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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陪酒的艺妓上来,王秋他们才刚刚动了几筷子下去,桌案上就已经是杯盘狼藉,所剩无多诸位粗人在须臾之间,就把自己的一份菜肴给吃了个干净,还抚摸着肚皮直嚷东西太少。
于是,作为引领众人来到此地的宴会主办者,内阁官房长官泉田准三郎只得厚着脸皮找到一脸纠结的老板娘,吩咐再去厨房一趟,给众人端上来了又一批刺身、寿司和糕点。
更丢脸的是,由于诸位俄国毛子们根本不会用筷子,而料亭里又根本没想过要准备刀叉,所以这些大大咧咧的俄罗斯狼人们干脆直接用手抓菜,然后把配餐的清酒一瓶一瓶往嘴里倒,须臾之间就干掉了上百瓶——传统的日式酒瓶实在是容量挺小——让负责斟酒和陪客的艺妓们简直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王秋可以很明确地保证,他绝对在前来服侍的老板娘和艺妓们眼中,观察到了一股隐藏得很好的鄙夷之色——就仿佛是自恃见多识广的城里人,在看待某个乡下来的土老冒一般
对此,王秋不由得感叹了一声,再次举杯饮下一小口清酒
虽然场面有点尴尬,但艺妓们毕竟是欢场老手,在片刻的犹豫之后,这些身穿色彩斑斓的绚丽和服,脸上涂着厚厚一层白铅粉的日本艺妓,便强笑着开始了表演才艺——只见艳红亮紫、浓脂淡粉的和服美人,在向宾客们鞠躬致意之后,便如同翩翩彩蝶一般,或是挥舞衣袖打着拍子,或是拨弄着三味线和古琴,各自表演起了擅长的轻歌曼舞、吹拉弹唱
但问题是,这些俄国毛子们连日语都听不懂,这些“日本传统艺术表演”对于他们来说,自然纯粹是对牛弹琴——所以这些毛子们勉强听了片刻之后,由于完全无法理解,还是只能继续自顾自地喝酒和闲聊,偏偏艺妓们虽然有几个懂英语的,却没有半个懂俄语的,就是想要调笑嬉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至于野球拳、脱衣麻将和“转呀转呀”(抽衣带)之类男人们喜闻乐见的传统日本风格h游戏,又因为在座的女宾甚多,还有小鸟游真白这位女首相以及整个akb歌姬偶像内阁压阵,根本无人敢试。
于是,在赤坂高级料亭“时雨轩”之中,这场用内阁官房长官特别费垫付的公款晚宴,很快就陷入了一副既热闹又尴尬的诡异气氛。
作为一家专门面对熟客的会员制俱乐部式高级料亭,整个“时雨轩”的面积并不算太大,总共只有11间豪华包间雅座,其中既有供4人用餐的日式小包间,也有可供80人聚餐的日式大宴会厅,被店主用庭院和溪流巧妙地分割错落开来,并且在窗前竖起了竹子制成的篱笆——也就是高级料亭的经典标志“竹障”。
小鸟游真白首相本人、akb歌姬偶像内阁的诸位大臣,还有被请来赴宴的中俄两国外宾们,就在最大的那一间宴会厅里落座。而首相官邸内的绝大多数工作人员——上到秘书和事务官,下到警卫和勤杂工——则分散在其它的包厢之中,满打满算的话,足有二三百人之多,把整个“时雨轩”完全挤得满满当当。
总的来说,今夜头一次来日本高级料亭的俄国人,固然是表现得粗俗无礼(以日本人的观感来说),颇有些焚琴煮鹤的煞风景之感。但此次搭了顺风车来吃宴席的首相官邸工作人员,在素质方面同样也是良莠不齐——其中固然有些人举止翩翩有礼,言语淡定自若,甚至很潇洒地跟身旁的艺妓调笑取乐。但更多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的普通人,则不是拘谨得坐立不安,就是跟熊孩子似的胡言乱语、放浪形骸
——多年以来,作为日本料理界最高贵的赤坂料亭,基于其百年历史中的文化沈积,凭其绝无仅有的娴熟手艺,集山珍海味之珍馐,以其充满日本情调的高雅而舒适的环境和私密的特殊空间,一向是东京最为体面的社交场所,唯有达官显贵、社会名流和富裕人士才能成为座上宾但在今天晚上,这一切风雅高贵、繁文缛节的奢华氛围,却全都被一帮浑人给糟蹋了个干净。
“今晚这场面可真是群魔乱舞、斯文扫地呐!泉田君。”
坐在一间最迷你的精致小包间里,听着窗外传来的一阵阵嘈杂喧嚣,东京都知事上条景胜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居然在赤坂的高级料亭招待一帮粗俗无礼的俄国大兵,呃,还有几个中国的小职员,外加整个首相官邸的勤杂工?然后把时雨轩搞得好像失业醉汉们聚集的街头小酒摊?唉,我刚才看到美纱子(时雨轩的老板娘)脸上那副表情简直像是便秘了三个月一样!就差没心脏病发作了!”
“呵呵,我想美纱子应该不会太在意的,因为这也是我最后一次照顾她的生意了。”
盘腿坐在对面,旁边依偎着一位年轻艺妓的泉田准三郎,一边仰着脖子喝了一杯酒,一边对老朋友如此爆料,“别搞错,不是我要离开东京,而是这家店马上就要关门倒闭了。”
“是吗?这家店也快要倒了?看上去,赤坂这边只怕是要越来越冷清啦!”
对于这条新闻,上条景胜有些惊讶地眨了眨眼睛,但随即却也没有什么过度激动的表示,只是略显寂寥地叹了口气,“这么说来,今天晚上不仅是小鸟游内阁的告别宴会,也是这家时雨轩的临终祭典了?”
他颇为留恋地环顾了一圈这座格调清新淡雅的日式庭院,久久地注视着每一处白墙青瓦、翠竹苍松、假山小溪,“以赤坂这边的现状,时雨轩能够在这种时候凑出这么多艺妓,恐怕也很不容易吧!”
——自从日本的泡沫经济在20世纪90年代初破裂后,常年来仰仗日本政官财三界的“公款吃喝”方才得以生存和繁荣的众多赤坂料亭,由于主顾们的消费能力下降,也开始呈现出衰退之势。譬如在赤坂料亭中以表演为生的艺妓们,鼎盛时期曾经多达上万,但到了21世纪初期,却已经锐减到了区区两百余人。
等到东京暴乱和福岛核危机相继爆发之后,绝大多数的赤坂艺妓也都跟着诸位大金主的脚步,一起向西撤到了大阪和京都继续做生意,此时依然留在东京的艺妓,简直可以说是寥寥可数。
“没错,整个赤坂的艺妓,差不多有一半都在这儿了。”泉田准三郎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召集她们倒是不难,反正这几天的赤坂根本没啥生意好啦,咱们就不说泄气话了,继续喝酒吧!”
然而,正当赴宴众人或悠然自得、或苦中作乐地坐在赤坂的高级料亭内,相互觥筹交错、纸醉金迷之际,几支高唱着昭和维新歌的车队,已经从不同的方向冲进了东京市区,在首都的街巷内横冲直撞
第275章、敌在永田町!(上)()
第275章、敌在永田町!(上)
汨罗渊中波涛动,巫山峰旁乱云飞;昏昏浊世吾独立,义愤燃烧热血涌。
权贵只晓傲门第,忧国此中真乏人;豪阀但知夸积富,社稷彼心何尝思!
贤者见国衰微征,愚氓犹自舞世间。治乱兴亡恍如梦,世事真若一局棋!
昭和维新春空下,男儿连结为正义!胸中自有百万兵,死去飘散万朵樱!
腐旧尸骸跨越过,此身飘摇共浮云。忧国挺身立向前,男儿放歌从此始!
苍天震怒大地动,轰轰鸣鸣非常声。永劫眠者不能寝,日本觉醒在今朝!
且观九天云垂野,又听四海浪哗然。革新机会现已到,夜起暴风扫日本!
天地之间落魄人,迷茫不知道何方。尘世曾夸荣华者,谁家高楼还可见?
功名不过梦中迹,唯有精诚永不销。人生但感意气过,成败谁复可置评!
离骚一曲高吟罢,慷慨悲歌今日完。吾辈腰间利剑在,廓清海内血泊涌!
夜晚八九点钟的东京街道上,突然响起了一阵阵雄壮嘹亮的军歌声。
伴随着车载高音喇叭中令人热血沸腾的昭和维新歌,一辆辆挂着太阳旗,打着“爱国”、“尊皇”等口号条幅的卡车和面包车,成群结队地从郊外涌来,几乎一眼望不到头。
一排排穿着土黄色卡其布的旧日本帝国陆军作战服,头戴钢盔、手持枪械的“大日本帝国勇士”,则挺身伫立于车厢之上,不时在拄着军刀的小头目的指挥下,向过路行人高呼几声爱国口号。
站在沿街人行道上的东京市民们,全都用十分淡定乃至于麻木的眼神,无所谓地打量着这支一边播放昭和维新歌一边疾驰而过的庞大车队。只有极少数人举起了手机和相机,对着车队拍了几张照片。这些人们之所以如此淡定,是因为早已看厌了类似的场面——这种挂着太阳旗,沿路播放军歌的右翼宣传车,还有cosplay成旧日本帝国陆军官兵的右翼暴力团成员,从几十年之前开始就已经是东京的街头一景。
每逢国会选举和出现国际大事的时候,这些咋咋呼呼的右翼团体就肯定会上街亮一亮相,刷一刷存在感,外国人或许会以为这是日本军国主义的死灰复燃,但真正的日本人通常都只是把他们当成上街玩羞耻play的搞笑演员而已——日本就算当真要复兴军国主义,重新走上战争道路,也轮不到这么一群在日朝鲜人来闹腾吧!这种根本不是由日本人组成的右翼团体,还能叫日本军国主义者么?
当然,今天的这支右翼团体宣传车队似乎规模有点特别大,前前后后只怕是有好几百人,甚至是上千人,即使是当年纪念太平洋战争结束五十周年的时候,似乎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尤其惊人的是,在宣传车队的后面,居然还有自卫队员开着坦克车和装甲车,在后面尾随着起哄看热闹但即使是有自卫队参与游行,又能怎么样呢?莫非这些高度近视眼的平成死宅们还敢搞兵变不成?
不过,今晚街上这批cosplay成旧日本帝国陆军的右翼暴力团,虽然看上去好像气势挺足,口号喊得挺响亮,但使用的道具却很不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