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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我家?”王二狗很困扰地拧起了眉毛,仰面朝天开始苦苦思索,就在苏软以为他肯定要拒绝的时候,他却把筷子插在后腰上,托着海碗蹦下了青石,“走吧,别忘了带着那几条鱼,回去给你们炖汤喝。”
沿溪水向上游走二三里,山坳中一处草庐便是王二狗的家。没有左邻右舍,也不见篱笆院墙,就那么孤零零的一座房子,寂寞又随心所欲地戳在那里,房后两畦新韭,房前一树梨花,虽是在暮色之中,倒也能看出几分朴拙清新之意。
让狐狸在门前的竹椅上坐下,苏软开始跟王二狗一起张罗晚饭。王二狗不知是不是真的大夫,但的的确确是个好厨子,只见他杀鱼、剖鱼、洗鱼,然后支锅熬汤,围着锅边和面贴饼,然后将苏软洗好的笋干切成细丝扔进鱼汤里,身手利落,一气呵成。
“王二哥,这附近没有别的人家了么?”苏软守着灶火,开始跟主人说话。
“没有了吧。”王二狗挠了挠脑袋,“以前溪水下游还有几户人家,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也都搬走了,近几百年没见有谁来这附近住。”
喀!苏软手一哆嗦,掰断了正要往灶里填的木柴。回头望望天绯,见他仍然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似乎没听见王二狗的话,又似乎并不认为诸如“近几百年”之类的说法有什么不妥。
不多时饼熟汤滚,就在房前的石桌上摆了碗盘,王二狗又端来些腊肉酱瓜等物,还不知从那挖出一坛子酒,拍开泥封,浓香四溢,深山老林之中,这样的晚餐已堪称丰盛。
“今天有点高兴,咱们喝醉了吧。”王二狗为天绯和苏软斟了酒,倒真是有点高兴的样子。
只是苏软今天实在高兴不起来,又担心着天绯有伤在身,正考虑是不是该替他挡挡,却见天绯已然端起酒碗,向着王二狗做了个敬酒的动作,仰头饮尽。
苏软下巴差点掉在桌子上,跟这妖孽在一起时间不短了,他平素里是怎么个凉薄傲慢、不近人情的德性,她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对他自己老爹尚且冷嘲热讽、带答不理,现在居然主动给人敬酒?还感情深一口闷了?
这王二狗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不会跟西游记里一样,是什么神仙菩萨变化了试探他们人品的吧?等下不会忽然借着酒劲跟天绯说“我有家资万贯良田千顷可惜命里无子只生了三个女孩儿意欲坐山招夫公子恰好不知尊意肯否如何”之类的吧?
正胡乱猜测,就听王二狗慢悠悠道:“我有……”
“噗!”一口鱼汤喷了出来,引得其余两人侧目。
“不好喝么?”王二狗问。
苏软赶紧摇头:“喝猛了,喝猛了……”
王二狗于是继续说:“我有些草药,你每晚吃上一副,不出半月,内伤应该就可以痊愈了。”
“多谢。”天绯淡淡道,态度甚是温和有礼。
“但这期间你要注意静养,不可再逞强斗狠,饮食嘛,我来安排就好。
“有劳。”
……
苏软一边默默地吃饭,一边支起耳朵旁听他们和谐无比的医患对话,刚拿起饼子咬了一口,就听见王二狗以一种严肃的、郑重的、医者父母心的口气嘱咐道:“再有就是,暂时,我是说暂时,最好不要纵欲过度,而且河边啊石头啊什么的湿寒太重,美则美矣,终究不利于康复。所以,你们还是小心点吧……”
玉米渣呛进嗓子,苏软几乎咳出血来。天绯轻拍着她的背,神色如常,只是优雅的唇角不易觉察地抽了抽。
险象环生的一顿饭吃过,天差不多黑透了。王二狗收拾了东屋给他们住,自己在院子里鼓捣了半晌,然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进来。
黑黢黢粘糊糊的一碗,像做砸了的炒肝里调了墨汁,卖相难看之极,而且散发着难以名状的冲天怪味,也不知是怎么个配方炮制的,初闻见时几乎将人熏个跟头。
苏软完全是凭意志力,才忍住没有晕过去。但据王二狗介绍,这碗黑暗料理,居然是给天绯治内伤的药。
“趁热。”王二狗将药放在天绯面前。
这玩意儿他会喝才怪,苏软想。就见妖孽从容不迫地端起来,一口口喝了。
“乖,早点睡吧。”王二狗慈祥地——没错,是慈祥地,拍拍天绯的肩膀,收拾了药碗转身出屋。
……
……
”你打算整晚就这样张着嘴么。”许久之后,天纠好巴苏软的下巴托上去,似笑1卜笑道。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多更点,别问我为毛忽然有节操了,其实我仍然没有,不高兴的事不说了,诸位上眼吧
第五十五章 春山无伴相求〔二〕()
“你真把那碗黑芝麻糊给喝了?”苏软看着天绯的眼神困惑得近乎愁苦。
“是药。”天绯舒展了身形躺在那张宽大却简易的竹床上;懒懒地纠正。
苏软还想再问;妖孽的眼中已然显出些倦意,捏了捏太阳穴,伸手将她拉倒,像搂个抱枕那样严严实实地收进怀里:“我累了,明天慢慢告诉你。”
苏软知道他是真的累了,经历过这样的一天,便是大罗金仙;也该筋疲力尽了吧。更何况狐狸的怀抱太安全;也太温暖,让人一陷进去就舒服得只想沉睡。于是不再纠结王二狗的问题;贴着他的胸膛闭上眼睛。
原以为是死别;却竟能重逢。在那样残酷的一场血战之后;两个人还都活着,可以同榻而卧,相拥而眠,可以听着对方的呼吸和心跳,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本该,是件幸福的事情。
如果没有王二狗捣乱的话。
三更将尽,苏软被一阵琴声惊醒,飘零寂历的旋律,像幽涧泉鸣,浅吟着超然远举的淡泊心怀,还有些万古难消的孤单之意,与月光一起透了窗棂铮淙入耳,初闻几疑是在梦中。
轻轻从天绯臂弯里坐起来,支了窗子循声望去,就见外面漫天冷月清辉,皑如霜雪,将房前空地上的那树梨花映照得如冰玉般皎洁剔透。树下,王二狗公子正坐在石桌边抚着一把素琴,那空旷而动人心神的音律,竟然就是从他指端潺缓淌出。
觉察出有人注视,王二狗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也不知是月华太过明媚柔靡,还是苏软睡眼惺忪未看真切,总之在那个瞬间,她似乎觉得有抹异常魅惑的清艳光芒从王二狗的眼眸中稍纵即逝,虽隔了朦胧夜色,也足以让那张其貌不扬的面孔瞬间变得旷世秀群,美不胜收。
苏软揉了揉眼睛,再看时,仍是那个单眼皮塌鼻梁面黄肌瘦的王二狗,方才那勾魂摄魄的惊艳,好像真的只是幻觉。
“扰人清梦了么?那就……不弹了吧。”像是对苏软说,又像是自言自语,王二狗停了弹奏,站起身来,对着月亮伸了个长长地懒腰,“睡觉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
然后,开始解腰带。
干嘛?不是打算睡这吧?虽然大床被她和狐狸占了,但旁边屋里明明还有个小土炕的,用不着在外面露营吧?
苏软正纳闷,却见那人解下腰带,踏上石凳,将腰带搭上梨树的枝杈,系了个绳圈,两手拽了拽看是否牢固,然后满意地将脑袋伸进去,踢翻了石凳,整个人像块腊肉般悠悠荡荡地挂在了梨树上。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熟练得像是每晚睡觉前都做过一遍似的,以至于直到他痉挛了几下不再动弹,苏软还保持着扒窗凝视的姿态。
呦?上吊呢……
待到缓过神来,全身的血都凉了。
有那么几片云彩,早不飘,晚不飘,偏偏这会跟成心似的,慢悠悠飘过来遮住了半个月亮。于是原本亮如白昼的屋外空地,顿时变得明暗不定起来,月光从有些狰狞的黑色云朵边缘时隐时现,将犹自在树上挂着的僵硬人影,也照得愈发阴森可怖。
一阵风过,深寒透骨,王二狗的身子被风吹着,缓缓转了过来,一张惨白的脸,气死头场雪,不让二路霜,舌头伸过了下巴,有血沿着鼻孔和舌尖淌下来,黑色的,点点滴滴落在翻倒在地的石凳上。
直到脸被风吹得冰凉生痛,苏软才发现,自己被吓哭了。
“在做什么?”背后,天绯问。
其实他也早就醒了,只是见苏软听琴听得入神,便没有去打扰她。但此刻琴声已住,她却还安静地趴在窗口,这才起身询问。
然而刚问了这三个字,小丫头就如同见到救星般,“哇”地一声转身扑进他的怀里,下意识接住,发现她整个人都在哆嗦。
侧目看向窗外,正对上王二狗那张悠悠荡荡的,惨绝人寰的脸。
……
“这丫头胆子小,你大了她不知几千岁,就不要欺负她了吧。”拥着哆嗦成一团的苏软,天绯语声平淡,只是额角的某根青筋难以抑制地跳了几下。
“……嘁。”
吊死鬼紧闭的双目忽然张开,不以为意地翻翻白眼,然后抬手抓住腰带,凌空做了个引体向上,居然就把脑袋从绳套里拿了出来
“谁让这小东西总觉得我是鬼,我只想让她知道,跟真正的鬼比起来,我到底有多么的像人。”王二狗理直气壮地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然后松手落地,施施然回屋睡觉去了。
“狐狸,他上吊……”听着隔壁屋门咣当关上,苏软终于呜咽出声。
狐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个没出息的家伙,终于还是用薄被卷了她,好脾气地抱着轻轻安抚:“别哭了,以后半夜再不起来乱看就是。”
“你偏心……”被子里卷着的那个很幽怨,“明明是他故意吓唬我,你为啥只说我不说他。”
“他只是玩笑,并无恶意。”
“你好像……”苏软渐渐住了抽泣,“很相信、也很敬重他。”
“嗯。”居然没有否认。
“你认识他?”
“不认识、”
“那为什么相信他呢?”你对你亲爹都没这么好。
“因为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