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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涛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他是当场被戳穿了心脏而死,按理说怎么也不可能再活过来,但现在听他的口气,简直就像个毫发无伤的正常人似的,夏羡宁甚至还能听见对方细细的呼吸声
等一下,呼吸声?!
夏羡宁心中一动,淡淡回答道:“说你的要求。”
沈卓涛道:“我要送灵牌,快点拿出来,人就还你。”
夏羡宁那边没说话,魏收和苟松泽都站在外面,听到“送灵牌”这三个字的时候互相看看,脸色都有些凝重。
送灵牌是一种十分珍贵的法器,它的作用相当于一张地府的通行证,普通人投胎的时候,只能听从阎王殿的判决来决定去向,有了送灵牌,却可以不经地府,任意选择下辈子的身份。
这个作用让无数阴灵趋之若鹜,洛钊手里只有两枚,一枚给了儿子,一枚给了得意弟子,甚至连苟松泽和魏收他们都没有,沈卓涛倒是狮子大开口。
过了片刻,他们听见夏羡宁平静的声音响起:“可以。你来拿,还是我送过去?”
“你送过来,快一点。”沈卓涛再次警告道,“别玩花样。”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夏羡宁手里多了一样东西,送灵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幽的蓝色荧光,看起来非常美丽,上面散发出纯澈的灵气。
特侦处本来就游走在阴阳两界之间,这牌子一拿,周围徘徊着的无数等待投胎的野鬼都被吸引了过来,但见到拿着东西的是谁,发现惹不起,又扫兴地纷纷飘走了。
夏羡宁拿着牌子送过去,动作有点磨磨蹭蹭的,似乎很不舍得,距离逐渐近了,他能看出来沈卓涛是在将一把解剖刀对准着杨峥的太阳穴,刀尖雪亮。
“拿过来!”对方将另一只手伸向他,厉声命令。
夏羡宁犹豫一下,才把牌子递了过去。
因为他一再磨蹭,激起了沈卓涛心里的火气,同时又生怕夏羡宁后悔,动作粗鲁地从他手里扯过牌子。
没等他抓稳,夏羡宁的手就一松,牌子向下落去。
沈卓涛本来想捡,忽然又警惕起来,任由牌子落地,正好摔在了他伸长胳膊也够不到的距离上。
他抓紧杨峥,冷笑着看了夏羡宁一眼,吩咐道:“你给我把它推到我的脚下来,然后走出这个房间,我再警告你,不想闹出人命就别玩花样。”
夏羡宁似乎很沮丧,一声不吭地照办了,默默弯腰,把牌子推了过去,然后站直。
沈卓涛警惕地看着夏羡宁的一举一动,直到对方的手离开送灵牌才稍稍松了口气,眼角不由向着那块美丽的牌子上面一瞥,目露贪婪之色。
而就在这一刻,夏羡宁的身体突然前倾,手臂从下往上袭向沈卓涛拿着刀子的那只手腕,一把捏住他的腕骨,向外反扭!
顿时,沈卓涛的一条胳膊竟然直接被他拧了下来。
——其实夏羡宁还收了几分力,胳膊会掉是因为天气热,尸体本来就有些腐烂的缘故。
这胳膊掉的太轻易,虽然很是惊悚,但夏羡宁脸色不改,一记漂亮的飞腿横扫,直接把杨峥向着外面踹了出去,杨峥在暴击中得救。
夏羡宁把那截胳膊当成武器,劈头扔到了沈卓涛脸上,沈卓涛被自己扇了个耳光,怒吼一声,向夏羡宁扑上来。
两人飞快地交手几招,沈卓涛左手砍向他腰侧,同时后背忽然耸了一下,头微低。
这个动作出现在打斗的时候是很突兀的,夏羡宁趁机找准机会,中指食指相扣,单手结印一点,凌厉气劲朝着沈卓涛的眉心飞刺而出——
“八极镇彩,光照玄冥,遵我赦令,去!”
刹那间虹光乍现,漫天霞彩,蓦然将整片阴暗的空间照亮,沈卓涛惨叫一声,身体一下子倒了下去,体内的一道魂魄顿时被逼了出来,急急忙忙向着窗户处跑去。
夏羡宁也不追,喝道:“魏收!”
魏收一个激灵,连忙答应,甩出一道黄符,将跑出来的魂魄收了。
眼看这场危机被成功化解了,周围提着心的人才纷纷松了口气,魏收捏着黄符,脸上露出诧异之色,说道:“夏处,这是死灵啊。”
按理说人死后的一定时期之内,如果吸收了活人的生气,或者说自己还留存着一些生前的意识,再短期附回到尸体上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现在抓到了是死灵,那么它理应是不可能成功操控尸体的,更不应该还留存着自我意识。
夏羡宁还没说话,沈卓涛的尸体突然再一次从地上蹦了起来,嘶吼一声,然后
夏羡宁头都没回,银光从手中甩出,重新将他打翻在地。
他这才淡淡地对魏收道:“因为他的身体里还有一抹意识,正在负责操控死灵行动。”
魏收:“”
他捡起送灵牌递给夏羡宁,夏羡宁装回了衣兜。
这件事处处透出诡异,有人立刻就去查看沈卓涛的尸体,发现里面果然残存着一抹微弱的灵识,只不过此刻已经被夏羡宁封住了。
竟然是一具尸体里面承载了两个灵魂,这种情况太过少见,大家还没来得及议论一下,就听见夏羡宁陡然喝了一声:“干什么呢?都站好!”
他平时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发脾气的时候实在不多,突然这样一吼,在场的人几乎都吓了一跳,快速并成一排,立正站好。
夏羡宁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扫了过去,被他看到的人无一例外地垂下眼睛,不敢与他对视。
夏羡宁道:“今天一开始在停尸房的人都有谁?”
隔了几秒,几个人站了出来,从魏收的角度,能看见其中两个人的小腿已经在发抖了。
夏羡宁冷冷地说:“回去!”
大家面面相觑,连忙又回去站好,夏羡宁这才严厉地道:“今天从一开始就在停尸房的人都有谁,站出来!”
这回,刚才那几个人迅速出列,立正站好。
夏羡宁看了一圈,发现包括杨峥在内,这些都是今年春天才刚刚入职的新人,但他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一点而缓和多少。
夏羡宁缓缓道:“你们这些人,从明天开始,重新接受一个星期的入职培训,培训过后,我将亲自对你们进行考核,不合格的人调离特侦处。”
他说完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已经有人忍不住喊道:“夏处,为什么!”
夏羡宁看着那个人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门派的?”
“陈、陈瑞,密宗。”
夏羡宁道:“很好,你是今年第一个打断我训话的人,我会记住你。”
陈瑞:“”
夏羡宁冷冰冰地道:“我不管你们之前来自何门何派,到了特侦处,我就是你们的最高长官,你们要遵守的,是特侦处的规定。停尸房最多只能有三个人同时进入,而光是我一眼扫去,就分辨出地面上不同的脚印就足有五种!自由散漫,无视纪律,还要问我为什么培训?当初入职培训的知识现在还记得多少,先问问你们自己!”
“陈瑞,刚才我走进停尸房的时候,你站在房门的斜右侧15度角处,距离门口约一米左右。这个位置,既不能与我配合,又会妨碍我在突发状况出现时及时退开,请问你站在那里干什么?以为你自己是在看演出吗?”
一番话说下来,几个人都是额头见汗,再也不敢吭声,陈瑞早就吓得脸色都白了。
夏羡宁又道:“杨峥!”
杨峥连忙道:“是!”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努力让自己声音洪亮,但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那声音已经带着颤音,听上去有点可怜巴巴的。
夏羡宁半分情面不留,冷然道:“你为什么会被挟持?”
杨峥嗫嚅道:“我、我没注意”
夏羡宁道:“没注意?你是特侦处的警察,你不注意谁注意?国家聘用你来到这里,是让你保护普通公民,不是让你因为自身的大意而送死!你的应变意识呢?你的危机意识呢?站好了,抬起头来!我训你是在指出你的不足,你不认真接受,畏畏缩缩的干什么!”
杨峥连忙重新把快要埋到胸口的头抬起来,鼓足勇气,大声道:“是!”
夏羡宁当时明明在解救人质,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其余人的一举一动都看清楚的,几乎每个人都被他单拎出来训了一通,连也是同样随后才得知消息赶到的魏收和苟松泽都没能幸免——夏羡宁嫌他们还不能自己独当一面,遇事只会等自己拿主意。
“你们每一个人,从各自的门派来到这里,是代表术士们为国家出力的。丰厚的待遇,不是为了让你们沾沾自喜,而是在告诉你们,要担起相应的责任来。特侦处,不是什么安逸养老的地方,危险无处不在,即使不怕死,也要死的有价值!”
夏羡宁稍微缓和了一点口气,说道:“各位,共勉吧。”
他说完之后,径直走了,剩下的人站在原地,半天都没缓过气来——平心而论,夏羡宁虽然严厉,但是每一句话都非常中肯,遣词也并不过分,但是他身上的威压太可怕了,几乎要让人感到窒息。
他是个能给人绝对安全感的上级,但这样的男人实在很难想象,谁能和他一起生活。
过了半天,苟松泽舒了口气道:“别傻站着了,该干嘛干嘛吧,尸体要处理,魂魄还要检验一下再给夏处送过去,这次可不能再迟了。”
魏收道:“哥你送行吗?”
苟松泽:“我叫你两声哥,还是你来吧。”
炎炎盛夏,夏羡宁自带一身冷气回了办公室走去,走到门外,他把手按到了门把上,不忙着推门,而是静静在外面站了片刻,享受那种心有期待的感觉。
里面依稀有点细碎的声响,夏羡宁知道洛映白并没有离开,心头一热,刚才那点怒火都算不上什么了。
他把门推开,发现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洛映白已经舒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