
就是醒来也是喃喃的念叨着顾靖安的名字,问他顾靖安在哪儿,他不想骗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天他赶过去,炸药在他打开门的晚一步炸响,那时候他也刚抱起昏迷的陆其华起身一步跨到门口。
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生死一线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先抱起了陆其华。
他甚至,都没有看顾靖安在不在身边,活着没有。
后来,半栋楼被生生的截成了废墟,他怀里一直捂着昏睡的陆其华,他们被一块门板堵在了墙边角落的地方,巡捕房的人来清理现场,他隐约的听见他们来了又走,半片城又恢复了宁静。
他半夜里凑着零星的灯光放好陆其华,看着成堆的废墟,他不停地扒着烧黑的废品,手上到处是血,有陆其华的,有自己的
他要找到顾靖安,那是陆其华或下去的唯一动力,而他想让她活着。
可是,除了一副打开过的镣铐,什么都没有。
他不确定当时顾靖安是不是和陆其华在一起,仔细想来,他白天冲进房间的时候,的确是没有看见顾靖安。
陆其华又重伤,他只能选择离开。
可他出去才知道,不止袁一铭的残部,就连北平政府也想趁机斩草除根,他们在找他和顾靖安,还有小月,陆其华更是逃脱不了。
姚晟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们这么紧张的找,想来定是没有找到顾靖安的尸体才是,那就说明顾靖安可能还活着,当然也有可能炸的尸骨无存,他希望是前一种。
如今顾靖安下落不明,刘显世又死了,黔军定是乱成了一锅粥,谁都想趁机分一杯羹。
越是这样,越容不得任何顾靖安和他还活着的消息。
他抱着陆其华不停的躲避着那些人,医院重重监视,顾公馆也回不去,就连岳公馆门口都有人蹲守。
他就那样抱着气息渐渐低弱的陆其华,不停地辗转每一条弄堂,又不停地,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以为陆其华就要死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借着弄堂口昏黄的灯光,他看到了兰歌。
她平时总是笑呵呵的样子,此刻却哭得梨花带雨。
他总算是笑了笑,原来自己还有这里可以靠一靠。
“救她”这是姚晟晕倒前对兰歌说的最后一句话。
医院和药铺门口都蹲守着人,那些人不认识兰歌,兰歌买了药,可陆其华后肩的子弹卡的太深,姚晟不敢下手去取。
他已经没有保护好顾靖安,不能连陆其华也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思量之后姚晟说:“我去吧,他们无非是要找我和少爷,一个女人也翻不起多大的浪。等他们抓了我,我便告诉他们少爷和夫人已经死了,他们把找夫人的人撤了,你就带她去医院。”
他最后朝兰歌深深的鞠了一躬:“拜托了,兰歌。”
兰歌红着眼睛扯住他带血的袖子,“你这是去送死你知不知道?就为了她,你连命都不要脸么?阿晟哥,会有办法的,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好不好?”
到最后,兰歌的语气近乎哀求,又带着一丝认命的无奈。
其实姚晟这么做,如今大多是为了顾靖安,可他并没有心思解释。
他说:“这与你想的无关,她是我的主子,这是我的使命。”
“还有,我对你不起,来生换你对不起我就是了。”他一只手搭在歌的肩膀上,“等她醒来,不要告诉她你见过我,至于少爷,你就说失踪了,不然她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