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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共和国变成了死人共和国!
在刚刚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因为瘟疫和死亡,威尼斯共和国接连换了七任总督。而执掌最高权力的大议会,由于超过六成的议员在瘟疫中不幸死亡,剩下的议员也基本逃光,也不得不无限期停开。
瘟疫爆发后,城内每一座教堂的丧钟都是终日长鸣,从无停息。墓地里从早到晚,总是回荡着身披黑纱的遗属们的哀哭。一个神父经常要同时给六七具尸体主持葬礼——而这还是上层阶级权贵才有的待遇!
至于威尼斯这座城里的下层阶级,以至大部分的中层阶级,他们的情形就更惨了。这些家伙也许是因为手里没有钱,也许因为存着侥幸的心理,多半没有离开城市避难,而是留在家里,结果病倒的每天数以千计。又因为他们缺乏适当的医治,无人看护,在发病之后,几乎很快就全都死了,没几个能好起来的。
于是,不管是白天也好,黑夜也好,在威尼斯的市区内,总是有许多人突然就倒毙在路上。许多市民的一家子,都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屋子里,于是直到尸体腐烂,发出了臭味,邻居们才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很多曾经名声显赫的死者,往往就连断气的一刹那都没有一个人在场,因为活着的人要躲避瘟疫的传染,所以亲情和友情都被死亡给捣毁了。以至于到后来大家你回避我,我回避你;街坊邻舍,谁都不管谁的事了。一旦有人患病,甚至只是传闻患了病,亲戚朋友就立即断绝了往来,即使难得说句话,也离得远远的。甚至于哥哥舍弃弟弟,叔伯舍弃侄儿,姊妹舍弃兄弟,甚至妻子舍弃丈夫都是常有的事。最让人难以置信的,居然连某些父母都不肯看顾自己的子女,好象这子女并非他们自己生下来似的。
总之,不到一个月,这座城市里就已经变得到处尸体纵横,恶臭弥天。死者附近那些活着的人,要是能够找得到脚夫,就叫脚夫帮着把尸体抬出去,放在大门口;若是找不到脚夫,就只好捏着鼻子自己动手抬,他们这样做并非出于恻隐之心,而是唯恐腐烂的尸体播散瘟疫,威胁他们的生存。
再接下来,威尼斯各处教堂的丧钟,终于停息了下来——不是因为瘟疫结束,而是因为连敲钟的人都死光了满街腐尸无人收埋,城市被啃食尸体的野狗和乌鸦占据,整个国度仿佛已经被死亡所统治,
然后,由于染病的威尼斯市民纷纷外逃,导致瘟疫向着四面八方迅速扩散的缘故,不仅人口稠密的威尼斯市区变成了一片人间炼狱,遍布整个波河流域的意大利乡村市镇,这会儿也已经变得哀鸿遍野。
那些可怜的农民以及他们的家人,如果在村子里和田野中一旦病倒了,那么往往比市民们的下场更惨——既没有办法找到医生、也没有谁来看顾,他们就这么倒毙在路上,在田里,或者死在家门口,然后被野狗分食,没有棺材容身,甚至没有墓穴下葬。他们死得简直不象是一个人,倒象是死了一头牲畜。
在这样绝望的世界里,不要说维持生存,甚至就连能够有尊严地体面死去,都已经成为了一种奢侈!
于是,刚刚被东罗马帝国从君士坦丁堡租界强行驱逐出来的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在怀着满腔的悲愤,历经重重磨难,好不容易重返威尼斯之后,却发现政府已经解体,自己竟然找不到可以述职的对象了。
更可怕的是,在这次毁灭性的瘟疫之中,原本拥有足足十九万市民,在整个欧洲都首屈一指的威尼斯城,竟然一口气死了十七万人!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欧洲中世纪任何一场战争的死亡人数!就连剩下少数活着的威尼斯居民,此刻也多半逃到了偏僻的乡村去避难。只有寥寥几千名最顽固的市民,犹如孤魂野鬼一般,还守在废墟般的城市里,默默地等待着灾难结束的那一天或者是这个世界的末日来临!
作为一名中世纪的欧洲人,吉罗拉摩。米诺托大使自然不可能看过丧尸末世、辐射废土之类的影视作品,但此时此刻,站在威尼斯街头,面对着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空旷城市,他还是深刻地体会到了一股阴森、压抑、苍凉、绝望、恐惧和悲伤的可怕氛围——就如同现代人看到核战之后人畜全无的都市废墟一样。
更让吉罗拉摩。米诺托绝望的是,当他划着简陋的小筏子,好不容易来到自家宅院门口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都看不见。他的亲人和左邻右舍,过去的那些熟面孔,此时一个都找不到了——按照常理来说,这些人有可能为了躲避瘟疫,逃难去了乡下,但更有可能是已经蒙主召唤,上了天堂。
于是,吉罗拉摩。米诺托先生一时间不由得万念俱灰——如果说,当他刚刚被狼狈地驱逐出君士坦丁堡的时候,还想着要说动威尼斯的总督和议会,派遣一支威尼斯舰队回去向东罗马帝国报复的话。那么在亲眼见识了威尼斯城如今的惨状之后,他就对自己这一辈子的政治事业,再也没有任何的奢望了。
事实上,不光是威尼斯,在吉罗拉摩。米诺托的返乡旅途中经过的意大利和希腊等地,也是一片世界末日的浩劫惨况。无论是那不勒斯、雅典还是墨西拿、比萨,地中海沿岸的每一座城市几乎都堆满了尸体。而乡下也时常有人整村整村地死绝。无论白天也好,黑夜也好,总是有许多人倒毙在路上。而更多的人则是死在家里,直到尸体腐烂,发出了臭味,才会被邻居察觉——如果邻居们没有先一步死掉的话。
城里的人们眼看着末日降临,索性丢下一切产业和生意,从早到晚只顾酗酒作乐,完全忘了道德和法律,什么不堪入目的丑事,都能做得出来。反正他们就算再怎么胡来,也不愁吃喝,因为城里的大部分人都死了或逃了,这些人家里的食物、酒和柴火等等,自然也就统统成了无主之物。理论上讲,任何人只要肚子饿了,都可以去已成绝户的邻居家“搬”些吃的回来直到他自己也浑身乌黑溃烂地死于瘟疫为止。
甚至还有不少平时度日艰难的市民,索性自暴自弃,趁着这个法纪崩坏的机会,尽量满足自己的一切心愿,宛如临死一般,日以继夜地尽情纵饮,喝得烂醉如泥,一时兴来就任意闯进别人的住宅,为所欲为,看上了什么东西就拿走什么东西,也没有人来阻拦他们——因为大家都是活了今天保不住明天,哪儿还顾得到什么财产不财产呢?所以,这座城里的大多数住宅,无论是宏伟华丽的宫室还是狭窄简陋的茅屋,都差不多成了公共财产,哪一个过路人都可以大模大样地闯进去,只当是自己的家一般占用。
同样的道理,意大利各地乡下的农民,看着瘟疫的惨状,自知死期已到,也不愿意再干辛苦的农活,只知道大吃大喝、肆意狂欢。任凭麦子、蔬菜和水果腐烂在了田地里,牛羊和鸡鸭不知逃到了何处。妇女们抛弃了矜持,男人们忘掉了道德,没日没夜地酗酒狂饮、互相啪啪啪然后在邪恶的狂欢中猝然死去。
随着整个社会秩序的崩溃,维持治安的军队也瓦解了。各式各样乱糟糟的强盗团伙,在道路两旁泛滥成灾,失去了压制的海盗则肆意劫掠各处港湾,据说还有游牧民族从东方对东欧各国发动袭击,让基督教世界变得更加岌岌可危——刚刚摆脱了黑暗中世纪的欧洲文明,再一次几乎沦落到了崩溃和毁灭的边缘。
坐在落满了灰尘的昔日老宅内,想起不知身在何处的朋友和家人,还有这个绝望的世界,吉罗拉摩。米诺托不由得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悲痛。于是,他从桌上拿起一瓶从地窖里找出的葡萄酒,用嘴咬掉塞子,然后一仰脖子灌进自己的喉咙里,试图借酒浇愁可是,这滋味酸涩的劣酒,顿时把吉罗拉摩的眼泪和鼻涕都呛了出来,也让他感到一阵头晕和疲惫,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而嗓子也在隐隐作痛。
“咳咳,该死!好像是发烧了!幸好我还有些从圣索菲亚大教堂弄来的药”
吉罗拉摩低头咳嗽了几声,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拔掉塞子,倒出两枚白色药片吞了下去。
虽然对悍然驱逐威尼斯外交官的东罗马帝国朝廷怀恨在心,但之前从圣索菲亚大教堂搞到的“圣饼”、“圣水”和“圣油”,他可是一直都好好地揣在怀里。也正是靠着这些奇妙的灵药,他才能在这个瘟疫肆虐的时候安然穿过半个地中海,健康地重新返回威尼斯故乡,而不是倒霉地病死在半路上。
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吉罗拉摩的感觉中,这些药片和药膏的疗效,似乎不如一开始那么灵验了。
所以,在服下了这些珍藏的药物之后,为了设法求得一个双保险,吉罗拉摩阁下又转身跪倒在房间里的小神龛前方,对着十字架上的耶稣念念有词,以最虔诚的心态开始了祈祷:
“我们在天上的天父,愿人们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降临人间如同还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
赦免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赦免我们的敌人。
愿我们远离邪魔,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力、荣耀全属于你。
直到永远,阿门!”
第379章、东罗马皇帝的婚礼(上)()
第379章、东罗马皇帝的婚礼(上)
第379章、东罗马皇帝的婚礼(上)
另一方面,当几乎整个西方基督教世界,都在可怕的特大瘟疫之中,日渐走向死亡的时候,在欧亚大陆的交界处,原本已是病入膏肓、苟延残喘、奄奄一息的东罗马帝国,却毫无征兆地迎来了奇迹般的重生。
至少,此时的东罗马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陛下,对自己国家的未来前途感到非常非常的有信心。
前不久,鉴于威尼斯和热那亚的舰队都已经在瘟疫中基本覆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