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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算算，这时她也不过才三十多岁，人生也才过了不到一半。
可是却已经是几经起落，心如死灰了。
“他既然都不在意你这个母亲，你又何必在意他这个儿子？你就只当你们没有母子缘分，放下这一切，不就好了？”姜梧桐想了想，还是劝了慕容玥瑶几句，她实在是不希望，她也这样惨淡收场。
想当年，她，苏绮，慕容玥瑶三人，在长安城，何等恣意张扬！虽然也有一些恩恩怨怨，但是到最后，反倒是都对彼此生出了几分怜惜之情。
苏绮早已离开，而她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只剩下慕容玥瑶，她还是希望她能过得好，不要再被家族国事所牵绊了。慕容玥瑶这半生，前十几年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女，到后面的十几年，却是风雨飘摇，国事家事赘于一身，逃不开躲不掉。
原本以为至少她能把握住自己的利益，安稳度过余生，却不想，竟是出了这样的变故。
若是她再晚来一步，大概她回来，听到的就只有慕容玥瑶的死讯了。
慕容玥瑶闭了眼睛：“我还有得选择吗？”
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她已经没得选择了。她甚至都不知道选择死是不是能解决问题，或许，她只是累了，她再也不愿意面对了。
她不能为了儿子去伤害为她镇守北关十几年的大哥，如今宁国的势头如日中天，若非是大哥一直镇守北关的缘故，燕国恐怕未必能有这些年的安稳。
他们付出了那么多，费尽心思换来的这十几年的和平，不能因为燕南回的居心叵测毁于一旦，所以，她绝不会为了他去求大哥。
她给他取名叫南回，其实何尝不是在怀念她已经永远也回不去的故土。
可是他永远都不会明白她的心。
姜梧桐思索了片刻，问道：“燕叙宁还活着吗？我记得当年离开之时，他还没有死。”
慕容玥瑶顿了一下，回道，
“他还活着。”
第762章 我爱你，只是让你久等了2（）
“当初……我下令废了他的手脚，把他暗中关了起来，这些年……一直都有人照料，他疯疯癫癫的，但总归，是还活着。”其实慕容玥瑶也不明白，燕叙宁为什么还活着。
她去看过他，知道他一直都十分的痛苦，痛苦到她远远的看一眼，都能感受到那种蚀骨绝望的痛。
她只是叫人看住了他，并没有阻止他做什么，可他却一直那样痛苦的活着。
似乎，是在救赎着什么。
也因为这样，她一直没有下令杀了他。
这件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连燕叙则她都没有说。
“我去看看他吧，或许，你应该让他跟你儿子，见一面。他能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所谓亲生父亲，要亲手伤害你，甚至逼你到这种地步，那就把真相摊开在他面前，如果他还不醒悟，那后果，也只能他自己承担。你该为他做的事情，已经做了。”姜梧桐知道慕容玥瑶仍有恻隐之心，所以宁愿选择自杀，也不愿意把燕南回的狼子野心透漏半分。
慕容玥瑶愣愣的看着她，一时没有吭声。
“慕容十，你还记得当初我离开之时对你说过的话吗？”姜梧桐对上慕容玥瑶的眼睛：“当初我问你，是否想要离开？”
“你不愿意，你说这是你活着的意义。”
“那现在呢？你可改变主意了？”
“我说过，倘若有朝一日我回来，我们还能遇见，我会再帮你一次。”
“我去见燕叙宁，把燕南回带到他面前，你可以认真的考虑一下我的建议，我可以送你离开，你人生才过了一半，你还有大半的时光，不必耗在这里等死。你身旁的那个男人，无论他是谁，你们之间有着怎样的恩怨，今晚火场之中，那么多人都没有冲进去，他却连命都可以不要，不顾阻挠冲进了火海，只为跟你在一起。”
“这份情意，世间少有。我会帮你救醒他，你们可以敞开心扉的聊一聊，是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还是继续被这些俗事所累，郁郁终生。至于你父兄，你当也知道他们如今已经不需要你的牺牲了。”
“你认真考虑一下吧。这一次我走了，便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即便我想帮你，也鞭长莫及了。”
姜梧桐说完这些，走到燕叙则身旁蹲下了身子，在他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然后问了慕容玥瑶燕叙宁在什么地方，就起身离开了，临走之前又跟慕容玥瑶说了一句：“我回来之前你们无法离开这里，也不会有人进来，我能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你认真想一想。”
话落，姜梧桐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慕容玥瑶愣愣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燕叙则已经醒了过来，他爬起来，顾不得身上未散的疼痛，一把抱住了慕容玥瑶，眼泪已经落了满眶：“瑶瑶，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没关系，太好了，我总算是追上了你，我说过，我再也不会让你孤单一个人，永远都不会……”
第763章 我爱你，只是让你久等了3（）
他抱得她很紧，不似平日里的温柔，反而有一丝强势，和死不松手的力量。
慕容玥瑶已经冷如枯木的心，陡然有了一丝松动。
她不由得就想起刚才姜梧桐跟她说的话，说他一个人，不管不顾的冲进了火海。
慕容玥瑶鼻子一酸，忽的出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冲进去？燕叙则，你是皇上，你不知道吗？”
他是皇上，是一国之主，他怎么能为了她，冲进火海里？
其实就算姜梧桐没有跟她说那些，燕叙则身上这一身的狼狈，一身的伤，被火灼烧的道道伤痕，都能知道，当时他是怎样不管不顾的冲进去的——
燕叙则还沉浸在终于能将她抱在怀中的喜悦，根本没有去思考她话里的含义，只是凭着本能的回道：“因为你在里面！”
因为你在里面，所以不管是火海还是刀山，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
燕叙则松开了慕容玥瑶一些，满脸的狼狈遮住了他原本清秀的面容，让他看起来有些傻气，他冲她咧嘴一笑：“瑶瑶，就算我救不了你，我还能跟你一起死。”
“能跟你在一起，我死都愿意。”
他认真又傻气的样子，让慕容玥瑶的眼底瞬间就聚满了泪水，她看着他，再一次言不由衷的重复了一句：“你是皇上。”
他是皇上，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上，无论她提醒过他多少次，在她面前，他都从未自称过一次“朕”。
当初是她毫不犹豫的利用了他的感情，甚至为了利用他的愧疚之心，给他灌了酒爬上了他的床，却让他误以为是他自己喝酒失态，一直对她心存愧疚。
他明明一直都知道，她只是在利用他，可他这些年，却在全心全意的对她好。
她不是感受不到，她只是不敢，不敢去接受这样的一番真心。
“瑶瑶，我是为了你，才当的这个皇帝，若你不在了，这皇位与我，又有什么意义？”燕叙则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他已经跟她说过无数次，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她。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被她深深的吸引了。
只是那个时候，她是他的皇嫂，他所有的感情，都只能埋在心底。
他那时真的做梦也不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居然可以拥有她，居然可以跟她朝夕相处，日夜相对。
纵使后来发生的一切，他也明白或许她有私心，可他不在乎，他什么都不在乎，他终于能跟她在一起，那发生了什么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瑶瑶，我只要你。”生也好，死也好，他最大的野心，就是她。
只是她。
慕容玥瑶动摇的心，在他这一句“瑶瑶，我只要你”里，彻底的崩塌，是啊，她已经辜负了他这么多年，她真的还要再辜负下去吗？
父兄早已不需要她的支撑了，她唯一的儿子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父亲，或者说为了权势，不惜逼她到那种地步，她真的还要为了这些，再葬送掉她剩余的时光吗？
第764章 我爱你，只是让你久等了4（）
——
姜梧桐离开冷宫的大殿，就按照慕容玥瑶所说的地方找了过去，大概是慕容玥瑶担心在宫中会瞒不住，所以关押燕叙宁的地方在城郊的一个普通农庄里。
看管燕叙宁的都是慕容玥瑶的心腹，姜梧桐把慕容玥瑶递给她的信物递过去，那人就带她去看了燕叙宁。
因为只是个偏僻普通的私人农庄，根本没有外人，所以燕叙宁只是被关在一个靠近后山的僻静小屋里，姜梧桐进去的时候，燕叙宁正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进来。
姜梧桐轻弹了下手指，点亮了墙壁上的油灯，室内一下子光亮起来，大概是感受到了光线，燕叙宁也终于抬起了头。
他对上姜梧桐的眼睛，看了许久，神情依然麻木又茫然。
姜梧桐的目光直直的刺进燕叙宁的眼睛里，他没有疯。
“燕叙宁，好久不见。”姜梧桐轻扯了唇角：“我是姜梧桐。”
燕叙宁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就突然双唇蠕动，神情激动，甚至整个人朝着姜梧桐扑了过来，但是他腿脚不便，又或许是太久没动过，不过刚动了一下，就扑倒在了地上。
他双手努力的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却没有成功。
他抬起头，几近哀求的看着姜梧桐：“告诉我，她，她在哪里……”
“我把她葬在了望北城的山上，燕叙宁，她是爱你的。只是她明白的太晚了，而选择去北关，是她对自己最后的救赎。”
姜梧桐看懂了燕叙宁眼底的悔恨，他这样活着，这么多年，不人不鬼的活着，只是在惩罚自己。
可惜他无论怎样惩罚自己，苏绮也回不来了，而因为他。
“我求你，带我去找她……”燕叙宁这一生大概都没有求过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