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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正是最忙的时候,桌上的电话暴响,我拿起来一听,JOYES冷冰冰的声音直穿耳底:“RUBY,你现在立刻、马上过来一趟。”我把文件锁好,这才向行政部走过去。推开门,很意外地看到横在那里的办公桌后面坐了五个人,JOYES坐在最左边,其余的全是男人,没有一个认识。
“坐下吧。”JOYES用下巴指了指正对着他们的一张椅子,一点介绍的意思都没有。我刚一坐下,就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对面扑面而至,让我不自在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李小姐,”坐在正中一个头发微秃的中年男人终于打破了让人窒息的沉默,“请问你在公司担任什么职位?”
“总经理助理。”我调整了一下呼吸。我感觉自己象被猫在爪下玩弄着的老鼠,虽然预感到有一些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了。
“在正常处理程序下公司三粒星以上的机密文件除了你和总经理之外有没有可能让第三个人经手或者看到?”
“在公司里除了我和总经理以外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看到,因为连打印、复印和寄出全部由我一个人经手。”
“那你可不可以向我们解释一下为什么做为A7126号投标项目投标对手的盛域公司居然在投标前拿到了我们的这份四星机密度的标的?”
他讲话的声音不是很大,甚至还可以算相当柔和,但是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好象一串串炸雷!不可能,这些文件我在处理的时候是十万分的小心的,即使是去洗手间也会先屏保才离开。
我老老实实地说:“我解释不了。”
“OK,那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在盛域公司中标的当天为什么你的银行帐户里多了二十万元?”
“嗡!”我的脑袋一下子大了,开标那天是几号?我想回忆,可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我连今天是几号都想不起来了!
“那天是8月14号,李小姐不应该没有印象吧。”对方象是洞悉了我的思想。8月14号,我脑子里一下子清明起来,二十万没错,那是我代理的那批拖鞋的货款呀。
“那是我的自己的私人业务款。”
“私人业务款?可是这笔私人业务款却是从盛域公司子公司盛达的帐号上划出来的。”
我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冰凉,因为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可怕的巧合。只是嘴巴还机械地张合着说:“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没有做过。”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人带出来的,我也看不到周围往夕的同事们眼中的惊诧与鄙视,我的世界轰然做响的只有JOYCE最后讲的几句话:“因为总经理亲自出向总公司翰旋所以我们决定暂时不向你提起刑事诉讼,请你在十分钟内收拾好你的私人物品离开我们公司的法定经营范围,也希望我们的这次宽大处理能令你自醒、自重!”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出面恳求公司不追究我?难道连他也认为我会这么做?为了区区二十万向人兜售公司的利益和他的信任?我们两个之间一切的一切到最后只值他这样施舍的宽大处理?愤怒令我无法自持地发着抖。
站在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手指突然触到一个凉凉的盒子,原来是他送我的那盒巧克力,我的心脏毫无防备地痉挛了一下,一直麻木着的感觉觉醒过来,这才发现两个高大的保安站在我的身后紧紧盯着我整理桌子,一边不耐烦地看表暗示着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所有的人都站得远远的,仿佛我突然之间有了麻风病会传染给他们一样。
我不能走!起码不能现在象这样子走出这间公司!否则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抬起头来了!好象十几年前决定做个有钱人时的决绝,我做了这个决定:我转过身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面对两个保安说:“告诉人事部的JOYCE小姐,我现在决定就这件事报警,公司不追究我,我自己追究自己!”
从拘留室走出来的时候,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从毕业出来做事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任何事情都要付出代价,这一次我为自己的决定付出的代价是第一次的监仓之夜,而且我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广州九月的阳光毒辣而剌眼。走出检察院的大门,眯着眼,我看见夏萌萌远远地站在一棵大榕树下,拿了一迭文件猛扇,可是满脑门子闪闪发亮的汗让她依然象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我咬了咬嘴唇把突然涌上来的眼泪憋回去,然后才向她走过去。
“干嘛保我出来?在里头待着免费食宿,能省不少银子。”我装出没心没肺的样子。
“拉倒吧你,就你算盘精?这保费里头早就把你的食宿费用算进去了,*,比住院还贵呢。”夏萌萌骂骂咧咧的德性,让我一直崩得紧紧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真正松驰下来。
“保费多少?”
“我就知道你最关心的还是个钱字!也不问问我在这儿等了你多久。”夏萌萌痛心疾首地说,然后报了一个数字,吓得我差点一跟头!
“怎么这么贵?你哪有那么多钱?你不是去做那个……”我狐疑地上下瞄住她。不怪我这么想,夏萌萌跟我是两个极端,通常是挣两个花三个的,手头从来攒不下钱,银行存折从来没超过三位数过,这我是知道的。
“去你的,每天晚上我依然只是以诱惑男人的姿态诱惑着蚊子。”
“那这钱是哪来的?”
“听说你把自己给弄这儿来之后我就赶过来了,可是一打听保费这么高,我只好回去想办法。直到昨天晚上我才联络到我认识的唯一一个有可能借到钱的有钱人‘尹小开’,这不,律师也是他请的。”
“回去我就还他钱。”此刻所有与WILLSON有关的人事于我都是血淋淋的刺激,何况与他如此老友的尹天与,在我的感觉上仿佛这钱不是尹天与借的而是从WILLSON的钱包里掏出来的一般。
“你拿什么还?你所有的银行户口全部被冻结了。”夏萌萌毫不费力的一句话让我立刻闭了嘴。是呀,连钱都没有的时候还谈什么清白与自尊。我不算一个聪明的人,但至少我很明白事理。
“走吧,先海吃一顿再说,以后的事待会儿再想。”
“我没钱了,这顿吃你的。”
夏萌萌很义气地拍着胸脯表示吃鲍鱼都没有问题。我发现原来没钱的时候碰上一两个朋友做做无赖也不是太难,当然最好只是偶尔没钱,不然到最后只剩下无赖没了朋友。
刚在酒楼坐下,夏萌萌的电话就响了,我顾着看菜牌没理她,反正她左一个“啦”右一个“耶”的,不过又是在跟哪个丧偶的糟老头子打情骂俏。
谁知没一会儿,就看见尹天与带着一个衣着整齐的年青男人走了进来。
哎,其实我一早就知道必定会有这么一场见面的,只是没料到这么快。我努力了半天也无法调整出一个稍微象样一点的感激的笑容出来,只好听天由命地叹了一口气,准备好怎么回答他的为什么——我相信他肯定第一时间已经知道WILLSON对我免于起诉的“宽大”处理决定的了。
谁知道他坐下第一句话向我们介绍了年青男人是姓唐的律师之后,从休闲裤里掏出几张收据来对我扬了扬说:“这是我帮你垫支的保费和律师费,记得官司一完就得还我。”
“可是我没钱了。”一想到我那些血汗换来的存折我心痛得难以自持。
“谁说你没钱?官司完了以后你帐户上的那些钱一解冻你不还我钱想怎么?”
“你就知道我一定会赢?你不怕那件事真的是我做的?”我眼睛一下子变得贼亮紧紧盯住尹天与。
尹天与毫不退让地与我对视着说:“我知道你不可能做这种事——以你的智商和胆商操作不了这么高难度的CASE,虽然你想钱想得发疯。”
虽然听得出来他又在揄喏我,可是三十几个小时以来,面对一大堆铁一般的事实连我自己都忍不住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干过的时候居然听到有人说他相信我,我恨不能抱着他痛哭一场。
我慌忙低下头抓起茶杯就往嘴巴里灌,免得别人发现我的失态。
尹天与一脸得色地把脸凑上来说:“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有没有冲动以身相话呀?”
“卟!”我的老毛病又犯了,一口含在嘴里的茶直喷过去。说是迟那是快,只见尹天与敏捷地往侧后一仰,堪堪躲过,却不放心,依然拿眼在身上一轮检查,掸掸身上雪白的T恤连说:“好在好在,没搞脏。这可是我新加坡女友送的。”
这厮还满有台型的——我禁不住暗暗喝彩,一边用手背把嘴边的茶水抹掉,抬头一看,那边厢夏萌萌一副恨不能把尹天与吞进肚子里去的馋样儿。只有唐律师表现得很得体,仿佛对着我们这群活宝视而不见,竟自摊开文件对我说:“李小姐,如果想赢得这场官司,您必须百分百地信任我,配合我。所以对于下面的几个问题我希望您能直言相告。”见我点头,他接着说:“目前这件案子检察院已经立案了,做为被告能赢得主审的好感是很重要的一环。根据我的资料显示,李小姐你长年在寿缘养老院做义工是吗?”
“是。”
“很好,到时候我们会提交这一背景资料以让主审认同你是极具爱心与善心,以及富有社会责任感的人。”
“可是,”我吞了吞口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之所以做义工是因为我舍不得向他们捐钱呀。”
“白痴哦你!”尹天与哭笑不得,“现在不是要你讲假话,只是有些话你不必句句都说!”
唐律师点点头说:“尹先生说的没错。那么第二点我们必须弄清楚在检察院还没有立案之前,您所服务的正东公司是通过何种渠道取得了属于您个人的存款明细的。如果他们在这一环节中存在任何违法行为的话,那么这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