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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瑟别过头，不敢正视他的双眼。
在裸露的右臂上，小臂上方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眼，而在手腕处更是有许多浅浅的伤痕，有的已经结痂脱落露出粉嫩的新肉，也有刚刚结痂，还能渗出些许鲜红的新伤。
莱耶斯叹了口气，从挎包中取出酒精和棉球，轻轻地擦拭在密布的针眼附近，问道：“从多久开始的？”
“只是这几天……”
“多久？我要的是具体的时间。”
“。…。。”希瑟支支吾吾地说：“十一天前……”
听到这个结果，莱耶斯还是挺吃惊，城堡离开亚森达尔是十二天前，也就是说几乎是刚刚接触到材料库时，希瑟就偷取了蓝刺叶炼制这种致幻药剂。
他太疏忽库存管理了，以致于这么多天过去，要不是维雷拉德汇报了情况，他还根本不会知晓发生了这种事，随着注射药剂量的增长，所带来的瘾性也就越难消除，对身体的损伤同时也会增大。
本以为希瑟憔悴的面容只是心情不佳，加上疲劳过度，现在想来，很大程度上也受到了药剂的影响。
“每天的注射量平均是多少？不准隐瞒，你知道就算撒谎，你的血样也不会作假。”
莱耶斯说话的同时已经拿出全新的针筒，针尖抵在了希瑟手臂处，缓缓向前推进，扎入血管后拉动推杆，从静脉中抽取血样，相比于正常人的血样，能看到明显红色有明显的暗沉。
希瑟低头报出一串数字，他点点头，又问：“配方的用量都和刚才那管一样吗？”
“不……之前的配方是书上的罗德门配比式，效果很差，我才自己调整过。”
“之前的配方用了几次？”
“三次吧……大概。”
莱耶斯取出培养皿和测试药液，将血样滴入其中，加入测试药液，静待发生反应，转头看着希瑟手腕上浅浅的刀痕，又回头看看被罗列在左侧的那柄沾染着血渍的折刀，有些头疼地说：“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在尝试自杀？”
希瑟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他看着手腕上那一道道伤痕，十分无语，无论新旧，几乎每一道都是划破了皮肤表层就收手了，这种程度的伤还不如摔破膝盖严重，能自杀成功还真就见鬼了。
而且，一个法师想要自杀或者自残的方式可都太多了，为什么会选用这么老套又不容易成功的方法？
他一时间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甚至觉得有点想笑。
“那怎么不划得更深点，这可死不了人。”
“疼……”希瑟声音低的和蚊子一样。
莱耶斯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觉得疼啊？那怎么不趁着致幻效果还在的时候割自己？”
希瑟又不说话了。
莱耶斯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你不会就是在致幻状态下才敢割自己手腕的吧？”
希瑟僵硬地，似乎是点了点头。
一个处于强烈致幻状态下割手腕，割破一层表皮都会觉得疼的人……这自杀难度确实大了些。
“你就不适合干这些，何况这不正说明你自己也不想这么做，哪怕不承认，但本能做出了真实的判断。”莱耶斯抬起培养皿，血样的简单测试结果已经出现，观察片刻后，他将挎包中的各式小药剂瓶拿出，站起来从希瑟的房间中取来几个试管和烧杯，自顾自地开始调配。
“那你自己的感觉是什么情况？”莱耶斯边调边问，“注射那种东西，你有感觉到快乐吗？”
“最初有，但后来……”
“变得恶心了，对吗？”
“嗯……”
莱耶斯用针筒将调配好的药剂吸入其中，说：“那以后就别再干这种蠢事了，好吗？”
“。…。。好。”
“张嘴。”
希瑟微仰着头，张开嘴巴，莱耶斯推动针筒，有股辛辣味道的药剂从喉呛注入，在吞咽的过程中希瑟被呛得直咳嗽，他拍打着希瑟的后背，让她缓解过来。
“现在感觉怎么样？”
希瑟呛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接过莱耶斯递来的手帕擦了擦之后，静静地感受了片刻，欣喜地发现近几日那种压迫神经的沉重感竟然消减了不少。
“好多了，这种药剂是？”
“能帮助你从药瘾中解脱的东西，不过你也不能依赖它的效果，同时需要锤炼自己的精神强度，对于熟悉魔力训练的你而言应该不是难事，现在已经过去十一天，你血液中的药力非常强劲，还不能直接注射到血管中，至少需要口服二十天左右，再以静脉注射的方式持续一个月，才能勉强将已有的药力消除掉。”
希瑟低着头，眼眶有些红，莫名地有点想哭。
莱耶斯收拾好药瓶，拍拍她的肩膀：“我有说过，大家都在关心你，所以你也要给我们一些信心，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憋着。”
“还有，把剩下的蓝刺叶给我，我知道你还有留存的，搜出来的这几支剂量可不够。”
希瑟站起来，默默地从针头下取出几个小瓶，瓶中装着的就是蓝刺叶碾磨后的粉末。
“答应我，别再干这种蠢事了。”
“好。”希瑟低声点头。
莱耶斯也点点头，站起来走到门边，回头说：“好好休息，别再想太多，明天的太阳依旧会升起，一切都会是崭新的。”
拉上房门，在他离开后没多久，门底缝隙中透出的光亮悄然熄灭。
《我的人偶新娘》来源：
151 独行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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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那晚的谈话后，希瑟难得地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气色依然有些憔悴，这两周的密闭生活对她的身体造成的压迫不是用一个夜晚就能回复过来的。
与希瑟关系亲密的奥莉薇加和温彻尔当然很好奇自己的这位朋友怎么突然就走出了困境，不过她们谁也没有询问过，对她们来说，能看见希瑟从房中走出，气色也渐渐好转，这已经是值得欣喜的事，至于过程并不重要。
莱耶斯的心情不太好，事实上换成任何一人看到当前的能源储备量，脸色都不会好，经过计算之后，剩余的煤炭和能源块只能支撑十三小时左右，即便加急赶制一批新的能源块，最多也只能将时间延长四小时，而现在的位置距离钢心城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两天的时间过去，行进路途中依旧没有看到任何能够进行交易的城镇，反倒是分别在白昼与夜晚遭遇了一次阴影生物的袭击，虽然数量还不足以构成威胁，但通过短暂的交手，他明显感知到如今的这批阴影生物的战力水平相比于当时在亚森达尔初转化时，要强上不少，这让他脑海中一个糟糕的构想正逐渐成为现实。
阴影生物并不是侵蚀人体或者其他活体就结束了活动，在时间的推移中，它们很可能拥有独特的方法，来进化自身的能力。
莱耶斯无法预料到当它们进化到一定程度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无疑这个消息对整个人类族群，都是灾难性的事实。
正当他坐在书房中思考时，脚底的地面忽然平稳下来，分布在墙板中的链条发出明显的制动声，窗外的风景定格，整座城堡都停了下来。
莱耶斯微微皱眉，现在城堡中拥有对移动状态操作的人，除他以外就只有奥莉薇加和温彻尔，奥莉薇加自不必多说，温彻尔他其实也颇为信任，除了部分机密不曾告知外，给了这位在机械学上天赋凛然的少女最上级的权限。
目前城堡的动力特性，在停止移动时，无论是将蒸汽炉彻底关闭或是保留一部分动力进入待机状态，对煤炭的消耗都会产生负担，虽然影响不大，但现在城堡预计移动时间本就只剩下十几个小时，这么一停又会少上数分钟，就是比较严重的事情了。
奥莉薇加应该不会轻易违背自己的指令作下停止的判断，那么操控移动状态的多半是温彻尔，是什么让这位少女作下了这个决定？
他很快就得到了结果。
温彻尔和奥莉薇加几乎是同时来到书房里，两人眼中都有一丝喜色，看得莱耶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温彻尔双手按在桌角上，声音中带着喜悦：“我们在外面发现了一名商人！”
莱耶斯眉毛微挑，问：“正常人？”
“再正常不过了，他还驾着一匹马车，车身四周的木板都没有战斗过的痕迹，马也很健康，就停在外面的林子里。”
莱耶斯很快明白了她们眼中的喜色由来。
虽然发现的只是一名独行的商人，但他乘坐着马车，并且看不到和阴影生物交战过的痕迹。
最大的可能性是，他刚从一个相对安全的城市或者团体中走出，而安全的地方，从不缺少贸易的存在。
门外的这名商人，或许能帮助他们走出能源危机。
想到这时，他也带上了笑容，点点头：“走吧，让我们去见见这位独行的朋友。”
……
……
马车的主人是一位四十岁不到的男人，戴着高帽穿着风衣，行为举止都符合最完美的绅士标准，脱帽向走下城堡的三人行礼，面露微笑：“在这种时候能遇见你们真是我的幸运，亲爱的朋友们。”
莱耶斯伸出手与他握在一起，打量着商人的同时，友善地笑道：“也是我们的幸运，你好，我是莱耶斯，她们是温彻尔与奥莉薇加。”
“两位小姐的美丽令人赞叹，尊敬的莱耶斯先生，我的名字是马克西姆斯，来自西北的国度霍桑。”
莱耶斯刚才的注意力集中在马克西姆斯的风衣上，通过近距离的观察，能够看到衣服的各处都没有太多的污痕，连灰尘都很少，在这个水质遭到严重污染的时候，洗衣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而要将衣服洗得这么干净，更是对水质有一定的要求，作为独行的商人应该不会有这种条件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