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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亲,为官20余年,虽谈不上绝对清廉,但却是个好官。
他无法想象,因为他,他的父亲要承受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生活在口水都能淹死的世界。
从地牢到秦曜阳公干的地方不远,大概也就走了两炷香时间。
宋一然无数次抬头,看天边的夕阳。
真美啊!
太阳躲在云层后面,把半边天的云都染成绚烂的颜色。
大片的红,大片的橙,大片的金
这会是他生命中最后几次看夕阳了吧?
从前,他不是没想过他会死,却从来没有一次如今天这般平静。
秦曜阳的房间虚掩着。
“四殿下,小宋大人到了。”
“让他一个人进来。”
房间里传来秦曜阳的声音。
宋一然脸上一丝释然的笑,不得不说,秦曜阳真细致啊!
“有劳了!”他转身朝狱卒拱手,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果然没外人,除了秦曜阳,就是凤青翎。
凤青翎站在书案旁边,手上是一卷卷宗,神情专注。
秦曜阳则站在她的旁边,单手揽在凤青翎腰间,目光却落在凤青翎脸上。
宋一然不由感慨,这两个人,明明知道他来了,却能如此心无旁骛,恩爱得叫人羡慕。
曾几何时,他也曾期待过这样的爱情。
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只可惜
一声叹息。
“你还要愣多久?”率先开口的是秦曜阳。
他闲闲侧头,眸光流转间,落到宋一然身上。
凤青翎恰看完这卷卷宗,她微微笑了下,放下卷宗后,目光同样落在宋一然身上。
“殿下与皇妃恩爱无限,真是羡煞旁人。”
宋一然感慨了一句后,他一撩衣摆,直直跪了下去,伏身:“罪臣宋一然叩见四殿下,四皇妃。”
一句罪臣,一个跪拜之礼,宋一然的心态展露无遗。
“你认罪?”秦曜阳问。
“是,瑞香楼的命案是我做的,祝晓苏、葛天朗和鲍长风也是我杀的,还有瑞香楼这些年的闹鬼事件,统统是我。”这一次,宋一然承认得干脆。
“你倒是爽快。”秦曜阳笑,言语中似有一丝赞许。
“不爽快又能如何?翻得出殿下的五指山吗?”宋一然苦笑。
他顿了一下,再次把额头抵至地面:“一然这番认罪,只求一然死后,殿下眷顾家父几分。”
秦曜阳没立即答,他看着躬身伏在地上的宋一然,缓缓道:“大秦律法不容践踏。”
宋一然一颗心沉了又沉。
随即,他听见秦曜阳继续:“不过,你的秘密,我会帮你守住。”
“多谢殿下!”宋一然的语气中有无数感激。
只要他的秘密能守住,他爹至少不至于被人指着脊梁骨挖苦,下半辈子就算不做官,也不至于活得太过难堪。
“起来说话。”秦曜阳道。
“臣有罪。”宋一然不动。
秦曜阳自然不会死劝他起身,便由得他。
宋一然亦觉得这种状态最好,他跪着,整个身体伏在地面,他不需要看见任何人诧异的目光。
“从小,我和其他男孩子一样,没有任何区别,我的童年很快乐,有爱我的父亲和母亲。”
“变化发生在12岁那年,忽然有一天,我下面出血了。”
“没有伤口,也不痛,我吓坏了,哭着去找母亲。”
“母亲检查了我的身体”
“我至今记得她惊诧的表情,看着我的模样就仿佛看见怪物。她哆嗦着把房间所有丫鬟叫了出去,然后郑重的告诉我,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然后教我怎么处理出血,叫我每次出血的时候,就去找她。”
“我不明白母亲为何会这样,后来,我经常看见她一个人哭,每次看着我的神色都很复杂。”
“我的情况,府里除了她,没有任何人知道。”
“一年后,我的胸开始痛,然后开始长大,母亲叫我缠胸。”
“我知道男人不会长胸,也终于知道我和其他人的差别。”
“我的身上,有男人应该有的,也有女人应该有的。母亲叫我每次出血的时候找她,便是假意她的月事来了。”
“我经常在想,我究竟是男人,还是女人?”
说到这里,宋一然顿了一下。
他想起从他开始讲到现在,秦曜阳和凤青翎没有发出任何惊讶的声音。
这么劲爆的消息,那两人竟是丝毫不以为意吗?
他忍不住抬头,便看见秦曜阳和凤青翎皆一脸平静。
“你们不吃惊吗?”宋一然问。
“阴阳人。”凤青翎道,“虽不多见,但也不至于吃惊,再说,我们在查闹鬼事件的时候,已猜到你身体情况。”
凤青翎的回答,宋一然却是惊了一下。
多年来,他一直视自己为怪物,却没料到,很多年后,有人用稀疏平常的语气说,不多见而已。
“你继续。”凤青翎道。
“若需要我们配合表示吃惊,也是可以。”秦曜阳补充。
“罪臣不需要。”宋一然淡淡无语。
这位四殿下,每每和四皇妃在一起,心情就特别好,哪怕,其他人正在讲述悲痛历史。
“我偷偷描过眉,偷偷绾过发,偷偷穿过女装,幻想我若以女子身份生活。”
“转折发生在我15岁那年,那天晚上,我正一个人在房间画眉,房门被踢开了,是父亲。”
“当时,我没有束胸,穿的是襦裙,头发披在身后,父亲什么都看见了。”
“他疑惑了许久,终于确认是我后,转身打了母亲一巴掌。”
“‘难怪你娘天天哭,原来生了你这么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第二天,我娘便死了,上吊自杀。我去责问我爹,一定是我爹把我娘逼死的。我爹却说‘你娘是因你死的,你要不要下去陪她’?”
“我没有勇气死,从那以后,我和我爹几乎再也没说过话,他嫌弃我。”
“直到我考上功名,他再把我要到他手下。”
“因为公务的缘故,偶尔会说话,但也仅限于公务。”
“至于瑞香楼,是一场意外——”
第457章 宋一然的秘密(下)()
“祝晓苏、葛天朗和鲍长风是我发小,从小一起长大。”
“他三人早已成亲,家中有正室,有偏房,还有通房丫鬟,我因为身体缘故,哪里敢有任何娶妻的想法。”宋一然自嘲的笑。
“那天是我生辰,他三人给我庆祝,非要拉我去瑞香楼。”
“我不是没去过那种地方,只是喝喝酒就离开了,从未过夜,心想那夜同样能应付过去,却没想到,那夜的酒中,加了料。”
“陪我那姑娘叫绿梅,她也喝了加料的酒。”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身上一件衣服也没穿,绿梅也是。头天晚上的事我都记得,我确实和绿梅做了。我张慌失措的回到府,希望绿梅彻底忘了这件事,可——”
“那天开始,噩梦发生。”
“绿梅什么都记得,她叫丫鬟给我送了一封信,上面只两个字:雌雄。”
“我没办法,到瑞香楼问她要什么,我可以给她赎身,也可以娶她。”
“她笑着问过,娶回家之后呢,神不知鬼不觉杀了她?”
“她要银子,我便给她银子。”
“后来,她的胃口越来越大,不但要银子,还要田地,看上什么首饰都叫我给她买。”
“我一个小官,哪有那么多钱?家里银子也被我支得七七八八。”
“所有人都以为我迷恋青。楼女子,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只有我爹猜到了几分,有一次,我去账房支银子时,他就站在门口,长长叹气。”
“我知道这样下去,宋家早晚要被一个青。楼女子逼垮,我去找绿梅谈。她不但继续狮子大开口,还讽刺我。”
“她也怕我杀她,便威胁我,她说她把这个秘密已经记载下来并藏了起来,一旦她出什么意外,这个秘密一定会被人发现。”
“好几次,我趁她外出,在她房间里找过,结果非但没找到,还被她发现了。”
“她说她房间被人动过,除了我,不会有其他人。她说秘密就藏在瑞香楼。”
“于是,我决定杀人灭口,把瑞香楼所有人都杀了。”
“毒是蛇涎,我找了三条剧毒的蛇,藏在厨房的悬梁上,再在水缸上方的悬梁上抹了特殊药汁,诱得它们分泌蛇涎,恰滴在水缸里。”
“如我计划那般,所有人都死了,我收回毒蛇,把悬梁上药汁洗干净,再铺了一层灰尘,没有人怀疑到我。”
“刑部也没有查出凶手,案子变成了悬案。”
“我继续找绿梅留下的东西,那天晚上却遇到小偷,他大喊着鬼,这事启发了我,何不让瑞香楼变成人人敬而远之的的鬼宅,这样没人敢买,自然不会有人发现秘密。”
“祝晓苏、葛天朗和鲍长风是怎么回事?他们死于凶杀。”秦曜阳问。
“他们猜到瑞香楼一案与我有关,我怕横生枝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京郊把他们杀了。”宋一然道。
“我翻过他们的卷宗,此案很早就已结案,凶手也已处决。”秦曜阳再道。
“是另一个案子的凶手,对方也是死刑,我许诺他照顾他的家人,叫他把此案一并认了。”宋一然说。
秦曜阳略一点头,如此种种,与事先他和凤青翎推测的并无二致。
“需要见一见宋大人吗?”秦曜阳问,“他不知你被抓,今天对外宣称你病了,若我没猜错,再过几日,你的死讯便会传出。”
“多谢殿下。”宋一然却是摇头,“一然已与父亲告过别,无需再增伤感。”
“你的案子”秦曜阳寻思。
纵宋一然身世可怜,可这将近100条人命,实在法理难容。
“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