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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夭道:“您好,我们是来找锻造大师的。”青玄子锻造师的身份并不被隐曜堂知道,为了避免被提前找到,他们说话不会带着青玄子的名字。
那女子一听他们这么说,眼中的警惕之情消退了一些,她将门打开,道:“大师在里面。”
楚夭向她道谢,抬眼看清此人面貌时有些惊讶。这位女子虽已中年,身上也是荆钗布裙,但眼角眉梢却自带风情,而这样的气质总会让人有些不太好的联想。
虽然心中想法变换,但她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笑着向女子道谢,然后和唐时雨水往里走去。
这宅子很小,还不如山中的木屋地方大,一进门她就看到了青玄子坐在桌边,她道:“小隐于野大隐于市,你确实找了个好地方。”一开始接到青玄子的所在地,她心中就十分赞叹他的头脑了。
她四下看看问道:“灵玑呢?”
青玄子道:“被我点了睡穴扔床上了。”
哪怕是这样紧张的时刻,楚夭也忍俊不禁,“你真是利落。”
青玄子道:“小孩子不懂事,总要教育,既然不听,那就先做再说。”他抬眼看向他们,视线停在雨水的身上,没有什么警惕和意外之情,而是摆出了询问的姿态。
唐时道:“这是我们的一个朋友,太素宫门人。”
青玄子点点头,“身边带着一位太素很好,至少你们的安全不用担心了。”
唐时苦笑道:“我们是不得不带着他,其实先前我和双宜对是否要过来也很犹豫。”他将自己被隐曜堂通缉的事情说了出来。
青玄子道:“无妨,我本来也没想着能躲过隐曜堂的追杀,只不过是想躲避一阵,先把灵玑送到安全的地方罢了。”他话中的意思,竟是要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想保住灵玑的命。
见他这样为灵玑着想,哪怕先前为了真相内心纠结的楚夭也无法不动容。她叹了口气,道:“青玄子道长,经过了那一个月的相处,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们又怎能看着朋友被追杀无动于衷?”
青玄子道:“若不是我,四少也不会被通缉,遭到追杀。”
唐时打断了他的话,“哪怕没有这件事,只要你请求我们,我们依然会把灵玑带走,有他在我们就避不开隐曜堂的杀手。”就连他们都能从十五年前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中推测出灵玑的身份,隐曜堂作为一个历经风雨的老牌杀手组织可能不知道么?
他这句话其实是在隐晦的点明了灵玑不能公之于众的身世。
而青玄子当然也听出来了。
他一瞬间竟显出一种疲态,原本清冷的气质仿佛都变得脆弱了,虽然在下一秒他就已经重新变成刀枪不入的冷漠,但在座的都不是傻子,不会以为刚才一刹那是错觉。
他长叹一声,道:“认真算来,还是我拖累了你们,哪怕我传授了楚双宜锻造之法,也无法和你们如今的风险相抵。只是灵玑是我一手抚养长大,我当初已经对不住他,如今定要保下他的命。”
楚夭皱眉道:“青玄子你不要这么悲观,凭我们几人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青玄子摇了摇头道:“只要我不死,隐曜堂就不会放过我,我不想让灵玑继续跟着我过躲躲藏藏的日子。灵玑毕竟不知当初的真相,你们只要将他送回白云观,观主能够保下他的命。”
楚夭急道:“你现在也是白云观门人,也可以回去寻求门派庇护,即便隐曜堂强势,也不敢潜进白云观杀人。”
青玄子却道:“我这样满手血腥之人早该了此残生,这十五年不过是偷得来的,若为了苟且偷生龟缩在白云观中,倒不如亲手了结自己。”
面对这样的道长,楚夭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了。
她想着十五年前的青玄子究竟是在何种心情下抱起那刚满月的婴儿,选择了与自己的门派为敌。那时的场景已不可知,但她知道的是,在那一刻他是被这个婴儿救赎了的。
为了这个小生命,他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放弃了触手可得的权利,隐姓埋名成为一个道长。
灵玑是一个见证,是他人生转折点的证明,看着这个婴儿一点点长大,他难道不会愧疚么?
灵玑本不是孤儿,他父母双全,有着大好的前程,然而却在十五年前的那天夜晚,随着冲天的火光全部化为飞灰。
这十五年,青玄子对灵玑的宠爱是在赎罪,但这个孩子的存在,就是在提醒他,他是个罪人,他罪无可恕!
或许,死对他来说是种解脱也说不定。
楚夭很难过,但她没办法去劝说青玄子,她没这个资格。
唐时从后面握住了她的手,他忽然道:“杀人的时候是刀有罪还是拿刀的人有罪?”
他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但屋里的人都明白他话中的含义。隐曜堂的杀手就是那把刀,他们杀人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意愿,而是因为接了任务,换句话说,他们不过是那些买凶者手中的刀罢了。
但青玄子却无法用这种说法来为自己开脱,“刀是凶器,但人有思想。”
屋子里一时沉默了下来。
正在此时,灵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说话总是这么深奥么?能不能说些我能听懂的话?”
第 78 章()
他的声音不是平时清脆的少年音;而带了些沙哑。
屋里的人顿时一惊;他们向着发声的方向望去;只见灵玑倚在门框上;由于身上的伤还没好;因此有些虚弱。
此时;这个平时单纯开朗的小少年抿着唇;脸上毫无血色,不知是因为重伤,还是因为他们的话。
楚夭尤为懊恼;她在心中后悔自己不够小心,怎么没能发现灵玑已经醒来了。
本想解释一下,却不知从何说起。他们连灵玑什么时候醒的都不清楚;更不知道他到底听了多少。
楚夭不由得将目光放在青玄子的身上;整个屋子里只有他最为镇定了。
青玄子站起身,没有走过去;而是道:“既然你醒了;那就赶快跟楚双宜四少走吧。”
以往一直听话的少年却第一次表现出了自己的倔强;“你总该把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解释清楚;再让我走吧。”
楚夭正要开口;却听到青玄子道:“你们先出去一下。”
她的心马上提了起来;青玄子和灵玑都是她的朋友,她不希望这两人任何一个出事,然而她更清楚;这件事只能由他们自己解决。
离开的时候;楚夭注意到了桌子上的印记。
那是内力一时不受控制,震荡之下留下的痕迹。
青玄子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冷静。
*
当听到灵玑的声音时,青玄子头脑一片空白,哪怕他知道这件事瞒不了灵玑一辈子,在心中也做好了终有一天真相会被揭露的准备,然而当事情真的发生,他才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镇定。
那一瞬间,这个在十五年前就在隐曜堂崭露头角,并能在这么多年中带着一个孩子从容躲避追杀的道长终于还是慌了。
但是令他自己都觉得惊讶的是,在让其他人退出屋子后,当他想当面将十五年前的事告诉灵玑的时候,事到临头,他竟有了种终于尘埃落地的淡定。
他道:“你想知道什么?”
灵玑垂下眼帘,道:“我的家人在何处?你为什么会收我为徒?”
灵玑心思单纯,但并不蠢,青玄子为了不拖累他想将他送走这件事他清楚,也因此即使在休息的时候也不敢真的睡下,正巧撞见师父过来点他的穴道。
因为他早有提防,所以昏睡的时间并不长,瞒住青玄子没有问题。早在楚夭他们到达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仍然躺在床上装睡,谁能想到就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尽管他们说的隐晦,但不难听出他的身世并不简单,而且让他不敢也不愿往深处想。
直到后来,他们话中的意思太过明显,让他不得不出声。
何为凶器?他的师父为什么是凶器?
他自小知道师父武功高超,但却很少与人动手,对白云观的印象也十分模糊,在他年纪尚小的时候就被师父带出来了。
尽管如此,敏感的小孩子却能感受到他们师徒二人在观中的格格不入。
并不是被欺负或被排挤,而是仿佛两个世界般无法融入。
观里的很多孩子是被父母送来做俗家弟子,拜师学艺的。那时的他很淘气,有时也会跟着他们偷偷溜出去玩,便会看到别的孩子跟父母撒欢。
他回来问师父,总是得不到答案。
久而久之,等他年岁渐长,他也就不问了。他想,或许自己的父母是师父的好友,所以在离世前将自己托付给他,甚至他有可能是被遗弃,然后被师父偶然捡到并抚养长大的孤儿。
他生性乐观,也不会去为了这种事伤神。
然而,在此刻,在终于得知真相的时候,看着青玄子嘴唇一张一合,他宁愿自己是个聋子,是个傻子,也不想将那些话放进脑袋里。
多可笑啊,他所敬爱的、孺慕的、憧憬的师父,他这短短十五年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告诉他,是他亲手杀了他的家人,并将他抱走养大。
这甚至和仇杀无关,只因为当初的他是一名杀手,他接取了一个任务,于是他素未谋面的家人被屠戮满门。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地说:“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杀了我呢?”
他的眼睛酸涩,却流不出泪来,只能用血红的眼珠定定看向青玄子,“你当初为什么不杀了我!”
既然已经灭了他家满门,为何要偏偏放过他!
让他在灭门仇人身边长大,待他有如亲生,然后在十五年后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真狠。
他感觉自己的心被掏出一个大洞,血液汩汩的向外流淌着,可他却感受不到疼痛。
因为太痛了啊。
痛到麻木,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