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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嗤笑,不屑不理会,转头对呼烈儿道:“好吧,呼烈儿,你跑得快吗?”
“当然,我跑得极快的。”所以今晚才有肉吃!
“那好,今天你表现不错,回去我给你一块金子怎么样?”
“可不可以给我同等分量的小银稞子?我怕我拿一块金子出去会被人以为是偷的。”也许是吃过这方面的亏,呼烈儿又急又喜的道。
“你开什么玩笑,你现在是我的人了,就算你拿出去一座金山银山,也没人敢怀疑你……不过,你可要拿着我的猎物跑快一点。”
“为什么?”
少女未搭,只是扬起嘴角轻笑,突然,她瞬间冷下脸来,手指一松,短箭朝着韩三宝射去——
“跑——”少女策马,在箭射出去的一霎飞奔而去。
“少爷——”
“小心——”
随从们赶来不及,一片纷乱,呼烈儿明白过来,果断逃走。
就像少女说的,她的箭法不太有准头,其实如果胖子不躲不避,那箭头也许是射不中的,可他偏偏该死的滚成一团圆润的躲避,那一支箭就正好射中了他的大腿,胖子惨呼倒地,随人们的手忙脚乱的去扶他。
胖子忍着痛赌天咒地:“快给我追……饶得了他们本少爷就不姓韩!”
少女骑的“火烧云”天生神骏,脚力不比寻常,一纵就拉下了众人,她回头看到呼烈儿还在玩了命的奔跑,身后已经有几个反应快的随人骑马快追上了他,其中还有一人拉了弓正蓄势而发,她微微眯了眯眼,以脚控制马,取了三支短箭,连发了三株,微微阻了一阻那帮人,拉弓的那人也因此射偏了去,呼烈儿趁势钻进了一旁的矮林之中,矮林之中不利马行,更方便他逃窜。
呼烈儿身份虽卑,但也是少女的家奴,所谓打狗看主人,呼烈儿若是被抓,打伤了他她的脸面也不会好看,见他入林,少女也不再管其他,只管放马奔跑。
☆、第十八章
欺负人总是比被欺负开心,那该死的胖子没讨到好反被射了一箭,这让张纤盘绕心头多日的郁气消散了一些。
但是仔细想想,又开始觉得不快,若非母亲迟迟不肯接她回去,哪里会遇到这档子事?
堂堂郡主,被这样的人无礼冒犯,真是耻辱,哪怕意图调戏她的,只是守宫门的护军也体面点呀……堂堂郡主张纤,私心里其实并不介意遭人调戏,容貌美丽的少女大多难逃这宿命(哀婉状),可是让她无法忍受的是,生平第一次被人调戏,对方却是一个肥如蠢猪,举止龌龊的大胖子,而且脸上还有麻子!
太可恶了!让京中的那群小姐知道她沦落到这个地步,是要笑掉大牙的!她的脸往哪里搁啊!
张纤越想越愤愤,以至于回程途中被费家家奴找到的时候,家奴们都不敢多言,全都缩着脑袋生怕做了出气筒。
冬日夜长昼短,张纤回到庄子上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青娥和丹寇并着两三个庄内管事接了郡主回来的消息都等在门口,在场的还有一身姿欣长,面容俊雅的年轻公子站在最前头,见了张纤行了个拱手礼。
那年轻公子是费氏族长费程蔚的二公子费沂,按排辈来说算是张纤的远房表哥,这次行猎张纤走散,他也是一路找寻刚刚才回。
青娥扶张纤下了马,丹寇欠了欠身,回身去通知丰姑姑,自有下人牵了马去喂。
张纤见费沂一身寒凉之气,裘衣和斗篷也都没来得及换,心知肯定也从外面才回,八成是去找了自己的,怒容收起,勉强换上了一点笑容。
“本郡主途中和大伙儿走散,劳烦费家表哥了。”
“不敢。”费沂落后于张纤一步,送她回屋子换衣裳,边走边道:“婉容她们早回来了,正在西屋等郡主,郡主换了衣裳还请过去用膳,今日晚膳要迟些,还望多多包涵。”
婉容是费沂的妹妹,年纪和张纤差不多大,张纤在建安住了两年多,和费家的少爷小姐们早已相熟,相交甚好。
“晚膳迟了?”出于礼貌,张纤象征性的路出一点“不好意思耽误到大家”的表情,道:“倒是本郡主的拖累了大家。”
虽然张纤的表态实在太象征性了,但费沂也只是微微一笑,仍宽慰道:“郡主不必介怀,今日围猎的人多,去时一同去,归时却是三三两两,还有一小撮人还在赶回来,所以延误了晚膳,于郡主无关。”
本来嘛,狩猎这种集体活动,去了都是分拨分拨各找一块地方的,当中走散了是常态,像张纤原本跟着费家少爷小姐们一起,她走散了也是跟他们走散了,而且从她走散到被找到其实也不过只隔着一个多时辰而已,在狩猎中这也是常态,只不过因她身份的原因看得格外重一些,但总的来说,这不算大事只能说是小插曲,目前也就并没有惊动太多人。
“不过可把沣弟吓坏了……”费沂看了张纤一眼,道:“沣弟也是才回,正急着上火,若是还没有郡主的消息,他都要去父亲那里负荆请罪了……他性子一向如此,有口无心,却不是有意的,郡主勿放到心里去。”
这个沣弟乃是费家三爷的公子,性子活泼,大大咧咧最是好顽,原来之前,一伙少爷小姐们在猎场嬉闹,偏偏费沣说了一句,女儿家骑射都是花架子,最多打个小兔子什么的,这话可把当场所有的女孩儿都得罪了,纷纷打赌,说是猎到了好的可要费沣任打任罚,给姐妹们赔罪。张纤后来追着一只狐狸不放,也是因此缘故。
“无妨,只是……”张纤早已不纠结这个了,她眉头轻轻蹙起,问道:“今日个来这片林场的,除了我们还有谁家,你可知道?”
费沂想了想,道:“听说六叔他们在西面遇见了郡丞李辅义家的公子,并着几个城里富户家的少爷……说是也是过来行猎,不过他们听闻我家带着女眷,就退到了西面山槐林那边去了,那边也有场子,六叔回来还说了此事,叫女眷们不要去西面,免得被冲撞了。”
“李辅义家的?”张纤想了想,哼了出来:“不过是不知廉耻的小人,前几年在辽州犯了贪墨险些入狱,后来托尽了关系才保了全身而退,这回听说为了起复,竟然把自个儿如花似玉的闺女说给一个糟老头子做填房,这才混到了地方上当郡丞,这样的人家出来的,能有几个好的,不小心看一眼都污了眼睛。”
看来虽然居于此地,郡主的消息却还灵通,费沂没有说下去,他自幼受君子之风熏陶,不愿背后议论他人,只好问:“郡主问到,我才说了,不知郡主是哪里知道这里来了旁人?”
两人边走边说话,张纤的步子越来越慢,这会儿干脆停了下来,道:“费家表哥,李家的人过来行猎,自然也会请韩冲家的那个宝贝儿子吧?”
“你是说韩三宝?”费沂闻言下意识的皱眉,郡守韩冲家只有一个儿子就是韩三宝,在家排行第三,上头还有两个已出嫁的姐姐,也有人恭称为“韩三少”,不过此人举止粗鄙,不学无术,体态肥硕,一身骄躁之气,故而背后又被人戏称“韩肥”。
从费沂的反应上便看得出来,他对此人毫无好感,事实上本地有点名望的人家多不耻于为伍。那韩肥的老爹韩冲本是个屠夫,杀猪是一把好手,而于政事上却是个气量狭小又无真才实干之辈,只因有个妹妹入了宫,得陛下选中从一介婢子爬上了夫人的位置,他才跟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调到了南都郡当郡守,南都郡的治所便设在建安县城内。
韩肥貌丑也就罢了,因是独子在家被惯坏了,偏偏脑袋又像是缺根筋一样,行事浑浑噩噩,耍性无礼,真真一个呆霸王。
“韩肥的父亲是李辅义的顶头上司,必然也是要请的,何况此人惯爱往人多的地方凑热闹……郡主怎么突然问起这些?”费沂想了一想,郡主不会无故问起这些,突然一惊道:“该不会下午在林子里碰上了这些人吧?”
若是这样可大不好,韩三宝是有名的浑人,若是撞见郡主,尤其是她还独自一人,费沂可没把握他那颗猪脑子会干些什么出来,长公主将郡主交到他们手上,任何一点事端都可能把整个费家都给绕进去。
张纤不语。
“不过……”费沂也顾不上失礼,盯着张纤仔细看,看她弯弯的娥眉,清澈的眼睛,凝脂一般细嫩白滑的皮肤,她抬着小巧的下巴回望着他,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只无害的小动物。
可是他知道,这只是错觉,郡主不说话也没有盘算什么的时候,样子的确很美好。
见她的模样实在不像是有受辱的迹象,费沂放下心来,略低下头道:“不过即便是韩肥,如果知道郡主的身份,相信也不敢太过无礼。”
“我可没有这样的自信……我射了他一箭。”张纤说完笑了笑,似乎还有点得意。
费沂一愣,首先想到的是,郡主应当不会无故伤人,那个家伙究竟做了什么?然后想到的是,呀,不好,以那个浑人的品性,还有他爹护短的个性,加上背后有宫里的韩夫人撑腰,只怕还要生后事。
“伤了?”
“似乎射中了腿吧,没想到我箭法还不错。”
费沂几乎肯定这事还没完,可是转念一想,郡主现在交给了费家,郡主的脸面即便费家的脸面,就算韩家背后有韩夫人,费家不光有大长公主,一门还出过一个太妃(已故),一个丞相(已故)两个将军(在职)呢,事情没出就罢了,既然出了,不论缘由,都不能让人讨着便宜了去。
“能让郡主动怒,想必是犯了极大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