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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她不断地哄慰着他,但他还是颤抖不已。
“铃铛,让我听听……铃铛的声音。”他又做这样的要求。
她只好轻轻摇动左手,让那铃铛的声音抚平他的焦虑,那仿佛是一种咒语,可以让他安静下来的咒语。
他的背上都是汗水,早已浸透了床单,喘息的嘴唇贴在她的胸前,“我怕我一睡着,醒过来就看不见你了……”
这三天里,他根本是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说出来的话都是梦话,就像发高烧的人一样,怎么样也退不了温度。
“不会的,我不是一直在这儿陪你吗?”她拿起床头的毛巾,细细的为他擦汗。
他叹了一口气,感觉到她的小手在他身上游移,听到那铃铛声清脆的响着,这总是能让他稍微安心点。
替他擦干了汗水,她又摸摸他的脸问:“你要不要喝杯牛奶?我叫人给你送过来。”
“嗯!”他靠在她的肩上,发出朦胧的回答。
雨帆一按铃,史庆明的声音就传来了,慌忙地问道:“少爷怎么了?”
这三天中,除了雨帆之外,最忙、最累的就是史庆明了,他可说是二十四小时待命,一有任何状况,他都会亲自处理。
雨帆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吵醒你了,他一直睡不着,麻烦你帮他泡一杯热牛奶,还要加点白兰地。”
“好的,我立刻送来。”史庆明一挂上电话,就赶着去张罗了。
不到二分钟,门口就传来敲门声,雨帆又按了一个钮,房门就被打开了,史庆明端着餐盘走进来,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
然而,殷强仍然看不见其他人,他只专心依偎在她怀里,就像孩子需要母亲一样,他只要贴在这柔软的胸前,全世界就是美丽且安详的。
“史管家,辛苦你了。”雨帆微笑道。
史庆明摇摇头,“不,最辛苦的应该是雨帆小姐,还好你回来了,不然我们所有的人都救不了少爷。”
“现在他的精神还是很不稳定,少爷等于是完全疯了,现在这样已经好太多了。那时候,医生每天都来家里给少爷打镇静剂,要不然,他早就自己开车出去了,不知道会闯出什么大祸来呢!”史庆明想起当时情况,心中还是感到一阵惶恐。“是吗?”雨帆摸了摸殷强的头发,此刻的他,有如一只温顺的小狗。
史庆明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雨帆小姐,老爷说想要跟你谈谈,你觉得少爷已经好些了吗?可以暂时让你离开了吗?”
“好的,我会通知老爷的。”史庆明深深地一鞠躬,代表他的无限感激。等房门一关上,雨帆就将殷强扶坐起来,端着牛奶到他面前,“乖,喝一点牛奶,你会睡得比较好。”
“我不要自己喝……”他摇了摇头,“我要你喂我喝。”
雨帆早就料到他会如此要求,这三天来,他已经”耍赖“习惯了,而她有无法拒绝,不这样的话,他根本不肯吃东也不肯喝。
她只好自己先喝一口,再凑到他嘴边,一点一滴饿”喂“他个、喝下。尽管两人的亲密行为早就非常频繁,但是,每次要她主动碰他,还是会让她微微觉得尴尬不自在。隔了三个月再看到他,这份亲昵似乎已经不象是主人和宠物,不知怎的,她越来越意识到他是个男人,而她是个女人。
等他被“喂”得满足了,就歪着身体倒在她的怀里,把头枕在她的大腿上,闭上眼睛,露出满足的微笑。
“想睡了吗?”她摸了摸他的眉毛和眼皮。
“不想……我想跟你说话。”他的声音沙哑的说:“告诉我,小猫叫什么名字?”
名字?这个傻瓜,原来早就忘了她的名字另外!不过,说来有奇怪,自从她回到他身边以后,他就变得特别喜欢找她“说人话”,似乎不那么把她当作“小猫”了。
“那不重要。”反正他也不会记得的。
“不行,我要知道小猫的名字,你应该要有一个名字的。”他执拗的说。“好,我叫郑雨帆,雨天的雨,帆船的帆。”
“郑雨帆……郑雨帆……”他喃喃念了几次,他又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颜色?”她真该觉得受宠若惊,她竟然可以喜欢某些颜色了?以前他不是都规定要黑白两色吗?
她想了想,诚实的回答道:“我喜欢……彩虹的颜色。”
“彩虹?那种乱七八糟的颜色?”殷强突然睁大眼睛。
“什么乱七八糟的颜色?才不会呢!很漂亮的。”雨帆不服气的嘟起嘴来。
看她那坚持的表情,殷强突然轻笑起来,符和道:“好,很漂亮,从今天开始,我也喜欢彩虹的颜色。”
干嘛啊?这奇怪的男人,这种说法会让她心跳加速的耶!她不禁要问:“你问这些做什么?”
“因为我……我去看过心理医生了。”
“啊?”难道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他吐了吐舌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医生说,要让小猫留在家里的话,就要给小猫取名字,还要做小猫喜欢的事情,给小猫一个真正的家。”
天,他竟然去看兽医!果然,她不该对他有太多幻想的。
“是吗?哈……”她只能苦笑。
“我要小猫留下来,我要小猫陪着我。”他握住她的手,舔吻着她一根一根的手指,“我可以做你的小狗,那你就会爱上我了,对不对?”
“这……这……”这是什么逻辑啊?雨帆只觉得头痛。
他耍赖着,撒娇着,“我不管,你一定要做我的小猫,我也会乖乖做你的小狗,我们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或许是酒精的效用发挥了,她还没回答什么,殷强就闭上了眼睛,声音也越来越小,终于沉沉的睡着了。
雨帆看着他的睡脸,内心又酸又甜的,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份感受?
他又是孩子,又是个男人,但究竟她是把他当成了什么呢?
她承认,自己是被需要、被深爱的,但除次之外,还有些什么呢?确实,他是爱她的,但她爱他吗?她能爱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吗?
这些问题,就宛如夜风的低吟、竹林的轻语,从来都没有休止的时候。
* * *
他们这一觉睡了多久,当雨帆眨眨醒来,发现时针已经指着下午一点了,好难得,殷强居然一次都没惊醒过来。
她轻轻推开他一些,走下床换了衣服,并到浴室梳洗一番。
稍后,她坐到床边,拍拍他的脸颊问:“殷强,你睡醒了吗?”
殷强的反应是低喃了一句,也听不清楚说了些什么,只是又贴到她的腿上继续熟睡。
见状,雨帆也不忍心叫他起床,毕竟他可是折腾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才得到休息的。
这时,史庆明的声音传来了,“郑小姐,殷老爷和易小姐到了,是不是可以请他们进来?”
当史庆明推着殷武宏的轮椅进房,易静娴也带着公式包进来时,他们所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白色的纱窗前,双人大床上,殷强睡在雨帆的腿上,那安详的睡脸看起来天真无邪,而午后的阳光斜斜的照在两人身上,一时之间竟有种让人感动的气氛。
易静娴小小声说:“好象圣母与圣婴呢!”
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殷武宏却微笑的点了点头,在看过殷强之前的发狂神态后,现在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奇迹!
“郑小姐,我们到书房去谈吧!”易静娴低声说。
“是啊!就让强儿多睡一会儿。”殷武宏慈蔼的笑道。
于是,雨帆轻轻的推开殷强,让他靠在枕头上,他只是低吟了一声,并没有醒来,嘴角微微扬起,似乎仍作着一个美梦。
* * *
午后的书房里静悄悄的,只有鸟啼伴着清风吹进,史庆明将餐车推来,他准备了英式下午茶,还有各式美味的甜点。
喝了第一口奶茶,雨帆也不拐弯抹角是直接问道:“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吧。”
在场的只有殷武宏、易静娴和史庆明,对雨帆来说,已经都不算“外人”了。
“郑小姐,我很抱歉带给你这么多的困扰,但是,现在能挽救一切的人,可能就只有你了。”殷武宏诚挚的说。
挽救什么呢?雨帆听不太明白,“你们付了钱,我依照约定回来了,殷强也平静下来,还有什么问题吗?”
殷武宏放下杯子,沉默了会儿才说:“首先,我想,我必须对你说明,强儿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他是我弟弟的孩子,不过,他们夫妻俩在强饵五岁的时候,就因为一场空难而双双过世,我自己没有孩子,理所当然的就收养了他,所以,户籍上他是我的儿子,但我还是让他叫我伯伯,也让他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雨帆微微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殷强有过这样的童年,她自己的父母离婚了,但殷强的父母却早就离开了世间。
难怪……难怪他那么讨厌提起父母,难怪他会那么惶惶不安、那么孤单封闭……殷武宏望向窗外,朦胧的眼眸仿佛看到了过去,“强儿今天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有一部分责任,我对他亏欠太多了。当初,他还只是个五岁的孩子,突然失去父母是非常大的打击,但我忙于公司的创业,对他少有关心照顾,等到他该上小学时,我才发现他有严重的环境适应问题。”
“这是什么意思?”雨帆想知道更多。
“他的智力高于一般小孩,但是,他却拒绝建立人际关系,他怎么也不肯去上学,我只好给他请来家教老师来上课,尽管他在学习上很优秀,很杰出,他却封闭了内心的某个部分,他没有朋友,玩伴或任何亲密的人,他所喜欢的,只有他父母给他留下的一只黑白杂色的小猫。”
“黑白两色?他最喜欢的颜色?”雨帆开始有点了解了,殷强的一切行为举止,都是有原因的。
“是的。”殷武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