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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东电公司的宣传,这些传说中的“福岛五十勇士”,主要来自东京电力的子公司东电工业、制造核电站的日立制造所和鹿岛建设公司等单位。他们大多数人的岁数都在五十岁以上,有些人再有几个月就会从单位退休了。但是,在福岛核危机爆发之后,这些可敬的老人却纷纷表示:“国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干这个工作的人,必须冲上去!”并且用自己的健康乃至生命为代价,筑起保护核电站的最后一道屏障。
在那段最危险的日子里,在自卫队、警察和消防队抗命逃走之后,这些老人硬是顶着致命的辐射,向已暴露的核燃料灌注海水,以防止燃料彻底融化后,泄露出的几千吨放射性尘埃使半个日本的民众遭殃。美国纽约时报称,这五十位誓死不撤的无名英雄,也许是在日本核危机中力挽狂澜的最后希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核危机的缓解,东京电力公司又陆续向福岛核电站增派了一些员工。但他们仍然是以五十人为一组的方式轮流值勤,所以还是继续被外界称为“福岛五十勇士”。
到了现在,所谓的“福岛五十勇士”,已经成了福岛核电站留守人员的代名词。
然而,对于中国女记者的衷心赞美,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的表现却有些奇怪。
“最可爱的人?中国的报纸和媒体就是这么夸奖我们的?东电的宣传公关真是够厉害的啊!”
他苦笑着叹了口气,“很遗憾,我们从来没有像这样看待过自己,而东电和政府也从来没有像这样看待过我们如果东电和政府多把一些搞宣传的精力用在安全生产上,福岛也不会是如今这惨样了”
在这个虚伪的世界上,总是有很多冰冷残酷的真相,被掩藏在花团锦簇的赞誉和颂词之后。
譬如说,王瑶小姐此次冒险深入福岛核辐射区,原本是想要采访那些被誉为“真正的武士灵魂”,“最后的企业战士”的福岛五十勇士,亲眼目睹一番日本武士精神的最后继承者。
但是,在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的引领之下,她却在这片辐射废土之上,看到了一群怎么说呢,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日本人……其中有一部分干脆就根本不是日本人!
“这位菲律宾小伙子的名字叫做梅厄,是一位非法移民。他是藏在一艘集装箱船里,渡过南海偷渡到东京来的,然后刚一下船,就落到了某个跟东京电力公司有关系的黑帮手中”
顶着天花板上时亮时暗、滋滋作响的电灯,行走在没有窗户的幽暗回廊内,战场原清兵卫一边跟迎面而来的某位黝黑矮小,一看就不像日本人的小伙子,随意地打了个招呼,一边跟王瑶小姐介绍说,“因为梅厄曾经在马尼拉郊区的小水电站干过几年,于是就被黑帮当做‘专业人才’,塞到了极度缺人的福岛核电站拜托!核电跟水电完全是两码事啊!更别提这个菲律宾小伙子既不懂日语,也不怎么会说英语!我光是给他教导核电站的基本常识,就花费了足足三个月!”、
战场原工程师一边叹息着抱怨新员工的素质低下,一边把王瑶带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食堂餐厅。
第192章、“勇士”的悲叹(上)()
第192章、“勇士”的悲叹(上)
这间餐厅在被核电站员工征用之前,原本是银行大楼的会议室,此时也是员工的休息室,布置得颇为奢华……地上铺着厚厚的花纹地毯,座椅是舒适的单人沙发,宽敞的落地窗被换上了防辐射的含铅玻璃,墙角摆着几盆绿色植物,墙壁上挂着的大屏幕液晶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最新一届akb偶像组合的热情合唱。
这个时候,食堂的早餐时间已经结束,而午餐时间还没到。偌大的餐厅内,只有一个胖厨师趴在吧台后面无聊地打盹,还有寥寥几个不当班的员工,聚集在这里喝茶、打扑克、下棋和闲聊。
战场原工程师跟厨师打了个招呼,径自从吧台上拿了一壶热咖啡和两个杯子,然后就招呼着王瑶小姐在一扇落地窗旁边落座,同时压低了声音,向这位“中国来的实习女记者”,介绍这些核电站员工的身份。
……根据战场原先生的说法,此刻坐在他们对面的邻座,脸上留着刺青的耍酷小伙子名叫周丰,是跟着父母从台湾过来的移民,日文名字是海原勇太,从小就是当地著名的暴走族(摩托车的飙车狂)。
在来到福岛之前,他原本是在东京浅草町那边混黑帮的,最近似乎是偷偷勾搭了某位小头目的老婆,然后双双被捉奸在床那个被戴上绿帽子的小头目,此时正好负责为福岛核电站招人,就杀气腾腾地给了周丰两个选择:要么来福岛核电站工作半年,要么切手指谢罪,而且不能切小拇指,要切食指或中指最后,不想当残疾人的周丰,只好在一众“极道兄弟”的“护送”之下,收拾行李来到了福岛辐射区。
而坐在周丰对面,跟他一起打扑克的中年大叔,名叫山田大介,原本是一名普通的建筑工人,虽然并不富裕,但也有一位贤惠的妻子和一个乖巧的女儿,家庭生活还算美满幸福。
可惜在三年前,因为山田太太突然遇到车祸去世,山田大介一时间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整天无心工作,沉迷于酗酒和打小钢珠(也就是所谓的“柏青哥”)。等他好不容易重新振作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欠下了一屁股的酒债和赌债,并且被讨债的黑帮找上了家门
结果,无奈的山田大介,只好来到“报酬优厚”的福岛核辐射区打工还债,同时把无人照顾的独生女儿,送进了寄宿制的女子高中此时此刻,他就一边跟周丰打扑克,一边信口聊着自己的坎坷人生。
“唉,在来到福岛这个鬼地方之前,我的心里就挂着一件事……我这一走,家里的女儿就没人管了。眼下的社会风气这么不好,要是她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到处撒野,跟着街上那些不良少年不良少女整天混在一起,染上些乱七八糟的坏毛病,那么她之后的一辈子,弄不好就要全毁了
所以在临走之前,我就咬咬牙把她送进了礼园女子学院。虽然那地方的收费实在是很贵,但毕竟是教会开的女校,校风比较严谨,外界的评价也很不错,从来没传出过什么乌七八糟的丑闻进了礼园女子学院之后,就算没法把那个野丫头培养成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最起码也应该不会学坏吧”
山田大介一边唠唠叨叨地诉说着往事,一边打开自己的智能手机,调出一张制服女高中生的头像照片,推到周丰的面前,“看,这就是我的女儿,山田樱。这是她在礼园女高的开学仪式上拍的,挺漂亮吧!”
然而,周丰在接过手机,端详了一会儿这张照片之后,脸上表情却变得颇为精彩。
“这个山田大叔,请问,礼园女子学院是不是在东京都浅草町的?”
“是啊!礼园女子学院就是在浅草町的。”山田大介有些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嗯山田大叔,我来福岛的这阵子,实在是多亏了您的指导和照顾,所以有件事情一定要向您实话实说。请您听了之后务必要保持镇静,千万别激动,别难过”
小伙子周丰充满同情地看了山田大介一眼,然后站了起来,按着山田大叔的肩头,沉声说道:“大叔,我原本也是住在浅草町的。就在上个月底,还没来这儿的时候,我曾经看到一个容貌跟您女儿很相似的女高中生,穿着跟这照片上一模一样的校服,跟其他几个女生一起在我家楼下的小酒吧里做援助交际。并且在这之后,她还跟一个起码有一百五十公斤重的相扑手,一起搂搂抱抱地去了隔壁的爱情宾馆”
他一边如此说道,一边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一张略显模糊的照片,摆在山田大介的面前。
“因为他们两个人的体型一大一小,跟狗熊和松鼠似的,看上去很有反差萌。于是我觉得很有趣,就偷偷用手机拍了下来,现在还把照片存着请您对比一下,是不是我看错了哎哎!山田大叔,请您镇静点儿,别晕过去啊!嗯?怎么搞的?嘴里居然吐出白沫子啦?快来人啊!医生!医生在哪里?”
面对捂着胸口抽搐倒下的山田大介,还有大呼小叫的周丰,其余员工的反应颇为冷漠,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就继续专心于自己的事,对这两个家伙根本懒得搭理。
只有战场原清兵卫工程师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王瑶说了声抱歉,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高声喝道:
“小伙子,冷静点儿!别鬼叫啦!他这是心脏病又发作了!你赶快摸摸山田的衬衫口袋,里面应该有他常备的急救药物!具体应该怎么服用,药盒子上肯定有写着”
“啊!果然找到了!太感谢您了!”周丰一边手忙脚乱地打开药瓶,一边扭头对战场原清兵卫问道,“战场原先生,请问这样就行了吗?是不是最好还是把医生叫过来,给山田大叔做个全面检查”
“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去叫了,要不然山田先生就算挺过了心脏病,也很可能会被活活吓死。”
战场原清兵卫叹了口气,低声对他解释说,“你是新来的,所以还不知道,咱们这儿的野野村医生,是东电从监狱里通过违法操作弄出来的……如今根本没有哪个医生愿意在核辐射区常住……而他入狱的原因,则是误诊和乱用药导致了特大医疗事故,一口气整死了十五个病人鉴于这家伙之前的可怕履历,我们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敢随便到野野村医生那里看病,最多就是从他那儿弄点感冒药和安眠药”
不提在缓过气来之后,捶打着桌子嚎啕大哭的山田大介,也不提手足无措的台湾裔愣头青小伙子周丰在突发事态平息之后,战场原清兵卫也又一次坐回沙发,继续跟中国来的记者小姐进行交谈。
“王小姐,您如果想了解最初那一批‘福岛五十勇士’究竟是些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