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说什么?”天绯打断他。
“……我说……她变成兔子……难道还学会遁地了不成?”
“遁地?”天绯淡淡重复着这个词,忽然笑笑,“刚才我就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
“你觉不觉得今年春天,这北疆山中的番薯长得特别好?”
“番……番薯?”斑斓实在不适应他的跳跃式思维,“我是老虎,番薯长成什么样,我却是不管的……不是在说苏软么?你提番薯做什么?”
“从刚才在树林,再到这里,我总能看见一株番薯,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不离不弃地出现在我们身边。”天绯懒洋洋地起身,“是今年风调雨顺,番薯丰收,还是北疆物华天宝,就连番薯,也学会了盯梢窥探?”
话未说完,身形已化作一道白虹,向着不远处草地上那株碧绿的植物飞扑而去,电光石火间,粗壮的藤蔓已被他抄在手里,扬臂一拉,硕大番薯破土而出,见风却又变作一个紫红脸膛,须发皆白的老头,苦了一张脸,徒劳无功地挣扎。
”参仙?”这老头,斑斓是认识的,”你这老地瓜,居然还活着,不好好长你的人参须子,一大清早跟着我们作甚?〃参仙被天维揪住,自知逃不脱,索性就任他拎着,仰头看了看那张俊美异常的脸,忽然长叹:”白衣裳……红色印记……长得不错……长得不错……苏软那丫头说话真是不靠谱,这种样貌要是只能算不错,那夭下间,哪里还有什么俊男美女?〃
第二十二章 北方佳人东邻子()
天朗走出寝宫的时候,门口的守卫正在睡觉,当他若无其事地穿过几重宫苑,来到后园珑兮的书楼,一路之上遇见所有的守卫,也都在睡觉。
并非王宫卫队军纪松懈,或者集体睡眠不足,只是天朗殿下想让他们睡,他们就得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狐王沧溟曾经严令,不允许三王子走出寝宫半步,天朗觉得自己应该遵从父亲的旨意,所以从寝宫到小楼,他足足走了一千多步,而且,没有任何一步是只走了一半的。
他为他父王有这样恭顺的儿子而感到非常骄傲。
后园的小楼里没有灯光,楼下的守卫自然也已经睡得香甜,天朗举步上楼的时候,轻轻捏了捏自己的睛明穴,一夜之间对那么多的人使用黑甜之术,眼睛还真有些吃不消。
天绯的躯体就放在二楼的一张软榻上,苍白的月光从窗外透进来,照着他俊逸的脸庞和雪似的袍袖,像一尊美轮美奂的玉雕。
上天造物真是不公平,魂魄在的时候妖孽得不可一世,魂魄走了,空剩了躯体,居然还是挑不出半点瑕疵。
天朗颇不忿地扬了扬眉毛,伸出手去捏住天绯的脸颊,不遗余力地向两边拉,只拉得那张妖魅倾城的脸几乎变成等腰梯形,这才意犹未尽地住手,轻轻坐在软榻边上。
“昨夜,你答应了让我挑选谢仪的……”很认真地对天绯说。
天绯安静地躺在那里,当然不会有半句回应。
于是天朗自己回应。
“不错,我答应过你,所以你想要什么,可以随便挑选。”学着天绯的样子躺下去,拿腔拿调地对自己说。
“真的么?那我可选了。”坐起来,作惊喜状。
“随便,选什么都好。”躺下去,作慷慨状。
“其实……很久以来,我一直想到雪原外边去看看,可你也知道,我自己的这副皮囊,离开雪原,恐怕连一日都撑不过去……”坐,自怜自嘲复又自伤。
“是啊……你这身体确实弱了些,我作为兄长,也甚是忧心。”躺,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你三年前就离开王宫,到人间玩去了,天骁也领了父王的命令出去,只剩我孤独一人,你不觉得,这十分不公道么……”坐,愤愤不平。
“对,确实不公平!”躺,深以为是。
“所以,我才想求你,反正你现在用了离魂之术,魂魄跑了,这躯体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借我一用,出去散散心,看看人间风景,几日便回来,你意下如何?”坐,妖娆的凤眼中星光璀璨。
“……这个,怕不大好吧。”躺,十分犹豫为难。
“哥……难道你就真的忍心让我一生困在这雪原上,千年百年,连人间的秋月春水,花花草草都见不到?”坐,凄怆欲绝。
“……好了好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
寂静的小楼上,清冷的月光中,单薄的身影自说自话,躺躺坐坐,像极了一出诡异的独角戏,待到躺着的“天绯”终于被坐着的天朗说服,勉为其难地同意借出自己的躯体,两个人都已经累出了一身大汗。
“多谢……多谢……你真是我的好哥哥……”天朗伏在软榻边,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种游戏玩得久了,太累,且肉麻。
附身之术对于王族的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太难掌握的技艺,所以从谈判成功,到银色光华之中天朗悄然倒地,再到软榻上的天绯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
走出小楼的时候,“天绯”特意到温泉边照了照自己的模样,虽然是夜晚,又加上水汽氤氲,所以照得也并不怎么清楚,但他仍然非常满意,整了整因为卧床太久而有些凌乱的白衣和长发,忽然迅疾如风地飞掠数十丈,轻松跃上一座高大宫殿的房顶。
“有个好身体,还真是方便得很呢……”居高临下地孑然而立,天朗喃喃道。
这里非常冷,也过于清静,没人欣赏他的表演,没人知道他的喜悦,久了,会觉得有些寂寞。
但从这么高的地方看下去,可以看见宫门外那条雪道,闪烁着淡淡银光的雪道,从雪山上蜿蜒而下,通向夜色苍茫中不知名的远方。
那里有他从未到过的世界,也有他想念已久的东西。
自由,从未离他如此之近。
狐狸回来的这个晚上,苏软又失眠了。
起初是极度兴奋,无论怎样,狐狸终于又回到了她身边。
接着是愣怔,因为狐狸讲了雪狐王族与初月无忧的故事,讲了洪荒之门,讲了沧海之眼、长生之魄和异世之心。
然后狐狸告诉她,所谓的异世之心,就是此时正在她胸腔里面嘭嗵嘭嗵跳着的那颗。
虽然苏软曾经无数次地猜测过,自己没招谁没惹谁,奉公守法,团结友爱,到底因为什么成了众矢之的。但却做梦也没有想到,她,居然是个祭品。
嘎得啊,祭品,就是以前看古装片,大户人家祭天祭祖时,托盘里装的那些鸡鸭鱼肉、瓜果梨桃,还有点着红点的超大个馒头。
苏软从未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的某个零件也被装在那些盘子里,会是种什么德性……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世间事,最能让人悲从中来的就是个同病相怜,于是整个后半夜,苏软都沉浸在对以前所看见的那些被用来祭祀的猪、牛、羊、鸡、鸭、鱼、瓜、果和大馒头等物的同情和感伤里。
“你到底又想在那里坐到什么时候?”狐狸侧倚了床榻,看着那个面壁划圈的无比沉寂和落寞的背影,不由皱眉。
告诉她真相,是觉得应该让她了解自己的处境,谁知她竟又旧病复发,坐在那里足足两个时辰没有说一句话。
相对于她的聒噪,天绯发现,自己其实更受不了这种半死不活的沉默。
“你的性命是你自己的。”像安慰,更像承诺,“无论是东方世家还是雪狐王族,都不能让你去死。”
“天绯……”细如蚊蚋的声音,能听出心事沉重的味道。
“什么?”
“我活着,异世之心活着,雪狐王族就会有麻烦,很大很大的麻烦,对么?”
“……”
“那……如果我死了……”
“住口!”不耐烦地打断她,“你死不了。”
“天绯……”
“我向天骁要了四十九日的期限,在这四十九日之中,我会弄清东方世家和那个莫伤离的底细,然后,铲除他们。”
很严重的一件事,被他云淡风轻地说出来,似乎只是在谈论明天的早饭。
苏软一惊,回头看着他,天绯却像是已有了些倦意,躺在那里闭目养神。
“你想……把他们都杀光么?”小心翼翼地问。
“如果他们真的觊觎洪荒之门,我肯定会。”
于是苏软又开始沉默,她确实对那三个欺骗了她纯洁友情的男人有些怨念,但要把他们都杀了这种事,却是想都没有想过的。
指尖,有点凉。
狐狸虽然闭着眼睛,却好像仍然能感觉到她的不安,忽然懒懒地道:“睡觉吧,这件事关系太大,就算我不动手,雪狐王族也不会放过他们。你只是一个小丫头,不用为改变不了的事情担心。”
“……你说要在这里住上几日,就是想查清东方世家和莫伤离?”
“想打开洪荒之门的人,不是疯子,就必然与初月无忧有什么渊源,天骁告诉我,当日他与姓莫的交手,打到半路,那厮说了声内急,转身便跑了,而天骁,居然没有追上他。”
“……”
“即便是雪狐族中的顶尖高手,在天骁手下,也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脱身。所以,那个姓莫的东西究竟是不是人,还另当别论。”
苏软深有同感,但,如果莫伤离不是人,他又能是个什么呢?
就这样揣测着,纠结着,五更时分才渐渐有了些睡意,伏在狐狸身边,感受着他的气息和温度,一切又仿佛回到王都城,回到骁远王府中那个小小的院落,不由得轻轻舒了口气。
危险还在,只是,心却能很安稳地休息了。
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睡眼迷离地翻了个身,却发现天绯不知何时已经起床,此刻正负了手站在楼栏旁看风景。
……他确确实实是回来了,不是做梦,真好。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