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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人声鼎沸,音乐嘈杂,但两个人离得那么近,说话还是方便,不过不得不大声了。青峦跳了几步后就问:“你不是跟的是伦巴之类的学习班吗?四步也得心应手啊。”有点没话找话。
荷沅才要说话,又是被一撞撞入青峦怀里,回头一看,原来是老莫和宋妍挤眉弄眼看着他们。青峦笑了笑,干脆与场上那么多对人一样,微一用力,将荷沅抱进怀里。荷沅紧张得背脊发直,将头用力后仰,能离多远就多远。“青……峦,你……那么多人面前,你好意思。”
山不转水转,青峦俯下脸去,几乎是贴着荷沅的耳朵,轻道:“荷沅,我错了。我一直局限在学校里,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还有别的,当外界的压力纷至沓来的时候,我茫然失措,不知道应对,还想将你也局限在我的小世界里。”
荷沅听了吃惊,扭头想看青峦,却撞在他的脸上。青峦没等荷沅说话,继续话题:“我很不愿意离开你,荷沅,那么多年,我们几乎没离开过。我很自私,所以你报考大学的时候,我想尽一切办法要你考到和我在一起,对不起,我拘束了你。学校的舞会,你都是第一次来吧?”
荷沅听着又伤感起来,是的,他们两个一直没离开过,除了她上高中,青峦上大学的那两年,可还是可以周末见面。青峦回家第一件事总是检查她的学习,他手中一直拿着一把鞭子催着她上进。毫无疑问,青峦考在离家那么近的大学,就是为了她。眼泪早又在眼眶里面打转,快掉下来的时候,宋妍他们两个又撞了上来,撞了一次不够,还来三次,大家一笑,荷沅的伤感减了许多。
青峦等着荷沅收回眼泪,这才又道:“我在想,早点出国也好,这几年你在学校,学校的环境到底是简单一点,我可以少一点担心。我希望我可以在国外学习的同时历练历练,免得走出来总是一介书生,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荷沅,我想一直保护你,想有这个能力,可是我现在……”
荷沅知道青峦要说什么,忙伸手掩住他的嘴,他是那么少年得志的人,他今天能说出这些话,荷沅相信他肯定是下了很大决心。但又想着不好,连忙将手撤了回来,吞吞吐吐地道:“我……我还以为你不要管我了呢,那么没义气。”
青峦听了愣住,什么,原来荷沅心里想的是这个?不是他以为的因为那次安仁里逼得她不得不出手砍人所以看不起他?原来她不理他是因为怪他没情没义离开她不管她?原来两个人误会那么深。要不是今天他鼓足勇气放下以往积累起来的架子,说出他心中最实在的感受,不知两人还会误会到什么时候,怪不得体育馆前说到他要走的时候,荷沅会哭。原来一直是他错了,他不说出来,害得两人误会。他不由紧紧抱住荷沅,两人几乎是原地踏步,而此时舞厅门口检票的关卡被热情的同学冲破,大批兴高采烈的男女涌入,舞池几乎水泄不通。人和人几乎都是挤在一起,谁都不会觉得青峦与荷沅异常。“荷沅,原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管了,嫌我碍手碍脚。”到这时,青峦什么顾虑都没有,心里想什么都说了出来。
荷沅歪着脸道:“我以为你嫌我大手大脚,放弃我了呢。你不能不管,但是不要管得那么严,我是大人了。”
青峦点头,道:“我会改,你说了,不能总牵着你走路,我会试着做到。荷沅,不过你也答应我,不要变成暴发户,为人行事,注意点低调含蓄,你毕竟是个从小看两遍宋词就会背下来,暑假寒假红楼梦不离手的人。”
荷沅想起自己前阵的行事,不由脸红,“我是不是很张牙舞爪?”
青峦微笑,伸手摸摸她的头发,道:“我前一阵也很酸儒,我们两个正好两个极端。”
荷沅听着也是微笑,情不自禁将脸贴在青峦肩上,他的大衣感觉起来糙糙的,很温暖的感觉,还有一股烟味。“你吸烟?”
青峦不好意思地笑笑:“本来高中时候就会的,前一阵心比较烦,多吸了几根。”
荷沅吐吐舌头,道:“我去舞蹈班跟着他们群魔乱舞,心情可以好上很多。出国可别吸了,再说野外吸烟很危险的。”
青峦此刻心情舒畅,笑道:“好,听你的。你跳了两个月的舞,有什么收获?”
荷沅哼哼地道:“老师说我跳得没激情,不柔美。像是做广播操。你怎么会跳舞的?原来你们禁止我跳舞,其实你们自己都会的。”
“你还小嘛。”说完脚上就挨了一脚。“既然是你们舞蹈班办的舞会,怎么尽是慢三慢四?”
荷沅笑道:“这么多人,跳别的还怎么跳?”
青峦忽然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跳不好拉丁舞了,拉丁舞是热情男女之间的舞蹈,你还……小。”
荷沅有点脸红,可不是,都是一男一女竭尽挑逗之能事,她有时真有点做不出来。这时大厅里舞曲一变,变为节奏强劲的迪斯科。人都转不开身,还怎么扭。青峦见荷沅站着不动了,便附耳大声道:“走吧,我们到咖啡馆去喝一杯。”
荷沅心说咖啡馆怎么可能还有位置,但这儿太挤,还是先出去了再说。两人杀出人阵,见门外楼梯还是涌上参加舞会的人群,不由相视骇笑。奋勇逆流而下,走到楼下空旷处,两人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荷沅拍拍胸口,道:“缺氧,严重缺氧。”
青峦依然拥着荷沅,笑道:“咖啡馆肯定也是这种情况,不过那里需要消费,可能情况好一点。走吧,去看看。”
荷沅指指食堂门口的一张布告,道:“青峦,我们去图书馆门前听两校摇滚乐队对擂吧,在露天,应该不会那么挤,即使挤也不会缺氧。”
“不怕冷?”青峦看着穿那么少的荷沅,总觉得她会冷。“不过没关系,裹在我大衣里面就行。”
“就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走。”荷沅一蹦就起,却被青峦拖到小卖部,买了四罐啤酒,青峦先拎着。
图书馆门前也是人山人海,上面唱,下面大家跟着一起唱,不是麦克风压倒人声,就是人声压倒麦克风。陆续还有同学围过来,荷沅和青峦才站下一会儿,立刻就有后来的人把他们围进人堆。人墙压人墙,怎么还可能冷。谁能不受环境的感染?荷沅和青峦都跟着人潮高唱高喊,一会儿是《花房姑娘》,一会儿是《一无所有》,一会儿是《Don’t break my heart》,一会儿是《石头记》,个个都唱得双颊红红,两眼晶晶。青峦适时掏出两罐啤酒,真是大旱逢甘露,两人极其豪爽地饮酒唱歌,羡煞旁边没有准备的诸人。
快乐的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一人两瓶啤酒下去,耳边响起“十、九、八、七……”的倒计时声。荷沅跟着大喊,忽然感觉脖子上有什么,低头一看,见青峦将一条细细的项链系在她的脖子上。“圣诞快乐。”荷沅抬眼看青峦,在最后一声“零”中,两人紧紧相拥,好久才跟着周围的人一起跳跃高喊“Merry Christmas”。
似乎是舞会歌会都同一时间散场,但大家又都似乎是意犹未尽,游游荡荡在校园的各个角落依旧欢笑歌唱。荷沅裹在青峦的大衣里,两人趴在图书馆外的栏杆上看乐队收拾音箱等道具。这个时候荷沅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只想紧紧贴着青峦,傻笑着等青峦亲她抱她,心里快乐得想飞。
终于乐队收拾完毕,灯光撤去,此时头顶一弯新月才显亮光。青峦看着想到明天他就要回去家里,与荷沅在一起的快乐才开始又不得不结束,不由吟了句:“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荷沅傻兮兮就接上:“此事古……”还没出口,嘴被青峦掩住,只听青峦急促地说了句:“别说下去。”荷沅这才知道不对,一时,心中的离愁别意也涌上心头,这回与体育馆外面不同,荷沅可以放开了哭。 十二
青峦是祖海借车拉着送走的,临上飞机前,祖海拿出一千美金,说是他与荷沅一人一半黑市兑来。青峦坚决不收,因为他自己略有准备,那边又是全额奖学金,但被祖海天花乱坠地劝下收了。祖海说的无非是你要是用不到就压在皮箱里,回来还给我们。青峦想着也有道理,这才收下。
有道是化悲痛为力量,青峦走了后,荷沅读书认真自觉了不少。大考结束,又被屠教授捉差。因为青峦留话给屠教授,他到过的山头荷沅几乎也都到过,所以害得荷沅几天下来跑得筋疲力尽,脸上手上都有划破,看上去整一个野妞。回到学校还得整理资料道深夜,不知青峦以前怎么过的。
荷沅终于被屠教授放回,下午两点回到安仁里洗了个澡就睡觉。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安仁里的木匠已经完工,如今的门窗都结实得很,各守其职。荷沅只要插上房间的暗门闩,外面便开不进门。荷沅朦胧中听见有声音,懒得睁眼,继续埋头被子里面。敲门声变为打门声,这才探出脑袋,恼火地道:“祖海,天还没亮呢,那么早起干什么。”
祖海在外面愣了一下才道:“小姐,现在是晚上六点,我问你要不要吃饭。”
“什么?晚上……”荷沅这才清醒过来,叫道:“等等我,我很快就下来。”连忙穿衣下床。真冷,要不是祖海来喊,荷沅宁可饿着肚子不起床。洗把脸下去,见祖海坐在桌子边看报纸,每天一堆的报纸,都不够时间看。“我都睡得不知道时间了,这几天真累,屠教授是个魔鬼,老莫他们背后都这么叫他。”
祖海抬眼看着荷沅,笑道:“还好有门隔着,否则有人会跳起来跟我打架。饿不饿?今天出去吃饭吧。我这儿有些朋友送的海鲜,我们拿些给隔壁柴会长怎么样?”
荷沅走过去一看,原来地上的四只箱子里面装的是海鲜。“我们拿一盒给柴外婆?好啊,什么东西?”
祖海解释道:“我把东西分了四份,你、我和青峦家各一份,柴外婆家一份。几条带鱼,几条鲳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