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的那张信用卡,里面到底有多少钱我一直没去查过,怕自己忍不住想占为已有的诱惑,但是我想支付手术费应该是绰绰有余的吧。
医生一边接过我的交费单一边问:“家里人来了吗?”
我胡乱往手术室外坐了一大票人的长椅那儿一指,“来了,来了两个。”
“那行吧,十分钟以后手术。”
我被吩咐脱掉一只裤管,然后七仰八叉地躺倒在手术床上。天气已经很寒冷了,虽然手术室里比室外暖和多了,可是我的肌肉开始僵硬,耳朵边传来“乒乒乓乓”的机械撞击声,让我觉得凉意更甚。医生护士在我面前神态自若地来去着做准备工作,那本是我做为女人最神密与骄傲的部分此刻毫无廉耻地被人们脸上熟视无睹的表情消灭得干干净净。我告诫自己不能在这一刻变得脆弱,否则剩下的部分我根本没有能量完成。当冰冷的窥阴器伸进我的身体的时候,我打了一个寒战,咬住牙挺住了,可是当不知形状的寒气森森的器械真正伸进我温暖的子宫时,那种血淋淋地撕扯将我全身的力量击得粉碎!
“不要!”我大叫,眼泪恣意地奔涌而出,我已经不想再去担心别人的嘲笑和鄙夷的眼神。虽然是我故意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虽然我知道只有这种痛才足够让我彻底回不了头,可是此时此刻,我彻底崩溃了。
“没关系,是比较痛,但是忍一忍就过去了。”旁边一个年纪够做我妈的老护士抓住我的手拍着安慰我,“就快好了,是女人都得受这种苦。”我绝望地望住头顶的无影灯,在心底大喊:“谁来救救我!”
那种非人的疼痛和被扔进床下的血污将存在我的记忆中一辈子,成为我的人生里最深刻的一处伤疤。
我慢慢地坐起身,头有些发晕,却是一眼也不敢看床下。我试着下床,脚下一软,差点摔地上。那个老护士抢过来扶住我:“先在外头的椅子上坐一下才能走。来我扶你。”她一手夹住我的病历一边扶着我走到外面走廊上:“李好的家属,李好的家属在哪儿?”
我忍住一阵阵向上涌的恶心从她摆摆手:“行了,您把我放这儿吧,我朋友……”
“对不起,对不起来晚了。”一个声音边说一边把我从护士手里接了过去。
“虽然年轻,也得注意一点,这段时间别让你爱人碰冷水,先别吃当归、人参之类的补品,等血收住了再慢慢补不迟。”
“好的好的,我记得了。”
看到面前从天而降的尹天与我一下子觉得很软弱,刚刚干了的眼睛又湿了。
“为什么每次我最狼狈的时候都会碰到你?”我叹了口气。
“因为你太混帐!”他的口气突然变得极度恶劣。我以为他又在开玩笑可是看到他被愤怒扭曲的脸时,我知道他来真的了——什么时候见到他都是笑嘻嘻吊儿郎当的样子,从来连认真的表情都欠奉——他好象是真的真的很生气。
“你白痴呀?!那是条生命耶!你晓不晓得你刚刚是在杀人耶?!”他的声音震得我的耳朵“嗡嗡”直响。一走廊的人尽数望向我们,我好象真的变成了一个背着老公来偷偷流产的坏婆娘。不过,他的样子突然跟WILLSON变得有些相象。
老护士跑过来:“嘘,小声点,这儿是医院,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不过也真是的,象你老公这么喜欢小孩子的男人越来越少了,有什么事两公婆要有商有量。不过没关系,你们两个还年轻,以后大把时间有得你们生,也不要急在一时。”
“是,是,阿姨您讲得很对。”尹天与马上换了一副表情可劲儿地点头。
我被他们两个的搞得哭笑不得,真想腿一蹬眼一闭死了干净。
尹天与好象终于注意到了面如死灰的我,握住我的手:“你现在觉得怎样?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我摇摇头,“让我先坐会儿。”
“你晓不晓得你刚刚真的做错了?生育是上帝付予我们最珍贵的礼物?任何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即使你是妈妈也没有权利剥夺他生存的权力!人是生而平等的!你的脸色很不好耶,想不想喝点什么?”他的脸色铁青,却又满眼担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但是他的“妈妈”两个字却把我刚刚愈合的伤口又给撕开。十几个小时以来我一直回避着刚才从我身体里剥落的那一部份不敢正视,“妈妈”,这是个让足以让我愧疚一世的奢侈品。
“能不能帮我买杯热水?”我有气无力的请求。
“你口渴吗?”见我点头尹天与忙忙地说,“我去帮你买杯鲫鱼汤回来,喝水哪有营养。你在这儿坐着等等我,很快就好。”
眼见尹天与走下楼梯,我马上硬撑着站了起来:我得马上回去,今天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且我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面对尹天与。
打的士回到家的时候,我已是满身冷汗。我的手有些哆嗦,但是很冷静。我把家里的钥匙,手机卡,他的信用卡还有手术费帐单放在茶几上,用电视机遥控器压住,然后拎起昨晚收拾好的一包衣服,抱上关在笼子里的痞子带上门走了出来。我没有再回头望一眼,“My party has ended。”我努力不让自己摔倒,在这一天,我亲手打烂了上帝给我的第一份最珍贵的礼物,在这一天,我把我的爱情连根撅掉,在这一天,我把所有与昨天有关的东西统统扔进了那间豪华的房子里,我唯一带走的只有那张压在行李包下面我至今也没有胆量看一眼的早孕B超单。
第二部 第一章
在一间小旅馆里不分晨昏地睡了两天,第三天,我背上简单的行李,把痞子寄托到了一间宠物店里之后独自坐上了去汕头的长途车——我决定放纵一下自己,到临牙岛去放自己一个月的长假,我只是想离开。至少对着大海我应该不必担心这个触目皆惊的城市里灯红酒绿的男女会让我发疯。
时近春节年关,长途车上人满为患,全是回乡心切的潮汕人,讲话跟吵架似的,搅得我头晕脑胀,只想快点开车。我旁边坐着一个小伙子,带了一大堆行李,每个包里都塞得鼓鼓囊囊的。行李架上放不下了,他自己的座位下也塞满了,手里还抱着个旅行袋不知道所措。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是看到他张惶的眼神让我还是忍不住开了声:“把你的包放我的座位下面吧。”
“谢谢,谢谢。”他热切地道着谢,一边把旅行包小心地塞了进去。可是他的包实再是太大了,塞了半天还留了一小半在外面,也就是说,我必须为了我一时冲动的心软而付出屈着腿在车上渡过五个小时的代价。看到他如释重负的表情我也不好意思叫他另想办法,只能暗骂自己混帐。
“你是外地人吧?去汕头不象是探亲呀?”小伙子大约是想证明自己是见了一些事面的人,于是热情地跟我搭讪,好象天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隐私这回事。
“哦,是呀,旅游。”我应付地笑笑说。
“这时节旅游?去海边玩呀?可是很少人这个时间去海边的哦,又不能玩水。”小伙子毫不气馁地想继续我们之间的话题。
“是呀是呀。”我模棱两可地打了个哈哈,把头转向车窗外,把“我不想再说话”写了一脸,终于让小伙子知趣地闭上了嘴。
车终于开动了,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我的旅行终于开始了。谁知道车开出广州不够四十分钟,后车厢突然一阵喧哗。我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乡下人打扮的老头举着一支矿泉水又笑又叫,两眼贼亮,其他三四个人围着老头儿热切地说着什么,不过讲的全是潮洲话,我根本听不懂。管他的,只要不是遇上车匪路霸了就跟我没关系。于是我转过脸,闭上眼养神。
可是车厢里却越来越吵闹,连旁边的小伙子也加入到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声浪中,终于让我没办法不睁开眼了。
车厢里的气氛已经变很高涨,但是我却隐隐闻到一丝异样的不安,坐在我旁边的小伙子脸都涨红了,激动的趴在椅背上挥动着拳头跟后座的一个中年人争论不休。
“怎么了?”我拍拍他的背问。小伙子无法抑制自己亢奋的情绪,讲了半天我才听明白原来那个举着矿泉水瓶子的老头儿开瓶盖儿的时候发现自己中了十万元的大奖了,但是必须得回广州兑奖才能拿到钱,可他这次出来打工没挣下两个钱,所以想在车上把这个中奖瓶盖低价就地卖掉,换回现金好回家过年。现在一车的人都在争着买这个十万块的瓶盖,现在已经竞价竞到5000千块了。
我一听就发觉这事漏洞太多。仔细观察了一下那个自称中奖的老头儿,果不其然发现他周围起哄最利害的那几个人时不时地互相递个眼色,根本就是认识的。
我悄悄跟那个小伙子说:“别跟着瞎凑热闹了,这帮人全是一伙的,都是骗子。”
“什么?!”小伙子不能置信地瞪住我
“国家有规定,任何商业活动除了福利抽奖以外奖金金额最高不得超过5000,你要是怕我骗你好自己低价买那个烂鬼瓶盖的话你就只管跟那帮傻子一块儿把自己的血汗钱往水里砸吧。”我闲闲地说,只觉得他们蠢得不可救药。我也想发财,却不会失去起码的判断力。真正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相信你,大姐。”小伙子眼光炯炯地说。
“什么?大姐!?”我悲哀地叹息了一声,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同时努力压抑下将他连同他那堆行李一齐扔出车窗的冲动。
小伙子一点没发现自己已经开罪了我,只管热心地通知邻近的老乡不要上当,也不管与别人认不认识。一些人本就半信半疑,而且潮汕人与生俱来的精明在迷失在一时的羊群效应之后立刻习惯性地主宰了他们的判断力,于是刚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