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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柯将枕头竖了起来,半倚靠着躺在床上,翻了翻眼睛,嗤笑道:“什么艺术品,你以为还是米开朗基罗的年代?要一刻刀一刻刀的细细雕琢?现在,只要把大理石粉和树脂倒在模具里,一会儿就出来一件艺术品,件件都完美无瑕。”
“你这个人还真是别扭,”叶析白了他一眼,又细细地端详着面前的雕像,凝声说,“你不觉得它很漂亮吗?我们只要懂得欣赏它的美好就行啦,何必纠结它是怎么做出来的?生命的乐趣,就在于懂得享受生活中的美好。”
骆柯歪头打量着他,沉思了一会儿,轻声说:“真奇怪。”
“什么奇怪?”叶析好奇地问。
骆柯轻轻一笑,慢吞吞说:“以你那个脑容量不足的脑袋,究竟是怎么想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的?”
叶析立刻勃然大怒,二话不说,直接飞奔过去,骑/在他身上,掐着他脖子,气冲冲吼道:“道歉!你马上给我道歉!你才脑容量不足呢!”
他不敢太用力,害怕真的伤害了骆柯,所以骆柯的呼吸一点问题也没有,深深地望了叶析一眼,猛地抬手,“啪!”地一下,一张黄色的符咒就贴在了叶析脑门上。
看过林正英鬼片里,那些被贴上道符的僵尸吧?
叶析现在跟那倒霉的僵尸差不多,四肢明明都有感觉,但是,连根头发丝都动不了了。
他恶狠狠地瞪着骆柯,无比后悔刚才手下留情,结果给了对方反击的机会,现在悔之晚矣。
于是他就只能保持着双手还卡在骆柯脖子上,双腿分开,跨/坐在骆柯腰部的姿势,石化着。
骆柯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忽然玩兴大起,伸手捏捏他的鼻子,又揪揪他的脸颊,轻轻柔柔地说:“你胆子不小啊,敢袭击我,你知不知道,我从三岁开始,天天跟小鬼做游戏,连它们都占不到我的便宜。”
叶析兀自瞪着他,心说,所以你这么可恶,都是因为跟鬼混得太久,人性越来越少了吗?
“不许在心里骂我哦,我这个人,可是特别小肚鸡肠的。”骆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吟吟威胁道,顺手又揪了两把叶析的脸颊,“看不出来,皮肤还不错嘛,嫩嫩滑滑的,平时我也没见你用过什么护肤品啊。”
叶析得意地心说,小爷这叫天生皮相好,压根不需要护肤。
骆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以一种非常轻佻的口吻,啧啧:“你说你跟你哥怎么差那么多呢?你哥那模样,那身段,还真是好看得不得了,什么校花校草跟他比起来,那都是狗尾巴草。”
叶析立刻用凶狠狠的眼神,死命地瞪着他。
“安啦,你不用那么激动。”骆柯好整以暇地说,“我纯粹是在夸奖他生得好而已,绝对没有对他不轨的意思。就像全世界的人,都欣赏蒙拉丽莎的微笑,可是没有几个男人,想把那样的女人,娶回家当老婆一样……”
他正滔滔不绝地说着,突然有人轻轻敲了两下门,接着门被一把推开了。
在门被打开的瞬间,骆柯已经迅速扯掉叶析额头的道符。
我们稍微回忆一下俩人此时的姿势,叶析双腿分开,跨/坐在他的腰部,双手卡在他脖子上。
但是由于刚才被“定身符”定住,叶析四肢处于被迫的僵直状态,乍然恢复了活动力,会怎么样呢?
当然是四肢骤然发软,还没等他想到要控制,由于惯性作用,已经不由自主地朝前栽倒,嘴唇砸在了骆柯的脸颊上。
温暖、柔软的触感。
叶析愣愣地看着面前骤然放大的脸孔,脸刷地红了,整个人都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站在门口的人是姜凯瑞,见到他们俩此时的模样,惊讶得眼珠子都快瞪掉了:“你,你,你们两个……”他哆哆嗦嗦的说着,像是受惊过度,一下子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骆柯握住叶析的双肩,轻轻推开他,然后若无其事地,对呆若木鸡的姜凯瑞说:“刚才你看到的并不是事情的真相,懂不?”
姜凯瑞还是傻傻地怔立着。
冲他轻飘飘眨了下眼睛,骆柯很平静地说,“凯瑞,你知道吧?偶尔会发生些意外状况,所以,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是真相。譬如说你在餐厅里用餐,看到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在扇一个侍应生的耳光,你会不会觉得,是那个贵妇人不讲道理,欺负一个可怜的侍应生?嗯?”
姜凯瑞一时半刻的,还没从刚才受到的强烈刺激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但是,事实上,那个侍应生是个陈/世美,多年前拿着家里全部的存款,抛弃了那个贵妇人和他们的孩子,带着小三跑了。谁知道他做生意失败,小三也离开他了。迫于生计,他只能去餐厅里打工。
而那个贵妇人自强不息,艰苦创业,反而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你说,她突然在餐厅里,遇到这个多年前抛弃她的男人,打他几耳光出出气,对不对?”
姜凯瑞又僵硬地点了点头。
“所以,看事情,我们是不能只看表面的,眼睛是会欺骗我们的。”骆柯总结道,声音越发低缓,而富有强烈的蛊惑意味,“不管你刚才看到什么,都忘掉,好不好?”
姜凯瑞被他绕晕了,继续傻傻地点头。
“很好,”骆柯满意地微微笑了,“现在告诉我,你来找我和叶析,到底有什么事儿?”
“哦,”姜凯瑞呆呆地说,“程哥招呼我们去甲板上的咖啡厅,说可以一边喝咖啡,一边欣赏海景。”
“好主意。”骆柯扭头问叶析,“你去不去?”
叶析还沉浸在“偷袭”他的尴尬中,不大敢面对姜凯瑞,嘀咕道:“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你们去吧。”
“好吧。”骆柯说着,和姜凯瑞一起离开了。
叶析呆呆地躺在床上,下意识地,用手指轻轻碰触了下自己的嘴唇,顿时“轰”地一下子,脸上又火山喷发了。
他还……没跟谁这么亲近过呢,记忆中,只在小时候亲过哥哥。
长大以后,没有交往过女友,当然也就没机会和异性亲近,没想到,还算是“初吻”的第一次,居然贡献给了骆柯。
无比懊恼地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叶析默默哀嚎:“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呢?初吻哎,应该是花前月下,应该是浪漫无比,应该是和可爱又乖巧的女生,为什么偏偏是那个花心大萝卜?为什么还偏偏被那个笨宝宝看见了?”
“笨蛋。”耳朵里突然钻进淡淡的、轻蔑的嗤笑声。
谁?!谁在说话?!叶析吓了一跳,抬眼东张西望。
他的视线落在那座雕像上,大理石雕的少女,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轻蔑地说,“真是笨蛋。”
叶析瞪大了眼睛,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夕阳金灿灿的余晖,透过白色蕾丝窗帘,斜斜地照射进来。
少女慢慢转过身来,大理石雕琢成的眼珠,缓慢地转了转,嘲弄地轻笑着,“你,真是个笨蛋。”
叶析脸色煞白,嘴唇一阵哆嗦,失声惊叫:“骆,骆柯!”
第103章 二十六()
惨叫一声,叶析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窗外残阳如血,室内便显得有点迷迷蒙蒙的。
角落里的少女雕像,依然安安静静地伫立着。由于背对着窗口的缘故,它那双大理石雕琢成的深凹眼窝,暗幽幽的,宛如一双属于人类的、真正的眼睛。
叶析只觉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胸口闷闷的,心里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和无措。
脑门上,全都是细密的汗珠,身上的短袖t恤,也被汗水打得透湿了。一时间有点恍惚,不知道置身何处。
深深吸了口气,叶析定定神,环顾了一圈,才慢慢想起,这里是游轮上的舱房里。
刚才,是看到那座雕像在动吧?他瞪大眼睛,使劲凝视着角落里的少女雕像,足足过了好一会儿,雕像依然纹丝未动。
难道,刚才只是做了个噩梦?叶析低头,看眼腕表,距离骆柯他们离开,才不过短短的几分钟。
这一觉睡得也太快了,梦中的感觉也太真切了吧?
扫视着空荡荡的室内,叶析还是感到有点惶恐。他猫腰,拽起自己扔在地上的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干爽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换了。
游轮的设施很齐备,窗户旁边有扇小门,打开就是浴室兼卫生间。
拎着换下的衣裤,叶析走到洗脸池前,放了些水,开始洗衣服。这种豪华游轮,都有海水淡化的设备,所以,用淡水还是挺方便的,也算不得奢侈。
洗着洗着,他忽然听到:“滴答、滴答、滴答……”的水滴声,从浴盆那边传过来。
难道那边的水龙头没有拧紧?叶析思忖着,抬脚走过去,却发现并没有水滴落下来,拧一下阀门,也关得紧紧的。
可能是隔壁传来的声响吧?船舱上用的夹板不会太厚,隔音不好,是很正常的事。
叶析也没多想,转身要往回走。
就在他扭头的刹那,恍惚看见浴盆旁边的镜子里,出现个长发、穿着短裙的少女。
奇怪,刚才进来的时候,浴室里明明没有人的,也没听见脚步声,怎么会突然有个人影出现在镜子里呢?
叶析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惶惶不安地回头,看向镜子,里面的确有个人——他自己。
眼花了吗?或者是刚才做噩梦的后遗症?
他松了口气,转身——
突然闯进瞳孔的身影,吓得他几乎跳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后竟然站着个少女,距离他不过半米左右。
低垂着头,微微蜷曲的长发,又黑又亮,海藻般垂下,遮住了整张脸,身材倒是玲珑有致。
“你,你是谁?”叶析吃惊地问道。
少女慢慢抬起头来,露出精致如画的五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