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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幼禾放下手臂,撇开了视线。
就是因为总这样睹物思人,才会至今念念不忘。正因如此,她才想转掉店,搬出老宅,离开过去的一切,包括这个随时来去的男人。
见她低头不语,元染放下手,低声唤她,“……幼幼?”
没叫丁小姐,没有戏弄,语气里带着点不确定。
可丁幼禾走神了,并未发现这其间的区别。
“房子我不卖了,店也不转了,钱我会还给你,耽误了你的时间我很抱歉,但是如果我事先知道买家是你,也就没有这些麻烦事,所以责任不全在我这里。”丁幼禾低着头,手指将合同纸捏得变了形。
“为什么,”元染哑声,“为什么知道是我就不会卖?你宁可把我们的记忆卖给不相干的人,也不愿卖给我?”
丁幼禾抬眼,眸中水光盈盈,“本小姐卖掉房子就是为了跟过去一刀两断,你还不明白吗?”
过去?
什么过去?
还不如说是为了跟他一刀两断。
元染怎可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眼里的那某抹笑荡然无存,只剩一片深寂,黑不见底。
有顾客从楼上下来,不免多看了两人一眼,却没有人多做停留——这两人金童玉女,登对到谁都不会怀疑他们是一对。
丁幼禾突兀地笑了下,转身要就要走。
手腕被擒住了。
她回头,嘴角还带着那个自嘲的笑。
元染太阳穴一突,“丁幼禾,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能这么绝情。”
认识了这么久,这是丁幼禾第一次听他连名带姓地叫自己。
普通话标准,声线低沉,吐字清楚,真……好听。
她抬眼,笑意还在,“是我听错了吗?陈先生。我绝情?最后一面都不肯见,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是我吗?不告而别,始乱终弃的人难道是我吗?陈先生,金钱是个好东西,它能给人底气。但它不是PS,不是修改液,没办法把一切都颠倒黑白的,好吗?”
元染擒着她的手腕越发用力,甚至到了让她轻轻嘶了口冷气的地步。
可丁幼禾没肯服软,硬是梗着脖子与他对峙。
她这人别的没有,就一副倔脾气,真要讲道理,就非得扯白了不可。
是与非,喜欢和不喜欢,没有灰色地带……曾今她确实如此,可元染成了她的例外。
所以才让她焦躁,甚至不惜转售店铺,以便彻底抽身,不再流连。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那你告诉我,当年你口口声声说只喜欢我,转头又跟那位颜大警官说你也喜欢他,”这是元染第一次,把藏在内心深处的话剖白,以他的骄傲这种话本绝不可能说,可还是说出来了,“我可以理解为,你喜欢我给你的陪伴,但又贪恋他给你的安全感?”
丁幼禾莫名其妙地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他?”
元染气极反笑,“这都能忘?你到底还跟多少人说过喜欢?”
丁幼禾被他语气激怒,一抬脚直接踩在他光洁的鞋面上,杏眼瞪起,“你瞎编排谁呢?”
“法院,大厅。”元染站得纹丝不动,简短地说,“审我和老三那天。”
丁幼禾总算想起来了,那天庭审之后颜梁淮突然告白,她措手不及之余给对方发了好人卡,再回头去接元染的时候,就发现已经人去楼空。
她忽然觉得想笑,又想哭。
就为了这个?一句“我也喜欢你,像喜欢肖潇那样喜欢你”竟成了把他俩分隔这么多年的□□?不可笑吗?感情就这么经不起风浪,随便一句话都能把两人分开。
丁幼禾脸上变幻的神色,落在元染眼中,他恍惚觉得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些总怕她伤心、难过、害怕,怕她觉得自己年纪小、不值得依靠……那种被另一个人牵着心脏的感觉。
这分离的几年,他心无挂碍,所以才能无往不胜。可站在她面前,他竟又似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少年,忐忑不安,怕被丢下。
丁幼禾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天我跟颜梁淮说的是‘我喜欢你,像喜欢肖潇那样’,你听全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自责死吧~染爷
啊哈哈哈哈
第49章 撩49下()
元染的脸色变换,显然这是他没曾设想过的可能; 丁幼禾乘着他走神; 终于挣脱开; 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下跑。
他也没立刻追上来; 丁幼禾快步走到垃圾桶边; 三下五除二把合同撕了个粉碎,扔进垃圾桶; 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刚抬眼; 被车灯刺了下。
余光瞥见车标,丁幼禾立马头也不回地往反方向走。
车就不远不近地跟着,车窗开着,里面的男人只穿了件白色衬衣; 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撑在副驾驶座; “幼幼; 外面冷,上车说。”
丁幼禾浑当没听见,大步流星。
合同都撕了,还理他作甚?╭╯^╰╮
“受了凉下月生理期又要肚子疼,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丁幼禾脚步一顿,斜眼瞥他,“男女有别,请陈先生注意分寸。”
“陈医生总跟我念,所以你能不能自己悠着点。”
陈医生?丁幼禾原地站住; 车也立马停下了。
她扶着车窗,匪夷所思,“你怎么会知道陈医生?”那是她这两年定时去见的中医,调理身体的技术不错,加上本身为人直爽,跟丁幼禾还算投缘。
元染轻描淡写地说:“本以为他在追你,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在帮你调理,就问问情况了。”
丁幼禾咬牙切齿,“你问了他就告诉你?”
“用了点办法。”
丁幼禾:“……”她一点都不想知道是什么办法,反正,不会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法子。
见她撒手就走,元染连忙驱车跟上,“有气你上车对我撒,别跟自己过不去好吗?”
“我要上你的车,才叫跟自己过不去。”她太了解自己了,坐到他身边,不用十分钟绝对缴械投降。
元染开得太慢,挡住了后面的人。
骑着单车的混混擦着他的车身超了过去,然后在车头前一横,戾气十足地威胁道:“开豪车了不起,挡着小爷道了!抬头看看,上面是监控!老子给你举报占用慢车道信不信,不想被举报,拿封口费来,三百不少五百不多——”
他正耀武扬威,忽然看见驾驶座这边的车窗降下,一张年轻男人的脸露出来,长眼幽寂,面无表情。
小混混差点没把舌头给吞了,单车往旁边一扔,九十度鞠了一躬,“染,染爷!”
元染淡淡地瞥了眼地上的单车,“车挪走,人让开。”
“是,是!”对方麻溜地拾起车,离元染八丈远,毕恭毕敬地送他离开。
丁幼禾冷眼旁观,直等走出了十来米,才开口,“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很威风?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普通人捧着你,小混混也怕你。”
元染叹了口气,“不威风,我连求你上车都求不得。”
丁幼禾瞟了他一眼,“……那是你闲得慌。”
结果,一直从茶楼到刺青店,丁幼禾也没肯上车,于是元染就一路跟到了门口。
她开门,他就在身后站着。
“让开,你现在不是我的房客了。”丁幼禾嫌弃地说。
元染纹丝不动,指着停在路边的车,“没油了。”
“骗子。”
“真的,开太慢,废油。”
丁幼禾咬牙,“没油给你管家电话,你跟着我|干什么?”
他伸手,从背后将她搂住,微微低头埋首在她发丝间,“求收留。”
明明知道他是在装可怜,明明应该板着脸撇清关系,丁幼禾心里都清楚,可她做不到。
非但做不到,甚至心底还有个声音在喋喋地劝说她:
“你不是一直在等他回来吗?他回来了,你还矫情啥?”
“人家没没回来时候你守着这空房子,人家回来了你反而要搬走,丁幼禾你等的不就是他来挽留吗?”
从小到大,丁幼禾都不是个善于思考的人。
都说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而丁幼禾大概是用心脏思考的。
左胸腔里,那个不安分的心时时刻刻都在教唆她转身投进对方怀里,狠狠地掐他的腰,捶他的胸口,甚至咬他一口,骂他为什么仅凭断章取义就抛下她那么久……
“没地方收留你,”内心的小人有多狂躁,丁幼禾的脸上就有多冷静,“现在我跟肖潇合住,不方便收留男人,你还是自己找地方去吧。”
说着,门被她推开了,一张小纸条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是肖潇龙飞凤舞的字:【今晚我有约会,明早见,宝贝】
丁幼禾:“……”
字条被元染捡了起来,夹在指间,他微微偏头,朝她笑了下。
……能收回前面的话吗?她家楼里还有母猫若干,不方面收留雄性行不行?
一刻钟后。
丁幼禾在家里忙碌,完全把坐在一边的男人当空气,不仅如此,还时常嫌他碍事,“让一下,挡着我拿东西了。”
元染坐在原处,一双长眼凝着面前的女人。
三年了,她看起来比从前清瘦了些,下巴更尖,锁骨的凹陷也更深一些,以至于那条小鲸像是半个身子都没入了海平面。
可是周身却还是那股子莽莽撞撞的少女气,像是随时都会操起家伙跟人打架似的。
她穿着粉底白点的绒衫,衣服松松垮垮的,更显得整个人单薄,此刻柳眉倒竖一副嫌弃他碍事、恨不得把人拎起来从窗户丢出去的模样,像只发狠的奶猫,凶没见多少,可爱倒是满分。
见元染不动,丁幼禾冷声说:“不让的话今晚你就睡地板吧。”
元染问:“你要拿什么?”
“被褥。”丁幼禾随口说,“工作间里现在可没被子给你盖。”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果然,元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