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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卿沉书都不知道，他只是空有一腔文采而已，能不能当好官，在混乱的皇都里活下去都很难说，他上任的时候，先皇受白芜所制，朝中正是混乱之时，若不是瞿秋苜在背后默默为他付出，他哪里能有今日的辉煌。
酒足饭饱，钱无名倾述完这些往事，心情好像也轻松了许多，他算起来应当是瞿秋苜的朋友，两人之间有一种深刻的默契和怜悯，以及同样悲哀的命运。
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钱无名于是便起身告辞，本想再叮嘱些什么，可是想到对面女子的真实身份，于是也就不再多言，收拾东西退了。
灵落一直等到戌时，身着便服的堑迳䈒才带领着两位看起来同样风流大雅的朋友前来，他们是常客，一进门便被领到了四楼早预留好的房间。
映水天楼里有专门的人伺候他们，灵落下楼时，则看见一位抱着古琴的青年男子和一名十二三岁的男童低头进了那雅间，不多久悠扬的琴音低回婉转，掺杂了若有若无的茶香萦萦绕绕。
或许是为了避嫌，映水天楼里的侍者多为男性，但他们的技艺，其实并不比女妓逊色，相反同样的曲子，在他们手里还能弹出另一种味道。
灵落换上了侍女的服饰站在门外呤听，堑迳䈒等人似乎和那青年男子和茶童很相熟，说了一些关心的话，原来那男孩是名孤儿，堑迳䈒赞他聪明伶俐，还考问他上次留下的书籍内容。
只听那男童乖巧的答了，堑迳䈒等人便是很高兴的样子，对他连连夸赞，之后又忍不住的惋惜，说着说着，话题就聊到了当今的圣上。
因为习武的原因，灵落的感官异常灵敏，只听着堑迳䈒率先开口遗憾当今圣上生不逢时，朝局如何落魄，另外那两人便符合几句，弹琴青年和茶童便乖巧的退了出来。
两人出来时自觉的带上了门，看见门口的灵落，目光只微微疑惑，便又淡漠的移开，然后便一起走了。灵落站在原地听着里面聊天的内容。
不一会儿钱无名亲自端着一盘瓜果上来了，递给灵落，示意她送进去，也算是为她制造了机会。灵落也不客气，接给果盘便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纸条塞在盘底，转身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便推门进去。
堑迳䈒同两位昔日的同窗正聊得起劲，
第934章 花生两岸露生香（）
也没有怎么注意到进来的人是何模样，可在那果盘放到桌上时，他感到手心有一丝异样，定睛一看，竟是一张字迹俊逸的纸条。
“三位大人，这是新从南方运来的水果，是皇都没有的品种，请三位品尝。”
灵落放下果盘的同时也巧妙的运用武功将纸条弹了出去，果盘放下之后，她便扬起甜美的微笑尽职尽责的向在座的三位解释。
其实那水果就是小番茄，也叫美人果，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是怎么有这东西的，反正在现在看来还是够新奇的。
堑迳䈒怔了一瞬，抬头一看正撞上灵落熟悉的眉眼，顿时心中一惊，差点就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好在他也不是个年少无知的人了，多年的官场经历将他磨炼，反应过来后便立即强撑着定了心神，避开灵落的目光，一只手去拿桌上果盘里红彤彤的没见过的果子，一只手紧紧的将纸条撰住藏进袖子里。
其他两人似乎没看出他的异常，各自的目光都落在了那红彤彤的小果子上，伸手拿来一个放进嘴里，顿时一股奇异的味道就充斥满整个口腔，不喜欢的人面色立即就变了。
灵落站在旁边看着他们，时不时为他们解答疑问，约摸停留了五分钟回答完所有疑问才退出去，然后没过多久，她就在楼道里看见堑迳䈒将他的两位朋友客气送走，然后去了前台找小二打听自己的下落。
钱无名亲自接待了他，然后又将他带回了刚才的房间里，灵落见此便也主动出现，向着钱无名点了点头，便进去房间关上了门。
“上次多谢堇王救命之恩。”
门一关上，堑迳䈒便立即向灵落拱手弯腰行了个大礼，这皇都里没有几个人认识堇王的真容，乍一看他也没看出来眼前这个穿着下人服饰的女子就是声名赫赫的五鹿灵落，然而在接到那张字条时，他便一眼将她认了出来。
想着上次春祭的惊险，堑迳䈒到现在还会后背发凉，他很清楚，那次要不是面前这女子出手，他肯定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是以现在，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堑迳䈒先是压住了心里的疑惑，恭恭敬敬的向灵落表示感谢。见他如此，灵落连忙大跨步过去将他扶起。
“堑大人客气了，您是国之重臣，保护您的安全本就是在下的分内之事。且现在堇王已死，您日后唤我武灵落即可。”
灵落扶着堑迳䈒坐回了椅子上，然后详细的向他解释了所有前因后果，并提出自己的计划，邀请他加入自己的阵营。
听完了她的叙述，堑迳䈒有些犹豫不决，他是中庸的老臣，思想始终有些传统，让他一下子接受如此激进的方式，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而且现在朝政颓靡，白氏一族当权，朝中大部分都是其拥护者，皇帝无能，南楮国又虎视眈眈，可谓内忧外患，在这种节骨眼上搞内部分裂，堑迳䈒担心万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第935章 花生两岸露生香（）
知晓他的顾虑，灵落也不着急，一边烹茶一边耐心等待结果，她会将所有事情合盘拖出，是因为她相信眼前这位老臣虽然有点迂腐，但在品行方面是无可挑剔的，可以相信他的忠心和正直。
夜凉如水，烛光摇曳，天边难得的升起了一弯圆月，倒印映在波光粼粼的江水里，美伦美幻。茶香寥寥，堑迳䈒低眉凝神思考了许久，想起了许多事，长叹一口气，最终抬眸缓缓的点了点头，拱手作礼。
“堇王，在下敬重您五鹿一族，也感谢您的恩情，您所说的，我定全力以赴。”
灵落闻言扬起了唇角，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烛光里映射起璀璨的光泽。
“堑大人客气了，堇王已死，我们都不过是个平凡人而已。”
堑迳䈒闻言苦笑，连连点头。
“灵落姑娘说得是。”
两人就着夜色将所有事情再理了一遍之后制定出接下来行动每一步详细的计划，都完成了后灵落才送堑迳䈒离开，并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灵落就在映水天楼定居下来，夜晚在自己的休息时，听见楼顶上踩出了细微的声音，知晓有不速之客倒来，于是便起身穿好衣衫静待。
果然不多久，一道熟悉的人影忽然从房顶落到了阳台上，昏暗的光线里，他身后映着的是深邃的夜幕和一轮残缺的弯月。
“落儿”
楚河落定之后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屋内好整以暇的女子，不自觉的轻喃出声，然后心中便泛起了深深的苦涩。
他的家族世代学医习毒，知道得多了，他便能一眼看出来每个人的身体状况。而面前这女子，上次见时，她还是冰清玉洁，可这次，便已经名花有主了。
“是阿墨吗？”
顿了许久，楚河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出了声，灵落感受到他忽然低落到谷底的情绪，不明所以，在他提到那个人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嗯，是他。”
没有犹豫，灵落肯定的回复了，她和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不同，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去隐瞒这样的事，当然对一个慧眼如炬的医毒圣手来说，这也是瞒不住的，毕竟人家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楚河站在原地，晚风呼啸，他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冷，想要离开，却舍不得，想要留下，却再也没有了理由。
不久之前，他还担心爷爷会用偏门的方法杀了灵落做药去医治阿墨，他为这个担心不远千里奔波赶回了木云谷，可得到的答案却不是。
爷爷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互补而有余。
那自己呢？自己算是什么？
这一瞬间，楚河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从小，他就知道白墨身体不好，于是他就处处让着他，什么也不与他争夺，哪怕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没有自己半点光芒也不在乎。
因为那是他所珍重的朋友，情同手足。
可现在，自己唯一珍爱的女子就这样失去，楚河的心，像是突然缺了一块。
第936章 花生两岸露生香（）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眼前这个女子的，可喜欢就是喜欢了，又能怎样呢？
事已至此，他能怎么办，他只能原谅。
苦笑一声，楚河抬眸，一双大大的眸子里溢满了苦涩，看着灵落，他原本想要说的那些话，却再也开不出口。
他不眠不休快马加鞭的赶回木云谷寻求答案，得知答案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皇都来见她，这一来一去，他甚至都没休息过，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来晚了。
楚河原本想对灵落表明心意，他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欢她，他也坚信一定还有其他办法能够医治白墨，他愿意用余生去守护这个女孩，也愿意用所有的精力去拯救白墨。
可现在，他知道，这两个人都不需要他了。
灵落看着不远处那男子风云变幻的神色，约摸能猜到些什么，微微叹了口气，从旁边取下一件披风走过去为他披上。
“夜凉，你若没事，就回吧。”
灵落轻轻开口，声音轻柔如水，一边系好披风的带子，一边摸出他曾经留下的玉佩交还于他手心。她的手白皙如玉，肌肤相触间，楚河垂眸看她，心中波涛汹涌，却始终什么也不能做。
做完一切，灵落抬头看他，平静如水，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话。
“楚公子，我说没事的话，你就回吧。”
既不相恋，何必相欠，长痛不如短痛，灵落想，只有让他就此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