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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了,他怕雪狐王宫的房子不够人拆的。”
“母后那里,没有别人能派出来报信了么?”天绯毫不掩饰嫌弃之意。
“我喜欢的差事,他们谁敢和我争?”天朗理所当然地道。
“狐狸,我们去东海吧,我想去看看澈。”苏软拉了天绯的衣袖央求。
“嗯。”天朗赞成,“就算嫁了新人,也要去看看本夫的。”
“天亮之前,你再多说一个字,就弄死你。”天绯很温柔地看着他弟。
天朗后退一步,识相地捂住了嘴巴。
世界终于清静,苏软有点惴惴地瞄了眼天绯:“不要听天朗胡说,我只是……”
“我知道。”天绯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即刻动身。”
“明天再走。”旁边忽然闪出王二狗,一手拿了个笊篱,脸上还带着面,“我包了饺子。”
苏软对他的神出鬼没已经习惯:“谢了王二哥,可是我们真的有急事。”
“已经出了的事,就不算急事。”王二狗说着转向天绯,“我今晚还要准备些药给你带上,所以,明天再走。”
滚蛋饺子很鲜美,但因为苏软心事沉重,而天朗又受到胁迫,天亮之前不能说话,最聒噪的两个都调了静音,所以这餐饭倒吃得格外安宁。
“明天早上记得找我拿药。”收拾碗筷的时候,王二狗忽然跟苏软说。
“嗯,谢谢王二哥。”
“我会给他准备月余的用量,每日一粒,放在一个玉瓶里,那药瓶必须由你随身带着,万不可假手他人,就算是天绯也不行,否则就不灵了,切记切记。”王二狗嘱咐得极认真。
苏软怔了怔:“为啥?”
“……为啥?”王二狗仰天想了半晌,“因为……嗯……”
“算了算了我知道了。”看他现场编瞎话简直比看孕妇难产还堵得慌,“总之你说要我带着,就必定有要我带着的理由,我绝不交给别人就是了。”
“乖!”王二狗一脸感动,老怀大慰地出去洗碗了。
入夜,天朗无声而坚定地赖在了天绯和苏软的屋子,本还想与两人挤一张床的,却终是被天绯踢去打了地铺。
惦念着公子澈的眼睛,加上屋子里多了个虽不说话却存在感很强的熊孩子,这晚苏软失眠了。直到三更将尽,院子里忽然响起琴声,王二狗的琴声,旷远,飘渺,有点冷清却又异常温柔,仿佛带着能安抚人心的力量,暂时纾解了她心里的万千愁绪,睡意才渐渐袭来。
梦里日正当空,王二狗穿了袭雪白得刺眼的袍子在满树梨花下站着,逆着阳光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对着自己说了声:“拜托。”
拜托什么呢?
次日清晨,三个人没有再看见王二狗的影子,原打算跟他打个招呼道别的,出门却见门口贴了张纸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狼王染恙,邀我出诊。锅里有饭,诸位自便。药在树下,丫头亲取。海阔山高,后会有期。”
苏软于是依言到梨树下去,果然在石桌上看到了一个白玉小瓶,仿佛怕别人不知道是这个,那瓶子下还有封信笺,上面言简意赅地写了四个字——“就是这个”。
拿起那瓶子的时候,似有一抹浅淡流光从莹润剔透的瓶身上划过,再定睛去看,却又只是个寻常玉瓶了。
离开南方大山,伴一路长风向东北而行,天未过午,已到了东海岸边。
横无际涯的海,在晴空朗日之下波光熠熠,荡漾着温柔深邃的碧蓝颜色,让人想起公子澈的袍袖。苏软站在几近纯白的沙滩上,翘着脚四下张望,但除了长天、丽日、碧海、银沙、远山、近树,还有头顶偶尔滑过的几只海鸟,就什么也没有了。
公子澈,在哪呢?
“天绯,你去过水晶宫么?”只好寄希望于身边这位吃过见过的雪狐族王子殿下。
“什么水晶宫?”天绯反问。
“就是龙王爷住的地方,公子澈的家啊。”不至于吧,虽然不是一个系统的,但好歹也都是异界大族,不至于连水晶宫都不知道吧。
天绯皱了皱眉:“东海龙族住在不盈山上,水晶宫,那又是什么?”
“不盈山?”苏软恍悟,这个世界没有吴承恩,所以龙族不住水晶宫也没什么奇怪的,但那个不盈山,又是在哪里呢?
“不盈山是漂浮在海上的无根之山,承载了龙族的宫苑,逐海波四处飘流。若无龙族接引,外人是找不到的。”天绯道。
“那不就跟航母似的么?”苏软顿时就蔫了,“那怎么办?”
“什么是航母?”天朗插嘴。
“航母就是……哎呀好烦,回头再告诉你。”现在真心没兴致科普国防知识。
天朗也不纠缠,抚着肚子望了会天,忽然道:“我饿了,咱们先找点吃的吧。”
说罢,弯腰从沙滩上捡起一个贝壳,屈指捏碎,向着正在头顶盘旋的一只海鸥弹射了过去。
日!
啪!
哎呀!
海鸥猝不及防,教那贝壳砸了个正着,打着旋扑啦啦从天上掉下来,砰然落在前面不远处的地上。
很成功的狩猎,堪称空手套白狼的典范。
但……刚才那只海鸥,在被砸之后,是喊”哎呀”来着吧?
第五十六章 忽闻海上有仙山〔二〕()
“等会儿!”
苏软断喝;却还是慢了半拍;天朗一手拿着鸟,一手抓着几根刚揪下来的毛,茫然转头:“啊?”
苏软跑过去,劈手夺过那只海鸥,晃:“喂!你刚才说话来着吧?!醒醒啊!”
天朗不解地看着她:“干嘛跟晚饭聊天?”
“拿着。”苏软将海鸥塞进他手里,让他用手托着,然后按住海鸥胸口;开始做急救。
也不知道人类急救的招数;对海鸥管不管用,权且死鸟当活鸟医好了。
“……哎……”细若游丝地一声呻吟;海鸥居然真的悠悠转醒。睁眼正瞧见托着它的天朗;三目相对;登时就暴走了。
“刚才是你打我来着吧?!啊?!死狐狸,你手怎么这么贱啊?!我是龙王陛下亲封的接引使者!我是接引使者!这是东海龙族的地盘,不是你死狐狸的冰窖子!有病回家吃药,跑到这撒什么野?!啊——!我这块儿的毛呢?!我毛呢?!你手上拿的什么?!天杀的你又拔我毛!上次你就拔我毛!我今天跟你没完#¥……”
优雅高贵的海鸥哥哥,龙王陛下亲封的接引使者,在发现自己被拔毛露点之后终于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开始在雪狐王族贵宾的掌心里跳脚骂街,调门之高亢,措辞之牙碜,瞬间秒杀市井间所有流氓泼妇。
天绯面无表情地扬眉望天,将入不得耳的声音自动过滤。
天朗从来没见过会爆粗的鸟,而且对很多词汇不是很了解,颇认真地听着,还不时插言求教:“什么叫狼掏的呀……腌臜泼才是什么呀……王八不就是乌龟么?关乌龟什么事呀……奶奶个纂儿跟你刚才说的奶奶个腿儿有什么区别呀……”
苏软怔怔看着那只海鸥,唇角一抹笑意渐渐扩大,终于在鸟儿停下来倒气的空当,走上前去给了它一个拥抱:“阿九……”
“哎呀松手松手!你把我毛都弄乱了……”鸟吃了一惊,语气却明显扭捏起来,假模假式地挣扎了会儿,便任她抱着,“我变成这样你也认识我?”
“不认识,”苏软理所当然地道,“但嘴损成这样的鸟我就认识阿九一只啊。”
“哼。”鸟抖了抖翅膀,“本使者现在叫阿八了。”
“阿八?”以前公子澈好像也隐约提过这个名字似的。
“公子说,我原是九命鲲鹏,所以叫阿九,现在丢了一条命,就叫阿八得了。”
这是公子澈的原话,但还有几句他没好意思复述,公子澈说:时时刻刻记得自己还有几条性命,今后遇事时也好多些谨慎,少些莽撞。
“咦,那要是将来你就剩了三条命,岂不是得叫阿三?”苏软脱口而出。
“呸呸呸!少咒我!”阿八啐道,“爷我又不是纸糊的,上次是不小心,才会着了莫伤离那厮的道。”
说到这里,眼神忽然黯淡下去:“可公子这次,却被那老不死的害惨了呢。我常劝他不要弄那些没用的女人回来,临危之时不但帮不上忙,还总拖后腿,可他就是不听……”
“你家公子,他现在怎样了?”没用的女人之一赶紧问。
阿八难过地摇了摇头:“还能怎样……眼睛看不见了啊……”
虽然一路上都在做心理准备,但听到确切消息的时候,苏软仍然有些愣神,想起公子澈的眼睛,明亮温柔,浩瀚如海的眼睛,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戳破了个洞,凉风嗖嗖地灌进来,酸冷冷地难受。
“阿九,带我们去看他吧。”
“跟我来。”阿九淡淡应了一声,飞落在沙滩上,踱着外八字向海中走去。
三人看着它。
“还愣着做什么?”鸟走了几步,发现没人跟上来,转回身,有点不耐烦地催促。
“你打算……就这么走着去?”苏软呐呐地问,“你不是鸟么?”
阿九看样子很想翻个白眼,如果它有白眼可翻的话。倒是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整了整羽毛,挺胸叠肚地又踱着外八字回来,走到天绯面前:“东方龙族接引使者银翼,受命在此恭迎雪狐王族贵宾,请移尊步,由我载您赴不盈山觐见龙王陛下。”
说完迈步入水,瞬间变幻成一尾亮银脊背的雪白小鱼,通身笼着似真似幻的皎洁光晕,越向深海处游时身形变得越大,渐渐已长逾数十丈,雪山冰岛一般浮游在海面上。
东海龙族银翼使者,上天可化大鹏,入海则为巨鲲。
苏软缓缓捂了嘴巴,叹为观止。
天朗却猛地跺了跺脚:“哎呀,熟人不好下手了,要是能捞回去冻上,够吃好多年啊……”
白鲲游于瀚海,逆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