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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露出凶相:“不说我插了你。”
李奎勇无所谓地说:“你随便。”
李援朝挥手制止住同伴:“你是个无名之辈,还不配和我叫板,插了你,丢份儿的是我,我李援朝丢不起那个人。”
“好啊,那我走了。”李奎勇转身要走。
李援朝面无表情地说:“你转告小浑蛋,他如果是条汉子,就3天以后上午10点到北展广场和我见面。如果不敢去,以后就滚出北京躲远点儿,也别再用‘小浑蛋’这个绰号,你听清楚了?”
“他要是敢来呢?”
李援朝阴沉地笑笑:“他要是有能耐从我手里再一次跑掉,从此以后我滚出北京。”
“好吧,我会转告他的。”
李援朝向手下人挥挥手:“放他走。”
李援朝约小浑蛋决斗的事转眼就传遍了京城的各大院,“老兵”的圈子里一时议论纷纷,这是一件重大的事情,各大院的顽主们自然是各有各的想法。
钟跃民家的客厅这两天门庭若市,各路的朋友都来找他商量,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好该怎么办,因为他无法预料这件事的结局,他和郑桐、袁军等人正在商量。
钟跃民认为,小浑蛋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就成了名,他为了名声会在所不惜的。这小子虽然狡猾,却城府不深,基本上属于头脑简单的人,这种凭匹夫之勇一味蛮干的人,迟早会丢掉性命。
袁军不屑一顾地说:“他吃亏就吃在总是单枪匹马干事,咱们这么多人,收拾他还不容易?”
郑桐直截了当地提出:“跃民,这种事我不想参与,我觉得这次不同于以往打架,闹不好会出人命,最好咱们都不要参与。”
袁军一听也有些怵头:“要是小浑蛋去了,李援朝真敢干掉他吗?”
钟跃民想了想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这么多人,就算李援朝不想杀人,一旦动起手来,他未必控制得住。”
“跃民,这件事非同小可,咱们还是别参与了。”袁军也打退堂鼓了。
钟跃民感到很为难:“你们可以不去,我却不能不去,李援朝那儿,面子上不好交代。”
这时传来敲门声,郑桐去开门,谁知进来的竟是周晓白。
周晓白可能是跑得太急了,显得上气不接下气:“袁军、郑桐,实在对不起,我有重要的事想和钟跃民单独谈谈,可以吗?”
郑桐眨眨眼睛,话里有话地说:“你的意思是不是让我们回避一下?”
袁军开玩笑:“其实我们也不会碍你们的事,你们要干什么,我们把眼睛闭上就得了,何必要把我们赶走?”
周晓白急了:“我没和你们开玩笑,希望你们能尊重我。”
“好,好,我们走。袁军,你看见了吧?跃民也希望咱们走,一声都不吭,咱别在这儿碍眼啦。这回你知道什么叫重色轻友了吧?”郑桐没趣地说。
他俩走后,周晓白和钟跃民默默相对,钟跃民用目光询问着,但他始终不说话。周晓白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跃民,那件事我听说了,我希望你不要去,这次会出大事的,你要答应我。”
钟跃民沉默着。
“你说话呀,请你答应我。”
“这是我自己的事,你不要管。”钟跃民生硬地回答。
周晓白固执地说:“我偏要管,你必须答应我。”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因为……因为我……爱你。”
钟跃民浑身一震,僵住了。
周晓白从钟跃民身后轻轻抱住他,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钟跃民一动不动。
“跃民,难道你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
“我……还以为你对我……仅仅是好感。”
周晓白温柔地说:“那天在颐和园,你吻了我,我拒绝你了吗?”
“没有。”
“这就对了,因为我爱你,要是心中没有爱,我会这样吗?”
钟跃民仔细看着周晓白,疑惑地问:“你怎么会爱上我这样的人?”
周晓白深深地叹息着:“说不清,我也说不清啊……”
郑桐和袁军被逐出钟跃民家,两人大为不满,骂骂咧咧地边走边数落钟跃民重色轻友。他们无处可去,便无所事事地坐在大院礼堂的台阶上抽烟。
袁军突然像发现什么好事似的欢呼起来:“哎哟,乐子来啦,看见没有?那儿呢,王主任他们家老三,快走,逮住丫的,别让他跑了。”
郑桐也立刻来了精神:“能让他跑了吗,打丫的。”
老三是革委会王主任的孩子,这时正穿过礼堂后面的小树林走上小道。这孩子是个先天弱智儿,成天傻乎乎的,鼻子下面永远拖着一条绿色的鼻涕。袁军和郑桐最喜欢欺负老三,老三的存在给他们寂寞的生活带来了无穷的乐趣,因此,他俩一见了老三就喜形于色。
袁军和郑桐冲过来假装亲热地搂住老三的脖子:“哎哟,老三,你可想死我们啦,这些天怎么找不着你啦?”
老三傻乎乎地说:“我爸不让我出门,怕有人欺负我。”
郑桐说:“谁敢欺负你,这不是活腻歪了吗?别怕,老三,有我们俩呢,谁和你有仇就和我们说,我们替你收拾他。”
袁军一脸坏笑地说:“我们俩要有仇人也跟你说,你替我们打丫的。”
老三又提出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我打不过怎么办?”
“我们给你戳着,你只管上去就打,他要敢还手,我们就捶他。”郑桐豪气冲天地拍拍瘦弱的胸膛。
老三不相信地问:“你们真给我戳着?”
袁军笑道:“这还用说?你放心,咱们哥们儿谁跟谁。”
郑桐不怀好意地问:“老三啊,你爸和你妈最近还吵架吗?”
“这些天没吵架,怎么啦?”
郑桐作出推心置腹的表情:“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和别人说,听见没有?打死也不能说。”
老三抹了一把鼻涕点点头:“嗯,打死我也不说。”
“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吗?这事是你爸不对,你爸是有老婆的人,可他瞒着你妈和总务科的那个大胖子女科长好,上次还让我们碰上啦,就在这儿,你爸搂着那大胖子,手还乱摸,你说说,你妈能不急吗?”
“真的?”
袁军说:“骗你是孙子,你想啊,你爸净搂着人家大胖子,你妈怎么办?这不就闲在家了吗,这叫守活寡,你懂不懂?”
“不懂。”
郑桐骂道:“你这个傻逼,怎么跟你说什么都不明白?我告诉你,你爸可是领导干部,这样下去会犯错误的,你愿意你爸犯错误吗?”
“不愿意,你说怎么办?”
袁军怂恿道:“这好办,你再见到那个大胖子,上去就给她两个大耳刮子,告诉她,‘再勾引我爸我还抽你丫的’。”
老三犹豫着:“大胖子要是打我怎么办?”
袁军一瞪眼:“她敢,我们不是给你戳着吗。等你打完大胖子,再把这事和你妈汇报汇报,你妈准夸你。”
老三点点头,擦了一下鼻涕。
郑桐叮嘱道:“记住,打完以后才能和你妈说,你可别先说。”
“嗯,打完以后再说。”
郑桐照老三屁股上踹了一脚:“你去吧,我们等你。”
老三走了。
郑桐和袁军乐得一头栽进草丛……
在钟跃民家,周晓白依偎在钟跃民身上,她歪头盯着钟跃民说:“刚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们这些人就是流氓,还特别无赖。”
“那后来怎么转变了看法?”
“后来我发现你还不是那么坏,只不过是故意装坏,有时还坏得挺可爱的。你知道吗?那天你谈自己对音乐的感受,真把我听呆了。我想,一个对音乐这样敏感的人,肯定是个内心很丰富的人,大概从那天起,我对你就有了份牵挂。”
“晓白,你有了牵挂,我就惨了,平白无故冒出个管我的人。”
“我管你怎么啦?我就要管你,谁让你招我了?人家好好地在那儿滑冰,你非要纠缠,现在后悔了吧?”
“后悔倒没有,可是……你们女的是不是特别热衷于对别人指指点点?”
周晓白认真地说:“你说错了,我没兴趣管别人,我只想阻止你去参与打架。我真不明白,一个具有艺术气质的男孩子,怎么会热衷于打架斗殴?”
钟跃民笑笑:“袁军不是说我是个带着菜刀的诗人吗,没错,他说得对。”
周晓白轻轻抚摩着他的手:“跃民,你答应我了?”
“答应什么?”
“那件事不要去,行吗?”
“不行,我一定要去。”钟跃民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周晓白央求着:“算我求你还不行吗?”
钟跃民郑重其事道:“晓白,我答应你这件事完了以后,我再也不打架了,但这次我必须去。”
周晓白发了脾气:“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位置?现在请你选择一下,你是选择我还是选择你那些狐朋狗友?”
“你让我为难了,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我也不能抛弃朋友。”
“好,钟跃民,你听好,从现在起,就当我们从来不认识,我走了。”周晓白转身欲走。
“你站住。”钟跃民低吼道。
周晓白停住脚步。
“周晓白,你也给我听好,我钟跃民从来不受人要挟,你这套小姐脾气最好别在我这儿使……”钟跃民把一个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周晓白的眼泪滚滚而下,她头也不回,径直走了出去。
周晓白在大院门口碰到了刚刚搞完恶作剧的袁军和郑桐,她理也没理就抹着眼泪跑开了,搞得两人一头雾水。
“这妞儿受什么委屈了?是不是跃民……”袁军猜测着。
钟跃民阴沉着脸给他们开了门。
袁军笑嘻嘻地说:“我看见周晓白抹着眼泪走的,怎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