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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心里骂了一百遍,才恍然回神,什么她家元染?白静给元染看什么东西,跟她有何干系?元染是乖宝宝还是坏小子,跟她又有何干系?
她有什么资格,用什么身份去管元染?
脑袋涨得疼,丁幼禾觉得心浮气躁,连带的,在这房里都待不下去,于是从门口取下挂着的外套,快步走了出去,经过厨房的时候,刚好看见元染端着锅转向自己。
“我去吹风,你自己吃。”丁幼禾说完,不等他答复就跑了。
元染将锅放下,摘掉粉红色的防烫手套,靠在桌边坐了下来。
她不在,对他来说这个无声世界就彻底成了静止的画面,炉灶上的饭菜也没了香气,一切索然无味。
包括,刚刚在楼上看的那个电影。
其实不算多限制级,只不过情到浓处,水|□□|融罢了,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他。
从画面出现的那一秒开始,就在他的大脑里被自动替换成了一张娇小霸道的脸,杏眼明亮,嘴角带笑,眼波流转间就连生气都带着娇嗔。
元染双手手指交叉,抵住额头。
他没喜欢过人,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不是这样的。
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恨不得二十四小时不分开。这个世界没有声音他毫不在意,但“听”不见她或笑、或骂,哪怕十分钟,都度日如年。
想把她揉碎了,放进自己的身体里,寸步不离。
他松开手,眼底一片深寂。
能吗?幼幼,我能这样做吗?你会不会……生气?
元染踱步到丁幼禾的房间,窗户还大敞着,冷风嗖嗖地往里钻,可他还是觉得从胸口到腹部都有莫名的热气,难以散去。
刚刚他压着她,手掌下手腕纤细,有那么一秒,他想把梦中、电影里,对她所的一切都付诸实践。如果真做么做了,现在他是不是已经被撵出门,再也见不到她了。
视线从房间里无意识地扫过,忽然停在床头柜下的一张纸上。
那是张巴掌大的纸,微微泛黄,上面手绘着一头向水平面下潜去的鲸。
元染快步上前,从玻璃台板下取出那张纸。
因为时间长了,纸张显得有些脆,躺在他手心只大出边缘一圈。
这头鲸,他见过。
*** ***
丁幼禾“吹风”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因为元染听不见,所以她也没刻意放低声音,大摇大摆地脱鞋、上楼,推开卧室门,才发现被褥已经被铺好了,笔记本电脑端端正正地放在原处,上面还贴了张便签条。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也不知道说的是以后不会看小电影了,还是不会把她压倒了。
丁幼禾拉开抽屉,把那张纸放进铁盒子里——那里面都是这么多天来元染写下的字条,厚厚的一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着,只是不舍得扔。
等洗漱完毕离开浴室,她忍不住向工作间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来由的,想说“晚安”。
“晚安,元染。”
他听不见,自然是没有回音的,但丁幼禾却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立刻逃走了。
元染确实没有听见,因为此刻他正深陷在梦魇之中——
那是一间中式装修的屋子,里面点着熏香,音箱里流淌出低低的佛经吟唱。一个坐在轮椅里的男人背对着他,脊背偏下近腰的位置纹着一头鲸。
向下,仿佛要扎入海洋深处。
“阿染,这是刚纹上的,你觉得怎样?”
“很好看,南叔。”他听见自己这样回答。
那个被称为南叔的男人转过身,面朝他。四十出头年纪,斯文儒雅的面孔,戴着金丝框眼镜,神色和煦,若不是坐在轮椅里,要比那几个大叔型的男星更有味道。
“阿染,等你长大一点,也可以纹一个。”
“我就算了,我怕疼。”
南叔听了,笑着摇摇头。
画面一闪,红光扑面。
元染拿手遮在眼前,才能勉强挡住刺眼的火光。
那熊熊吞吐的火舌,几乎已经完全吞噬房间,他下意识地想冲进去,把南叔救出来,却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元染,南叔叫你,你怎么还不去?”
他回头,并没有人。
等转过脸,他才发现自己正站在楼顶边缘,下面是吐着火舌的窗口和深寂无边的夜色。
背后被人猛地一推,在强烈的失重感和恐惧之中,他终于叫出了声。
惊呼,从耳边传来。
元染猛地睁开眼,对着天花板盯了许久、许久。
滴答、滴答。
墙上挂着的时钟在走针。
滴、滴——
浴室的水龙头一点点漏着水。
窗外街道上,车辆驶过,引擎发出低低的轰鸣。
他坐起身,开口,试探性地发出一个声音。
“……幼幼。”
时隔两年,他终于,能听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染小爷耳聋是真的,这还真不是骗幼幼。但他不哑,很多聋人都不哑,只是因为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才习惯性不说话,只在亲近的人面前例外。
P。S至于今天看小电影被抓包,是意外还是给小幼幼上启蒙课,你猜XD
谢谢TING和小棕的雷=3=
谢谢宝贝儿们的浇灌,明天一起@喔
第15章 撩15下()
整夜无眠。
所有褪色的记忆,都随着声音的归来而在心底苏醒。
那些无处述说的冤屈和折辱,一桩桩、一件件萦绕心头,元染坐在窗台上,盯着天边直到天蒙蒙亮,终于听见楼梯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光凭脚步声,就听得出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主。
是丁幼禾起来了,脚步一路下楼,然后很明显地在工作间门口顿住,但并没有撩帘子进来,而是用有点迟疑却又愉快的声音说,“早啊。”
元染一愣。
又听见她跑开的脚步——压根没指望听见他的回应。
难道她每天……都这么做?
元染明显察觉到左胸异样的搏动,整夜被回忆折磨而麻木的神经,轻易被她的两个字挑拨,而恢复了生机。
他撩开工作室的帘子出去,见刺青店的门开着,晨光熹微,拉长了蹲在门边的人影。
“猫粮吃完了,今天我去买。你说要不要叫上元染?如果我叫他,他会去吗?昨天我多管闲事,他应该生气了吧,所以晚上都没有等我就睡了。”
丁幼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低低的,像是喃喃自语。
大概是在跟来乞食的流浪猫说话。
元染停住脚步,靠在墙边,低垂着眼睫听她说话。
他陷入无声的世界已经七百多个日日夜夜,脑海里始终只有茫茫的一片,刚开始不习惯,逼得他几乎要发疯。后来接受了失聪的事实,开始意兴阑珊,越发孤僻,甚至拒绝开口说话。
没想到,醒来之后听见的第一个人声,是这样的声音,甚至比他所想想象过的任何一个声音更加动人。
像个娇俏的小姑娘,带着一点懊恼一点怯懦,软声说着他的名字。
“元染他……会不会觉得我这个房东很奇怪?”丁幼禾的声音又传来了,伴随着一声咪呜的猫叫。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看到他在看那种片子就觉得堵得慌,恨不得把电脑都给砸了。还有白老板,看她穿得那么少在他面前晃,我就特别生气,想拿东西把元染的眼睛给遮起来。完了,我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变态啊……”
丁幼禾一颗一颗地喂着猫粮,眼神放空地对着猫咪自言自语。
忽然,被笼罩在了人影里。
她呆呆抬头,正对上穿着单衣的元染,他低头看着她,眼底带笑。
“你,你你——”丁幼禾吓得蹦起身,继而想起他是听不见的,刚刚她那些梦话都是背着他说的,一定听不见,这才冷静下来,故作镇定地一撩耳边发丝,“你怎么不多睡会?”
元染抬手,给她看拎着的空猫粮袋。
“要去买了,吃完了。”丁幼禾说。
元染点头。
“一起吗?”
又点头。
丁幼禾如释重负,不由露出一点笑,又敛住了,正色道:“那你去准备早饭,咱们吃完抓紧去超市,赶在开店之前回来。”
元染应下,转身进屋,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一声欢快的“耶!”
嘴角轻勾,他快步走向厨房。
清晨的超市里多是些来挑拣蔬菜的大爷大妈,丁幼禾和元染两个小年轻混迹其中格外显眼,免不得有些相熟的大妈跑来打听,“丁家丫头,这小伙子谁呀?”
丁幼禾瞥一眼正背对着自己看货架上罐头的元染,不知怎么没像以往那样说表弟,而是轻描淡写地说:“一个朋友。”
元染轻笑,拿着罐头回过身。
丁幼禾飞快地瞄了他一眼,确定他并没有听见自己的话,才放心地接过猫罐头,“这个有点贵啊,买猫粮就好了……罐头还是算了吧。”
元染掏出钱夹。
“……知道你会挣钱,好了好了,你要买随你啦。”她把罐头往购物车里一丢,推着车跑到前头去了。
等到了结账处,丁幼禾才发现元染没跟上。
她也没真要等他来付钱,掏出钱包就要结,忽然被人横臂拦住了。
元染将怀里抱着的一堆东西铺在台面上,把她往自己身后一揽,掏出钱夹,对收银员点了点头。
丁幼禾定睛一看,他抱来的都是些麻辣口味的零食,各种鲜亮诱人,属于那种看了就知道吃完胖三斤,但还是无力抵抗的魔鬼食物。
“你又不吃辣,你买这个——”她问了一半,自己顿住了,“给我买的?”
元染瞅她一眼,目光又投向收款机上的数字。
收银员一边扫码一边笑,“这种零食显然是给女朋友买的,还用问?”
丁幼禾连忙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