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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胡家庄,恰好肖达出去乱逛不在家。
郭环忙跟车夫一起,把肖老太卸货一般,扔到堂屋床上,上了马车,急匆匆地逃跑了。
苗云哪里挣得过他二人?到底肖老太被留了下来。
苗云怒气冲冲,对着飞一般赶走的马车背影,提着郭环、肖英的名字,跳着脚地连哭带骂,嚎了个痛快!
等肖达听到风声,急匆匆地回到家,早已事成定局。
肖达看着床上只剩一口气、散发着屎尿恶臭的肖老太,一脸嫌弃。
苗云骂了肖达一顿,肖达也觉得冤枉,两口子大吵了一架,苗云当场收拾东西回了娘家。
肖达一个人带着小宝儿,天天唉声叹气、骂骂咧咧,吃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下巴掉了几乎吃不了饭的肖老太,终于在一个天寒地冻的夜里,饥寒交迫地呜呼哀哉了!
长子不在、次子不管,肖达这个老三儿子一个人做主,把肖老太草草埋了。
为了省事,就在肖老夫子的坟边挖了个坑,悄无声息地给葬到了地里。
肖达领着苗云和肖端,肖玉领着张美和张丽,披麻戴孝地哭了几声,如此便完了。
肖文听说肖老太死了,冲着坟墓方向磕了个头,这一篇便算掀了过去。
肖玉见爹娘已死,肖英不在、肖文不理、肖达穷鬼,于是便和娘家断了路,从此不相往来。
肖竣是个不着家的,于是,老肖家就剩肖达一家,天天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过日子,轻易也不敢去肖文家打秋风了。
手里几十两银子攥着,碍眼的走了、碍事的死了,院子里好几间房,只有自己一家三口,苗云倒开了心。
唯一遗憾的就是侄子的婚事,求肖瑶不成,侄子在家大病了一场,好久才缓过来呢!
……
肖靖家近期比较热闹。
因为肖瑶和肖靖二人的十五岁生日到了。
几天前,家里就开始来人了,礼物堆成了山。
最先过来送礼的是佃户们,离得近,方便,也不分时候,只要不是吃饭和睡觉的时候,家里总是有人过来,说说闲话、唠唠家常、吃吃小食、看看礼物,赵秀丽也不觉得辛苦。
五个月左右的身孕是最舒服的时候了,孕吐已经没有,压迫下肢的大肚子还没有长大,夜里睡觉也还好。
所以,赵秀丽精神很好地接待着村里的乡邻们。
肖文见赵秀丽身子无碍,当然心里很高兴,又不愿老婆辛苦,所以自己忙忙碌碌地干个不停。
心情愉快,又有众人恭贺着,肖文整个人都年轻了许多。
然后就是赵集的人。
赵德林领着全家都来了。
赵德林、王氏、李氏和敏子都是第一次来肖瑶的新家。光听说肖靖家的院子气派,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等看见了、进来了,众人还是如在梦里一般!
赵德林看着穿戴得贵妇一般、被众人围着说笑的赵秀丽,突然就红了眼圈,暗道:“自己唯一的女儿终于还是过上了好日子!肖文这个女婿终究没有选错!”
王氏和李氏相互看了一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两人窃窃私语,“大姐家竟然如皇宫一般!兴振那小子的话我还不信呢!”
“谁说不是呢?大嫂,咱们家的礼物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哎呀,我也这么想呢!”
敏子一溜烟地跑进来,惊喜地尖叫:“娘,大姑家好漂亮!看看,水池里还有红颜色的鱼呐!”
赵元良三兄弟却见怪不怪了,得意地说:“看看吧,这里是我垒的砖,那里是我上的瓦……”
松鹤堂的高掌柜也来了,先到西厢房拜见了白老爷子和白纤尘,然后才到肖文屋里说了“恭喜!”
平安医馆的张大夫和三儿也来了,三儿见了肖靖很高兴,两个人可是要好的小伙伴儿呢。
明月楼的妈妈田摇情也来了。
肖瑶倒有些吃惊,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生辰的?
转头看看丁元春,见丁元春一脸微笑,肖瑶咬牙切齿,“好啊,你们现在可以登堂入室了是不是?”
丁元春无辜地挠头,是主子让来得好不好?
田摇情的礼物有些特殊,竟是明月楼的房契!
肖瑶接过,小脸慢慢严肃了起来,这个自己能接吗?
田摇情胖胖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看着肖瑶一脸纠结,道:“姑娘且放宽心,明月楼即日起已经关张。咱们另有去处。”
主子和轩辕离已经携手共进,西诏国灭了,以后北齐国和南丰国就是友邻,自己这些人也不用暗伏在这里,除了留下几个保护你,剩下的都可以回国了呀。
“我不过给你们瞧过一次病,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礼。”肖瑶把房契推了过来。
“姑娘且收着。若用不着,空在那里也好。”
田摇情不仅不接,还撩起衣裙,跪下磕了一个头。
把个肖瑶唬得,忙伸手就拉,急道:“妈妈请起,这是为何?”
田摇情摇头,从袖中又掏出一物,高举过头,道:“姑娘,这是我的身契。以后,田摇情但听姑娘差遣,万死不辞!”
丁元春眼睛一亮。
夫人身子重,家业越来越大,果真需要一个掌管理事之人!田摇情可是宫中嬷嬷,理家管事不仅拿手,且心思缜密、武功高强,最是难得!
主子对姑娘真是没话说,可惜,姑娘竟对那轩辕离……唉!
肖瑶一听田摇情的话,当时就楞了!
“这是从何说起?田妈妈,你先起来说话。”
田摇情跪在地上,道:“若是姑娘以为田摇情是青楼出身,有辱肖家门楣……”
260。260 及笄日到()
“那倒不是。”肖瑶忙道:“田妈妈你多想了,我对任何行当都不轻贱的。”
职业本无高低贵贱之分,从事贱业的人其实更可怜些。
再说了,胡家庄的人有几个见过田摇情的?更不用说知道她是明月楼出身的了。
此时,田摇情身着深蓝襦裙、浅蓝宽带束腰,衣服乃茧绸为底、上绣缠枝莲花,富贵却不招摇。
脸上略施粉黛,头上插着银簪、发髻上点缀着三颗珍珠,收拾得端庄大方,哪里还是那个在明月楼门口浓妆艳抹、挥着手绢喊客人的田摇情呢?
肖瑶有些为难。
若是收了田摇情,无异于接受了流霜这个亲人。
自己的身世到底是何情况,自己其实毫不知情,就连流霜这个亲人都是自己推测出来的。
收了丁元春,因当时尚不知自己和明月楼、和流霜有这渊源,收了也就收了。
此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一般,想想流霜看自己情意绵绵的眼神,若是再接受明月楼的人,以后和流霜必是纠缠不清的了。
那,轩辕离……
肖瑶猛地有些黑线,“怎么一想到轩辕离,自己竟有些心虚似的……”
见肖瑶久久不语,丁元春低声喊:“姑娘?”
田摇情一脸平静,还在地上跪着呢……
肖瑶回过神来,忙示意田摇情起身,“知那人一片好心,我暂且留你在此。我娘身子有孕,这几个月你且多操劳些。”
田摇情知道肖瑶这是要留下自己了,忙又跪下磕头,道:“多谢姑娘。”
起了身,慢慢回味刚才肖瑶说的“那人”,田摇情心中一突,“难道姑娘知道了什么?”
眼睛看向丁元春,丁元春回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瞥见二人如此,肖瑶暗暗一笑,转头看丁元春,道:“田妈妈是我们的长辈,如何安置才好我竟拿不定主意,元春,你说呢?”
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田摇情必是受了命令的,她来干什么,丁元春肯定知道的吧?
果然,丁元春道:“田妈妈掌管明月楼,颇为得心应手,咱家缺个总领管事的,不如……”
好家伙,肖家改成流家了!
大管家是流霜的人,大丫鬟是流霜的人,好吧,我倒要看看,流霜你这是要把我怎么办?
肖瑶杏眼微弯,看着田摇情,淡淡一笑,颔首道:“如此甚好。”
田摇情看着肖瑶的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丫头不简单啊……
说完,肖瑶起身,道:“田妈妈,过来见见我父母吧。”
田摇情微微屈膝,轻声道:“是,姑娘。”
三人相跟着来到堂屋,赵秀丽和肖文正在陪着老父和两个弟媳妇说话,见肖瑶领着一个中年女子进了屋,都有些奇怪。
“爹、娘,这是田妈妈。”
见眼前二人都是三十多岁年纪,又听肖瑶称呼,知道必是肖瑶的养父母了。田摇情撩起衣裙,长跪在地,磕头有声,沉声道:“老爷,夫人,奴婢田摇情给您磕头了。”
田摇情在北齐皇宫,也是数一数二的掌事嬷嬷,身份也算尊贵。
此时见了肖文夫妻,为感恩二人收养了肖瑶且疼爱有加,是以心甘情愿地跪拜二人,并不仅仅是因为身份使然。
肖文二人有些吃惊,“阿瑶,这是怎么回事?”
肖瑶上前抱住赵秀丽的胳膊,笑嘻嘻地道:“无他。娘身子重,我请人来分担些。以后,家里的事交于田妈妈即可。”
田摇情心中一暖,姑娘说的是“请”字!
肖文和赵秀丽相互看了一眼,虽心有疑惑,但对于肖瑶带来的人却无怀疑和排斥,心里立即就接受了。
比如丁元春、月照、月华,都是肖瑶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说是丫鬟,其实教养不知道多好!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识书达理、做起事来有板有眼,人又机灵又贴心,赵秀丽都恨不得把他们当亲生女儿一样待!
二人见田摇情年纪比自己还稍大些,看模样便是个稳重知事的,便放了心。
肖家家业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多、铺排的也越来越广,赵秀丽确实有些管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