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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来想去,干脆分散出部分神力注入到微博当中,以此作为依托,牵引着洛映白一步步了结生养之恩,回报因果,积攒功德,到此为止,正好七世。
但微博上每一个愿望的达成,都是对夏羡宁自身神力的消耗,一直到后来几个轮回,他也几乎无法保持住自己曾经的记忆了。
他们总算走到了这一步,葛盼明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一平衡,如果刚才护身符没有打碎,洛映白不会主动引出天劫,那么天雷降世的方向将不会是有常台,而是夏羡宁所在的无常崖。
夏羡宁一点点弯下腰,将头埋在洛映白的肩膀上。第一世轮回间犯下的疏忽,绝对不可以再重演——他输不起了。
洛映白道:“羡宁,我求你一件事。”
夏羡宁反握住他的手,洛映白的眼中有哀求:“你不要再试了,你心里明白,无论怎么样的尝试,咱们两个只有一条命,有人活,另一个就要死,既然都是分离,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求过夏羡宁的事有很多很多,但几乎全都是玩笑戏言,真正为难的要求,洛映白只会自己默默扛下。
夏羡宁沉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
洛映白故意笑着说道:“本来还担心回去之后我爸算账,现在也不用怕了。羡宁,你好好活过这一世,帮我照顾他们,如果能让他们忘记我就更好了等一世结束,你回归正身,就在天上等我,说不定哪天,我就回去找你”
洛映白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了喃喃的低语,夏羡宁默然片刻,将手盖在他的眼睛上,心中酸楚。
一次次的分离,他们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呢?不是因为洛映白做错了事,恰恰相反,他是为了守护更多的人。
从出生开始,他们有着非同一般的能力、地位,肩上也扛下了与常人不同的责任。耿耿人间,万家灯火,每一盏灯下都承载着不同的喜怒悲欢,命运的残酷也不会因为光芒的照耀而消失。
上不起学的孩子,蒙受冤屈的姑娘,背着垂危亲人在雨夜中狂奔痛哭的男子,舍不得离开幼子的母亲
每个人在遇到痛苦磨难的时候,总会祈求上苍的护佑,总会希望奇迹发生,总会盼着有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明出现在自己面前,伸出一只援助的手。
但幸福的获得,总是要付出什么代价的。
夏羡宁能感觉到洛映白的睫毛在自己的掌心轻轻扫了扫,然后就不动了,他移开手,洛映白已经闭上了眼睛。
夏羡宁的手指不舍地在他脸上抚过,毅然挪开,拿出手机,打开了自己的微博,快速输入着什么。
很快,又是一条熟悉的红字微博出现在了洛映白的账号下面——
夏羡宁:白哥哥瞎算卦师兄,好好活着,不要记得我。永远爱你。
最后一个句号打出,委托达成,夏羡宁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有鲜血从唇角溢出。
刚刚恢复不久的神力从身上剥离,夏羡宁却仿佛不知道疼痛,只是紧张迫切地盯着洛映白,眼看他的脸上逐渐恢复血色,伤势也有所逆转,夏羡宁终于松了口气,不由露出笑容。
他答应洛映白自己不再尝试,是因为他明白,这一次的方法,一定可以成功,只要他不是,微博就必须实现委托人的心愿。
洛映白终于可以回到天庭去做他的元君了,虽然他们两个,依旧不能在一起。
这是夏羡宁有生以来最漫长也最短暂的一刻,他向来寡言,此刻却觉得有满腔的不放心,有满腔的话要说。
夏羡宁不舍地将脸贴在洛映白的颊侧,趁着意识还清楚的时候柔声低语:
“师兄,我又想起咱们初见的时候了。勾陈大帝将你送到三清座下,我晚一步进去,你身上穿件竹青色的长袍,手里托着盏茶,回头看我”
他的第一眼,没有看清楚洛映白的正脸,但见这人仪态优雅,举止当中又有中别样的随意洒脱,就如同一枝风中摇曳的紫桐,连带着被他托在手中的茶盏,都显得别致精巧起来。
夏羡宁想起洛映白回头看着自己的那个瞬间,眼角略弯:“师兄,我那时就想,这人真是好看。”
他笑着,觉得体力正在迅速地流失,于是把洛映白搂的更紧:“就在第一世,你知道我的目的之后,头一次冲我发火,让我离开。当时你说,你来到这个世界,有了其他的亲人、朋友,经历了很多过去没经历的事情,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明琅”
“其实我知道,你这样说不过是想让我放弃,但是我也一直想告诉你,比起过去的明琅,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你。”
“因我每与你多相处一刻,就更喜欢你一些。”
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夏羡宁看见无数飞浮的云光之中,似乎多了很多跳跃的火苗,这些火苗将他和洛映白围在中间,然后成串地飞入了他的身体。
他忽地睁大了眼睛。
夏羡宁用法力撑起了一个可以为洛映白实现心愿的微博,每一个心愿的达成都会造成他自身的消耗,直到这最后一刻,已经是法力耗竭,油尽灯枯。
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结局,而且不曾后悔。
但夏羡宁忘记的是,从微博注册开始,所有人都能通过它与洛映白对话,洛映白所帮助的人,所解决的难题,也不仅仅是几条红字微博的委托而已。
无数陌生人的感谢与崇拜汇集成这个世界上最真挚最纯粹的力量,还酹曾经用生命守护过他们的神邸。
或许在这个世界上,遵循自己的内心去做的每一件事,本就无需衡量值得或是不值得,去光荣地受伤,又因为伤痕而痊愈,而继续面对接下来的世事无常。
无常也是一种因缘,永远不会被心牢关锁。
随着一簇簇火苗跃入身体,想象中的烧灼感并未出现,身体好像浸泡在温泉中一样舒适,放松,夏羡宁隐约觉得自己的力量似乎又充满了四肢百骸,然而不可避免的睡意涌上,他很快也陷入到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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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澹荡,玉水生波,晨曦掠过亭子飞起的一角,映上水面,宛如洒下一层碎金。
一个眉清目秀的仙姬坐在池水当中的一朵硕大睡莲中间,弹着琵琶唱一支黄庭坚的喝火令:
“见晚情如旧,交疏分已深。舞时歌处动人心。烟水数年魂梦,无处可追寻晓也星稀,晓也月西沉。晓也雁行低度,不会寄芳音”
明琅元君坐在亭子里听曲。他双目半阖,背靠梁柱,长腿交叠搭在栏杆上,姿态悠闲慵懒。身上那件白底织金云纹的长衫就在风中轻轻拂动,宛如一朵不小心落到人间的白云。
“洛映白”
“洛映白?”
“师兄!”
就在他将要睡着的时候,一个声音仿佛从耳畔极近的地方传来,明琅猛然睁开眼睛,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四下环顾。
亭中空空如也,唯有风过。
见到他神情有异,那个原本在唱曲子的仙姬五指一拨,结束了弹奏。
她关切道:“元君历劫归来这几日频频噩梦,怎么现在连大白天的都不安稳了吗?”
明琅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
仙姬收起琵琶,身形轻飘飘地一转,已经站在了亭子里,双手奉上一盏热茶。
明琅喝了口茶,这才觉得稍微好了一点,他将茶蛊往仙姬手里一塞,闹心道:“是啊,白天黑夜都是一个声在我耳边绕,一会叫师兄,一会叫个没听过的人名就和欠了他钱似的,真是邪门。难道这天庭还能招鬼呢?”
仙姬掩袖笑道:“若不是欠钱,那说不准是下界沾染红尘,欠了情债呢?您刚刚回来,有些事记不住也是正常,说不定适应几天,就能想起来了。”
明琅连忙道:“那就算了吧,不可能。我早有意中人”
他最后那六个字几乎是自然而然说出来的,说到一半自己也是一怔,不知道那个“意中人”是从何而来。
仙姬并没有听清他那语气轻柔的最后一句话,又说道:“元君说刚才那声音叫您‘师兄’,您是三清座下首席,同门师弟少说也有上千人,实在不好猜。但今日您倒是真有位师弟,在凡间历练够了,正要重返天庭呢。”
明琅毫无印象,问道:“哪个?
仙姬脸上微微一红,眸中露出向往之色,道:“就是竺砚太子啊。”
明琅“唔”了一声,仍是没什么印象,他师弟太多了,记不住倒也不稀奇,因此不大在意。
但那个声音总是叫魂一样,不时在旁边冒出来一声,叫人心烦意乱,明琅索性也就从站起来整整衣服,打算凑个热闹去。
太子重返,这阵仗非同小可,明琅出了亭子没多远,就听见远处一阵乐声传来,钟磬丝竹殷殷和鸣,雍容悠扬。
“无论是什么样的困难,我都会竭尽全力一肩抗下,不让你为难,我说到做到,如若有违,天打雷劈”
面前的男子负手而立,眉眼温柔含笑,却似乎隐有一滴泪水,正顺着他的面颊滑下。
明琅一惊,停住脚步仔细看时,面前根本没人,只有一棵倔强的老槐树,歪着脖子立在路边。
他懊恼地冲着树踹了一脚,继续向前走。
转过一道回廊,遇到一个熟人,明琅打了个招呼:“太乙大仙,早啊!”
一脸沧桑的白眉老仙笑呵呵颔首,两人还没寒暄得两句,那老头忽道:“除了你,别人我多一眼都未曾看过。”
明琅冷汗顿时就下来了,肉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什么?”
一句话问出,没人回应,他扭头一看,方才明明还在一起说话的太乙大仙已经只剩下了一个背影,那句话却不是他说的。
脑海中隐约有一些什么东西闪过,却又捕捉不到,明琅若有所思,事情一再发生,他反倒没了脾气,放缓了脚步慢悠悠走——太子什么的,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