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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得太远，还什么都看不清楚。
但当杨晟紧赶慢赶的奔过去时，就能隐约看到，那旗杆顶端，此刻多了盏朴素的油灯，亮着昏黄的光。
混在夜色铺开的星光里，这盏灯并不突兀，却也足够让有心的人注意到它。
有心人杨晟额角青筋跳了跳，嘴里低低的骂了一声，轻功完全施展开，一头冷汗的往过赶，走动间几乎带起一片风声。
——那盏灯，是他同部下约好的集合信号。
第411章 王爷捡的小狼崽（四十六）（）
如果召集时间在白天，信号是将旗帜偷偷换个形状类似，细节处却不同的旗子。
而如果在夜晚，就会在旗杆顶部，放一盏油灯。
每隔几个时辰，就会专门有人来看一眼，发现信号后，他们会通知几个同伴，那几个同伴再每人通知剩下的人——用不了多久，就能集起他在京城中隐藏的大多人手。
作为他的铁杆盟友，这法子，殷尚自然也是知道的。
殷尚为人谨慎靠谱，怎么看，都是很有谋略，很会来事的合作伙伴，将来还很可能是他忠心侍奉的君主。
也因此，杨晟才放心把自己的情报，全交到他手里。
然而凡事总有意外。
比如杨晟就怎么也没想到，殷尚会在这种殷威的驻军还没走的时间里，就召集军队，准备铤而走险作一把死。
转念一想刚才宫里发生的那些事，杨晟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暗暗叹了口气，心想，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然后他毫不含糊的在台子和旗杆上借了几次力，飞身而上，将那油灯一把抓下来，掐灭了。
周围的阴暗角落里，能隐约察觉到一些气息。
军人和刺客虽都武艺高超，但路数却完全不一样。
后者擅长隐匿气息，前者却习惯了先以气势对敌，即使刻意想隐藏，也着实很难藏的彻底。
杨晟知道这些都是赶来查看情况的部下，又因此推断出了殷尚这油灯，估计还没能挂太久。
——来的都是负责定时查看信号的线人，大部队应该还没开始集合。
他略微松了口气，沉声道，“今天乌云蔽日，不适合赏月祈愿，都回去吧。”
夹杂着几分真气的声音在周围扩散开，这些前线侦察兵，自然都认得自家将军的声音。
静默片刻后，四面八方阴影处的小巷里，传来了几声简短有力的“是”。
然后脚步声逐渐远去，是来人原路返回了。
杨晟这才彻底放下心。
紧跟着，死命压住的火气，就呼一下窜上来了。
他拎着那盏油灯，气势汹汹的直奔礼王府而去。
在杨晟出现在门口的一刻，殷尚就噌的起身，看了过来。
见院里只有他一人，又看到他手中那盏前不久还摆在他桌上的油灯时，殷尚脸色略微一变。
杨晟把那盏油灯往桌上重重一放，怒极反笑，“你昏了头了？若是再提前一月，这事还有些胜算，可现在，殷威那些驻军为了赶赴边疆，正在清点人马，加紧训练——这正是它们反应最快的时候，这种时候起事，你是想拉上我们，一起去送死？”
殷尚看着理智尚在，其实脑中早因为莫名其妙涌上来的心慌，乱成了一团浆糊。
他都快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命人放上的油灯了。
只记得自己当时全副身心都焦急不安，满脑子都是“快想些办法，把叶梓从殷威手底下捞出来”。
他心中思虑万千，面上却居然还难得的维持着冷静。
杨晟见他还是面无表情，忍不住怒从心头起，上前一把拽住他的领子，嘶声道，“离驻军远走没有几天了，你谋划了许久，隐忍了许久，如今却要为了一时冲动，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砸在这里么？！”
第412章 王爷捡的小狼崽（四十七）（加更可以吃的林浅安）（）
殷尚被他一抓，方才回神。
他蹙着眉推了杨晟一把，退后两步道，“我知道，但”
他但了半天，最终也没能说出个合适的理由来。
殷尚先天聪颖，后天更是熟读兵法计谋，在皇家生长的这几年，也早已把城府挖的深如海沟。
只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却往往又是另一回事。
当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想做一件事时，他的“理智”自然也会受其左右，拼劲全力的为那件事找出合理的借口，最终沦成为情感的帮凶。
杨晟旁观者清，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他虽然气殷尚不分轻重，但也知道这种时候，没法跟这人讲道理，只能先引着他看清楚局势。
“实话跟你说，你现在过去，才是真的害了她。”
杨晟磨了磨牙，沉声道，“今晚明显不是篡位的好时机，你这时候将军队开过去，同大张旗鼓的告诉殷尚那个小姑娘是你的软肋，有什么分别？”
“如此一来，她定会被当做人质，用来牵制住你的行动，而就算你侥幸篡位成功了，她人还在殷威手里，殷威再不济，死前拖一个她去陪葬，也绝无问题。”
他每多说一个字，殷尚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了几分。
杨晟都看的一清二楚的事，他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之前，殷尚只是死命的在脑中屏蔽了这些，不愿去想。
此刻被杨晟硬生生点出来，他才再也没法逃避这事实，淡定的表情终于绷不太住了。
杨晟看了他一眼，言简意赅的总结，“你此刻贸然行事，既救不了她，又会把自己和我的部下搭进去，得不偿失，倒不如好好活着，给她做个后盾，想必殷威知道她背后还有你在撑着，行为上也会有所顾忌。”
殷尚不动也不说话了，只剩脸色在灯火下逐渐变得惨白。
杨晟不知道他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一边想着还能怎么劝，一边慢慢把手移向了腰后的长枪。
无论如何，他绝不会让殷尚在这个节骨眼上胡来。
起事一旦失败，关系的不止是他一人，还有他的部下，和边关的无数军人百姓。
殷尚在他警惕的注视下，静静的站了许久，最后才终于全身脱力似的，跌坐回了椅子上。
“好。”他闭了闭眼，忽然扬声道，“时间改到七日后，让他们先都回来。”
房梁上有人低低的应了一声是，鬼魅似的一晃，窜了出去。
杨晟瞪着那个凭空冒出的暗卫，额角略微有些冷汗，心想还好殷尚理智尚在，否则若是他铁了心要今夜出去送死，自己单枪匹马，或许还真的拦不住他。
杨晟虽嘴上说着有殷尚在，殷威会有所顾忌，不会拿白零怎么着。
但说这话时，他自己也清楚，君威难测，他所说的那种，只是其中比较乐观的一种情况。
可显然，殷威并没有那么循规蹈矩。
——他从小就被先帝视做帝王培养，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往往天生就带着点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桀骜。
第413章 王爷捡的小狼崽（四十八）（）
所以殷威虽知道该忌惮殷尚，但在骨子里，他却并未把自己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他刚才会坚持把白零弄回来，一方面是为了膈应殷尚，但另一方面，也是真的对她有几分感兴趣，像是弄回个稀罕玩具的小孩，忍不住急着把玩一番。
殷威处理完了仅剩的一些事宜，回到寝殿时，已经是半夜时分。
人已经按他吩咐好的安放在床上了，殷威将殿门口候着的人喝退，亲自关了门，带着点兴味，走近到床边。
即将掀开床帐时，墙边的灯火忽然晃动了一下。
烛影的变幻很细微，然而在这种寂静的深夜里，即使只是细细的一丝移动，在大殿里一晃，也已经足够显眼。
殷威一怔，下意识转头看向窗边，疑心是窗户没有关好，有风吹进来了。
就在他视线偏离开的一瞬间，房梁上忽然悄无声息的落下一道人影，从他背后抬手一拍。
一根淡银色的小刺，刺进了他颈后的皮肤里，一闪即逝。
殷威脸上的表情瞬间一滞，目光逐渐发直，片刻后，他木然的走到了旁边的榻前，一俯身抱住椅背，嘴角咧开了一丝笑。
本来要跑到床上的人，忽然换了个方向走掉了，白零自然不可能全无所觉。
她心里微微动了动，开始思索要不要睁眼看看情况，可忽然，一股带着点夜风的气息逐渐贴近，最后停在离她近在咫尺的地方，不动了。
白零呼吸未变，整个人还是那副正在熟睡似的状态，但神经却已经绷了起来，开始思索来人究竟是谁。
就在这时，她唇上一凉，忽然被什么东西碰了碰。
白零略微一怔，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一只手又移到她脸上，捏面团似的轻揉了几下，这才恋恋不舍的往下移，转而去探她的脉。
白零：“”
这种小动作，总觉得有点似曾相识啊。
李四指尖在她脉上搭了一会儿，觉得脉相平稳，总管应该没按传统套路给她下点什么药，一时安下心来。
还有点隐晦的小失望。
他不由走了一瞬间的神，然而就在这么一秒不到的短短间隙里，一只手忽的探来，扣住他后颈，用力向下一带。
李四猝不及防，被人直接压倒在了床上。
他的手下意识摸上了刀柄，然而一睁眼看到抓着他的是谁后，那只手顿了顿，到底没有把刀拔出来。
他整个人顺着力道，乖巧的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两人位置瞬间翻转，白零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另一只手一把按住他，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尾音拖的长而缱绻，“哪个登徒子如此大胆，居然敢夜闯皇宫？”
可能是怕屋外的人听到，她说话时贴的很近，声音轻微，气流暖风似的拂过他脸颊。
李四整个人都是一僵，条件反射的几乎要弹起来。
可白零半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