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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眉看向跑没影了的许暮,目光不自觉地停驻了片刻,不自觉轻笑了下,才转身回屋。
“喏,”肖潇手一翻,一张字条在她掌心,“病房号,要不要去随你。”
丁幼禾盯着那串数字,头一扭,“不去。”转身腾腾上楼了。
肖潇把纸张往鞋柜上一搁,顺手摸出支烟点上,“去了千寨,可没那么快回来,你想清楚了。”
“我干嘛要赶时间回来!”楼上传来赌气的女声。
肖潇吐了口烟,啧,从前见小丫头对那小子死心塌地的,她还担心将来得吃亏呢。没想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真倔脾气上来了,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之前就着喝酒,肖潇大概也算闹明白了丁幼禾上火的点,并深表赞同。
“千万别让男人吃定你,觉得无论他怎么做,你都会觉得他对。”
“他居然偷偷在我身上装监控!人干事?”微醺的丁幼禾气呼呼地吼,“我跟你说,潇潇,我要就这么原谅他了,我就不姓丁。”
“哦。那姓什么?元吗?还是陈。”
“……潇潇!”
“行,行不逗你了。”
总之,一边是咬死了不原谅的小丫头,另一边是数次登门道歉都被拒之门外的臭小子,成星剑落网五天了,两人愣是没照过面。
够倔。
肖潇吐了口烟,刚要回自己屋,忽然听见楼上腾腾脚步声跑下来,一抬头就看见丁幼禾换了身外出的衣服,还背了包。
“这会还出门?一会儿得去火车站了。”饶有兴味。
“去买点东西,带高铁上吃。”丁幼禾脸不红心不跳。
“哦,给我带几包口香糖,车上禁烟难熬。”
丁幼禾答应了,弯腰穿鞋。
肖潇靠在门边,有意无意地说:“纸条在鞋柜上。”
哪知道丁幼禾跟被戳了脊梁骨的猫似的,顿时炸毛,“我才不是——”
结果她果然看都没看一眼鞋柜上写了病房号的字条,就出门了。
肖潇出去关门,一眼正看见对面楼里,正够头张望的许暮。对方也看见了她,挠了挠头,朝她一笑,乐颠颠地拿起手机手指翻飞。
……得。肖潇心想,连老三这大老粗都看得出来,阿禾是狠不下这心的。
大家对丁幼禾同学的认知是清晰的。
半小时后,她站在病房楼层入口,犹豫了一下。
她是没拿纸条,但那个病房号就跟长在脑海里了一样,根本用不着拿呀QAQ
“小姐,你好,请问探病吗?”护士见她原地踌躇,便问。
丁幼禾还在犹豫,忽然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抢先一步向对方咨询:“你好,请问陈元染先生在哪间病房?”声音嗲得不行,带着点略显刻意的港台腔。
问话的是个年轻女孩,穿着牛仔外套,早春时节就光着腿,化了小烟熏,还算漂亮。
护士看了她一眼,见怪不怪地报了个病房号,等对方走了,才对丁幼禾说:“这才半天工夫,起码五个来看他的小姑娘了,长得好看就是好,硬是把住院住成了见面会。哦……对了,你是探望哪个病房来着?”
丁幼禾牙根发痒。
这才几天不见啊,就招蜂引蝶成这样!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我走错层了。”她说着,转身就要往电梯走。
结果电梯还没来呢,一只手从她身边又连续按了几下电梯按钮,灯熄了。
丁幼禾正欲发作,余光看清了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顿时噤声,连头都没回,看也不看来者何人。
“幼幼。”
走得更快了。
身影一闪,赶在她出楼梯间的那一刻把人给拦下了。
丁幼禾低着头,入目是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短了点儿,露出小半截脚踝。
她一下想起很多年前,从风雪里捡回来的少年也是穿着这样一条嫌短的裤子,安静又温柔。
只是,当年那个单纯无辜的小可爱,怎么就整个变样了呢!
把心一横,丁幼禾抬起头。
正对上那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长眸,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脸。
“染爷好本事,还嫌摆弄我摆弄得不够,又让许老三来骗我?”
那口气,硬生生被她拖出了丈八的疏离。
元染怎么会听不出她还在气头上?抬臂就想拥住她。
丁幼禾灵活地一闪身,从他面前躲过了,杏眼瞪着他,“干嘛?别想对我故技重施。”
元染苦笑,“什么故技?”
丁幼禾脸一下红了。
还能什么?拥抱,亲吻,堵住嘴,稀里糊涂滚上|床,落得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然后莫名其妙就和好了。
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位和,这P话丁幼禾半个字都不信——什么和?那不过是掩耳盗铃,隔阂还在,不会因为片刻欢愉就自然愈合,不过是粉饰太平,等下一次冲突来临,只会愈加严重。
她骨子里跟丁止戈的看法一致:有话就说,有P就放,放完了神清气爽,该吃吃该喝喝。
正因如此,才更不能忍受元染一而再、再而三的瞒着她做一切。
更,更,不能原谅他居然拿住院当幌子骗她╭╯^╰╮
“麻烦转告老三,店里从今往后不欢迎骗子,”丁幼禾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他,还有……你。”说完,她快步往楼下跑,却被眼疾手快地拽住手腕。
“他没骗你。”
“我看你还能跟小姑娘勾勾搭搭,明明好着呢——”丁幼禾脱口而出,等看见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再想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元染抬起另一只手,连手掌带手指都裹着纱布,看起来既可怜又可笑,“老三没骗你,我是真的入院在治疗。”
丁幼禾愣住了,又想起那天他拦下自己手中裁纸刀时,从指缝间滴下的血。
一滴,一滴,当时刀锋割心的痛再度袭来,让人窒息。
“……手,怎么了?”
“伤到神经了,要做个小手术,”元染云淡风轻地说,“没事的。”
丁幼禾咬唇,“会有后遗症吗?”
“不好说……如果往后我这只手废了,你会嫌弃我吗?”
“呸,童言无忌。”丁幼禾条件反射地唾了下,“不会的,现在医学这么发达。”
“万一呢?”元染眼里像闪着星光,“你会嫌弃吗?”
……伤是她割的,人是她选的,嫌弃?嫌弃个大头鬼!她也就是赌口气,怎么可能真丢下他不管。
丁幼禾差点就想握住他的手,解开纱布看一看到底怎么会伤那么重的,好不容易忍住了,板着脸,但到底语气狠不起来了,“什么时候手术?”
“就这两天吧,”元染顺杆上,央求道,“你也看到了,手这样,东西都拿不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老三那群人粗枝大叶的,昨天还把开水泼我身上了……”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连丁幼禾都要心软了。
可就在这时候,楼梯道的门被人哐啷一下推开了,对方推门前没看见拐角里的元染和丁幼禾,所以一个猛子冲得有点儿急,一脚踏下楼梯余光才瞅见他们,于是立刻急刹车。
人是站稳了,手里的东西却飞了出去。
元染眉一蹙,快步冲上前,身子朝前一够,长臂一捞,正好抓住那个小东西。
稳稳当当。
“染爷,你好棒喔!”冲出来的女孩双手叠在胸前,娇滴滴地夸赞。
这声音……
丁幼禾蹙眉,才发现来人正是之前在护士站遇见的光腿少女,此刻她正满怀仰慕地看向元染,樱桃小嘴夸得天花乱坠,只差没把男人夸成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佳公子。
而被她夸成花的公子哥,看起来,并不太愉快,甚至有点后悔。
因为,丁幼禾的目光落在他握住“东西”的手上。
那只据说“要动手术”、“不能抓握”、“无法生活自理”的手。
丁幼禾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和煦的笑。
元染心里一个声音惨叫,完了。
“看来,陈先生你的手已经光速复原了,”丁幼禾笑着看了眼他身前的长腿美少女,“而且就算没复原,也不愁没人照顾。我就先告辞了,哦对了,最近别去店里拿东西,家里没人。”
元染连忙拦住她,“你去哪?”
丁幼禾嫣然一笑,“跟颜警官一起,去哪就不劳你费心了。”
颜警官:)
余光瞥见元染眼里的不快,丁幼禾非·常·愉·快地小碎步跑下了楼。
满头雾水的美少女直到她消失在楼梯,才惴惴不安地问:“……染爷,是我给演砸了吗?”
她本就是被召唤来“演戏”的,当然,对染爷的仰慕是有,可绝对没到要这么吹彩虹屁的程度。不过既然染爷说要演得像一点,到让嫂子轻微吃醋的程度即可——她一直在想,到底什么程度才合适呢?
现在,嫂子被气跑了。
她,算演砸了吗qwq
“跟你没关系,”元染乏力地揉捏鼻梁,“你先回吧,今天谢谢了。”
“不不,能帮上忙荣幸都来不及,”女孩惴惴不安地问,“只是嫂子她……”
“我自己想办法。”
女孩点点头,要走,想了想,又转过头,小心翼翼地说:“染爷,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元染心不在焉,“嗯,说。”
“也许你可以试试更坦白一些,”女孩斟酌着用词,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得罪不起的大佬,“既然要求婚,不如直接到人家阳台下单膝跪地啊。”
直接,跪地,求婚?
女孩怕言多必失,乘着元染出神赶忙闪人了。
空荡荡的楼梯道中,只剩下元染独自站着,他慢慢摊开手掌,掌心里是个精巧的红色丝绒小盒子。
也许,可以……试试?
毕竟女人比较懂女人嘛。
可惜的是,等元染换好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