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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山下的小镇并不大，两个人从东南走到西北，没多长时间的工夫，就走到了小镇里面的汽车站前。
说是汽车站，只是一个大而破旧的房子，前面停着几辆破旧的中巴，上面的牌子写明了路线。
门前，有三四个给车拉客的中年人懒洋洋的睡着初晨的太阳，看到有人来了，顿时都精神了起来，凑到两个人面前，殷勤而讨好的说着：“去无安县不？有座呢！再有半个小时就发车。”
这种拉客的车，通常都是私人承包的，破而小，司机能拉多少是多少，陈哲是个在城市中长大的孩子，很少看到。
这种人在江城市可是早就绝迹了。
沈蓉蓉摇了摇头：“我们不去！”
那些人还不放弃的跟在身后：“那你们去哪儿啊？”
沈蓉蓉勉强一笑，也理他们。
这些人如附骨之蛆：“你看大妹子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要去哪儿呢？”
陈哲不耐烦的瞪了他们一眼。
这些人还是跟着：“你瞅瞅这两个人怎么回事，也不吱个声！”
“我们不坐你的车，我们是去里面上厕所的好吧！”陈哲无奈的回应着。
这几个拉客的笑了，上厕所有背着那么大的包的么？
“老弟你到底去哪儿？”其中有一个中年男人上拉就搭陈哲的肩膀，陈哲厌恶的看了一眼，飞快的躲了过去。
现在大城市里这样的人少了，小地方还很多，特别热情的拉客，有些地方还要拽住你，恨不得把你绑到他的车或者是旅馆，非要问你去哪儿
没人管啊没人管，能在这里拉客的，也都是“有背景的”，关系未必多硬，却复杂错综，某些县城交错的关系网，说出来吓人一跳，有的也可通天。
天朝里，做点啥事没背景都不行啊。
两个人冲破这些人的围追堵截，飞快的冲过大厅里，沈蓉蓉也没买票，直接穿过车站的大厅，走到里面。
大厅后面是一座小院子，跟前面一样，也是停着几辆破旧的中巴，旁边还有几个修理客车的铺子，地上还有几个破轮胎什么的。
又乱又破。
沈蓉蓉熟门熟路的上了一辆车，车里一股怪味儿，有抽烟的，有磕瓜子的，也有拿着两个韭菜馅的饺子狠劲的咬。
一上来，陈哲就觉得自己要晕车了。
两个人随意找了一个双人座，把行李扔到上面的行李架上，坐在肮脏破旧的座位上，呼出一口气来。
不一会儿上来了一个身材矮小的司机，长得一又小而猥琐的三角眼儿，扫视了一圈：“人差不多了吧，咱们出发。”
他一眼看到沈蓉蓉一脸惊喜的问道：“是蓉蓉？”
沈蓉蓉微笑着点了点头：“赵叔你好，好久不见了。”
“哟，果然是蓉蓉，得有一年没回家了吧。不回家好，考个大学，再也别回咱们家那破地方了。”赵叔看来跟沈蓉蓉很熟，递过来几个水果：“这是给你婶子买的，我瞧着水果还不错，拿着尝尝。”
沈蓉蓉推辞了几下，那赵叔执意塞到她手里，只好称谢。
赵叔犹豫的看了一眼陈哲，欲言又止，陈哲立刻打招呼：“赵叔你好，我是蓉蓉的朋友！”
赵叔上下打量了陈哲几眼，眉开眼笑的说：“是男朋友吧，小伙子相貌堂堂，蓉蓉有眼光，好事儿哈哈！”
他凑到陈哲面前小声的说：“小子好好照顾蓉蓉，不然我就开车撞死你！”
说完赵叔走上驾驶室，雄纠纠气昂昂的吼了一声：“出发！”
陈哲哭笑不得：“他还威胁我要对你好。”
沈蓉蓉剥了一个桔子递到陈哲嘴里：“赵叔其实是好人，他当年喜欢我的妈妈，可是我姥姥他们说他长得难看，不同意。说沈木匠长得帅，就让她嫁了我爸，谁知我妈要是嫁了他，也是另一种活法了。”
陈哲点了点头，说得对啊！
父母影响了子女的一生，不过要是沈蓉蓉的妈妈嫁了这个赵叔，沈蓉蓉的相貌恐怕要打上折扣了。
他饱含深意的看了沈蓉蓉一眼，发现沈蓉蓉跟赵叔聊了几句，笑得很高兴！
她肯跟自己说她妈妈的事情，她终于肯跟自己说说心事了，这是好事。
第348章 除非我死（）
开始的时候，这辆破烂漏风的中型客车在国道上行驶，虽然路上缝隙遍布，好歹也是水泥路，走得还算安稳，可是司机赵叔一转方向盘，就下了旁边的一条沙石路。
沙石路上面半埋的风化岩把车子颠得老高，陈哲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飞起来，屁股都离了座，脑袋差点撞到车顶！
这是tmd是啥破路啊？
身为一个城市长大的少年，陈哲这辈子也没坐车走过这种路，左摇右晃，本来不晕车的他觉得肚子里的食物开始往上涌了。
旁边的沈蓉蓉已经习惯了，还面色如常，他已经有点受不鸟了。
“这个路”刚一张嘴，上牙咬下牙，嘴巴一合差点把舌头咬到。
陈哲赶紧识相的闭嘴，不然在这里就咬舌自尽了，沈蓉蓉微笑着说：“据说年后国家会修路，这里也变好的。”
那敢情好，现在这种路也少了。
路不远，车不快，那还走了四十来分钟，下车的时候，路边是一座废弃的私人加油站。
沈蓉蓉和陈哲下了车，赵叔脑袋伸出车窗挥挥手，那辆中巴绝尘而去。
陈哲下了车，身子也还在摇晃，适应了车的摇晃，到了实地上又开始不适应了，刚才那车颠得左摇右晃还一直没散架，真是好质量啊！
“喝一口水么？”沈蓉蓉从包里拿出半瓶水递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一脸希翼的微笑。
陈哲瞧了瞧皱眉问：“这水你喝过么？”
沈蓉蓉脸一红：“对不起”
把自己喝过的水给别人，确实不太礼貌，不过陈哲立刻眉开眼笑的抢过了水：“我就喜欢你喝过的！”
他抢过水往嘴里灌了几口，然后把水瓶还给了沈蓉蓉，沈蓉蓉接回水瓶，脸上如涂了胭脂，红彤彤地，美艳如花。
两个人背起包，沈蓉蓉带路，沿着这条砂石路继续往前走。
这时陈哲才知道，刚才那种路还算是好的。
还有乡间的“水泥路”呢，水和泥和在一起的路，真正的一步一个脚印。
乡间刚下了雨，路上脏，得挑着干爽的地方走，不然脚就陷下去了，沈蓉蓉有经验，陈哲一路上踩着她走过的地方。
沈蓉蓉曲线婀娜，看着她的背影也是一种享受。
太阳渐渐升起，路两边栽种的道行树是垂柳生得浓密，遮住阳光，也不觉得晒，再两边就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麦苗已经长得很高，足可以没小腿，玉米也有一米来高。
这种懒散舒适的田园风光，看着也是一种享受。
除了玉米小麦，还有大豆，陈哲已经看到偶然有几个农民，挥舞锄头在锄草了。
他愕然问沈蓉蓉：“这还不到六点，他们就已经下地做活了？还真是够辛苦的了。”
沈蓉蓉温柔一笑，白嫩的手指扶在眼前望着远处：“是啊，其实说起辛苦，农民是最辛苦的，有的人凌晨就起来趟着露水做活，晚上天黑了才回家，累得要命，老了要落下病来的。”
她眼神轻柔，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当年，也是凌晨二点到田里做几个小时的农活，然后回家做饭再去上课，下课的时候还要继续去做活，辛苦无比。
现在勤工俭学所谓的辛苦，都不值一提了。
陈哲点了点头：“现在想想，那些明星们报怨拍戏累，和他们比起来差得远了！”
永远不要觉得自己很辛苦，谁不比你辛苦？
沈蓉蓉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们辛苦，可是又赚不了多少钱，他们累得要命，可是人家进口的粮食比起来价格便宜，质量也好，冲击本地农民的市场，现在已经没多少人愿意种地了。家里的田地荒着上外面打工的人很多。”
“为什么他们的粮食又好又便宜呢？”陈哲随意的问道。
沈蓉蓉低头轻声说：“技术先进呗！”
陈哲点头不语。
对陈哲来说，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而沈蓉蓉则是土生土长，两个人聊了很多时间。
外国的农民，大多数是有钱的农场主，很多土地，用得都是机器劳作，科技先进效率又高。
咱们这里的呢？
一家有个一亩三分地，一年赚才赚个上万块钱，谁能用上百万的机器啊？这几年其实有了长足的进步，很有人家买了小型拖拉机，播种和收割不用太操心，也算半机械化了，只是有些农活还得手工才行，比如这种锄草如果用机器的话，会伤根，机器总进田地，会把地压实，不利用植物生长，只好仍然手工劳作。
土地化肥年年涨，好容易收获了，再被二手商贩啥的盘剥一番，进口粮食冲击一番，也就赚不了多少钱了。
很多地方的农民还在靠天吃饭，碰到个旱涝就完了。
没别的办法，只能疯狂的洒农药，环境污染得厉害，现在野生的花鸟鱼虫基本已经绝迹了。
过了农田，陈哲就看到田里不远就是零乱的坟圈，低矮散落的石碑，有的坟丘修得还好，是水泥砌筑的，有的只是一坯小土堆前面带个木板。
那些年深日久的，早已经不知道里面埋葬的是谁了。
沈蓉蓉心情低落，不言不语的走进坟地。
她母亲的坟就是那种最简陋的土堆，一堆椭圆的黑土，木板上写着她母亲的名字，没照片，杂草丛生，一派荒凉落寞的感觉，就连陈哲也是看得心里一酸。
他回头看着默然不语的沈蓉蓉，心头复燃起怜惜之感。
沈蓉蓉走到坟前站了一会儿：“妈，来看看你，这是我的朋友陈哲。”
然后，她就站了好长时间。
陈哲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傻傻的跟在旁边。
沈蓉蓉从包里拿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