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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是瘟疫,应该是速战速决才好。拖的愈久,对朱蒙的身子的影响就越大,甚至还有可能传染给整个军营,到时候造成的后果是不可估量的。
杜言奚纹丝不动,“宇文副将,只怕言奚的这个要求,朱将军可能无法决定。因为,这件事与你有关。”
宇文光本在军营中就充当着军师的职位,为人很是聪敏。听杜言奚这么说,他意识到什么,焦躁的心平静下来,静静的回道,“御太医,但说无妨。”
“朱将军在军营里的风评,大抵是不好吧?”
宇文光心里似有千万只蚂蚁同时啮噬着他的心肺。渐渐的,他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崩的一丝不苟的脸也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御太医的意思,末将懂了。”
杜言奚拿出早就已经写好的药方,递给了宇文光,“按着这个方子,让他在今日喝上三次,不限时间。晚上我会去给他施针。”
宇文光这几日在军医那处进出多次,对一些药物的作用有了些个了解。他粗粗的览
过药方上的内容,惊觉杜言奚开的不过是普通的退烧药。
宇文光握着方子,没有再多问什么,就退下了。
御太医这么做,自然有自己的用意。
是夜,
朱蒙被灌下三壶药后,面色有了好转。杜言奚蒙着面巾将手搭在朱蒙的腕上把着脉。
宇文光皱眉站在杜言奚的身后,屏住了呼吸,“如何?”
“疫症无误,不过死不了。顶多是折腾去他半条命罢了。”
说完,杜言奚盯着熟睡着的朱蒙,像是在等待他的醒来。宇文光欲言又止,朱蒙自上次晕倒后,这几日从未清醒过
杜言奚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素手捏着两枚银针,分别的转进了朱蒙的两个耳垂之上。几乎是入针的瞬间,浑浑噩噩在床榻上睡了整三日的朱蒙睁开了眼睛。
他虽醒来,意识却还停留在三日之前。他半睁着眼,却觉浑身乏力,四肢也都麻的厉害,就像是被马匹从身上踏过了一半。
“将军,您醒了?”
宇文光迎上前,隔着帕子将朱蒙搀扶起身。朱蒙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坐直后才发现自己的床边还有一个女子,定睛看过后,朱蒙面色瞬间转为狰狞,“杜言奚,你在这里做什么?!给我滚出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送进猪圈()
杜言奚瞧了朱蒙一眼,径直出门。
军营外早有不少将士守候,将士前方站着的,是双手背在身后的曲解衡。见杜言奚出来,他迎上前,问道,“御太医,朱将军的情况如何?”
杜言奚出营帐后面色忽然变得煞白,听曲解衡这般问,她竟是微乎其微的哆嗦一下,本就不红润的脸庞上更加苍白。她嘴唇张合数次,却没有说出什么来。
曲解衡见状,脸色也不好看,“给本宫说!朱将军是军营里的主心骨,他若出了什么事,你一区区的御太医担当的起吗?!”
杜言奚咬着唇,缓慢的摇头,“朱将军这病,怕是不行了。”
几乎是杜言奚话落的同时,营帐内发出阵阵嘶吼声。宇文光从营帐中冲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曲解衡的面前,“殿下殿下!将军疯了,将军疯了!”
曲解衡厉声呵斥,“宇文副将,住嘴!休的胡言乱语!”
风吹起了营帐,内里朱蒙仅仅穿着一身中衣,疯了一般的用手捶着自己的胸口。他雪白的中衣上已渗出层层的血迹,胸口处是大片的红。
偏的,朱蒙边捶边哈哈大笑,这模样,不是失心疯是什么?
宇文光没有再说话,面上是一副无奈的表情。众将士们大惊,皆是议论纷纷。
耳边嘈杂的议论声不断传进曲解衡的耳里。他的嘴边快速划过一抹笑,面上却很是平静,“御太医,朱将军怎么会突然成了这样?!”
杜言奚扼腕叹息,只说了四字,“天妒英才。”
曲解衡沉默。
这种沉默配上杜言奚刚刚说的四字,却比千言万语都来的有用。这次,将士们反而安静下来,皆是默契的看向了曲解衡,等他下定夺。
“御太医你认为本宫该如何处理朱将军?”
杜言奚微微侧身,让众人能够完全看清营帐里的情况后这才说道,“回殿下,依臣之拙见,朱将军的病情在短期内是无法控制。但臣知殿下菩萨心肠,不会放弃朱将军,因此臣以为不如先将朱将军暂时隔离,直到朱将军完全恢复再让他回归,否则,以朱将军这种情况传染倒在其次,臣担心的是会动摇军心。周国对大温可是虎视眈眈啊”
“朱将军驻守在西部已有五年,轻易调动朱将军只怕才会动摇军心吧。”
曲解衡否决了杜言奚的这个决定,“御太医好生医治,本宫断然不会放弃朱将军的。”
将士们人心惶惶,还不待杜言奚回话,众人们便已经抗议起了曲解衡的这个打算。
大致的意思便是众人以为应以朱将军的身体为首。身子若不养好,敌军来袭也是枉然。
曲解衡与杜言奚交换着眼神,面上仍旧是一副为难的模样,“可是,本宫觉得那样对朱将军来说,不公平。”
“宇文副将跟在朱将军身边,也有五年时间了吧”
杜言奚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人群中很快就起了反应。没有人是不怕死的,特别是见到了朱蒙那副模样后。
众人立马符合杜言奚所言,“对啊太子殿下,宇文将军的本事不比朱将军来的低。”
宇文光受宠若惊的抬头,连连摆手,“怎可?不可,不可。”
人群中立刻有人劝起了宇文光,“宇文副将您也莫要谦逊,论武艺或许您没有朱将军高超,可论起智谋在这军营里您称第二哪有人敢称第一?”
宇文光张着嘴,眼看着似乎还欲拒绝。曲解衡语气一沉,当机立断道,“来人,将朱将军抬下,隔离!”
这几日,因着朱蒙昏迷,军营中的事务本就落在了宇文光一人身上。宇文光对曲解衡也是极其客气的,连带着曲解衡一声令下便有大胆的几人听了他的吩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几人接过杜言奚递来的面巾系在面上,准备去抬屋内的朱蒙。
朱蒙捶着胸口,笑出泪来。他明明是想说话的,为何偏偏一张口就成了笑。杜言奚,你好狠的心,你既决计将我从这个位子上拉下,你动手便是,为何要让我明明意识清醒却被你们当成疯子处置。
没错,朱蒙从始至终都是清醒的,可他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大脑。他也很疼,可他无法住手,就好像有一条绳牵引着他逼着他砸自己的胸口一般。
当他被几人从床榻上拉起,像一草芥一般时,朱蒙想破口大骂,只是当声音从他的嘴里发出后莫名成了笑声。
杜言奚微微摇头,鞠了鞠躬,就像是在哀悼一般,“朱将军也是个可怜人。”
朱蒙被几人半拖拉从杜言奚身边经过时,他忍不住的瞪向了杜言奚,凶狠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且慢。”
杜言奚忽的出声阻止,从袖下拿出了一个小瓷瓶,“你几人触碰了朱将军,便会有染上瘟疫的危险。此药粉在一个时辰内可阻断瘟疫缠身。”
几人皆是惊喜的向杜言奚道谢,“多谢御太医,多谢御太医。”
几人将朱蒙扔在地上,接过杜言奚手中的小瓷瓶在手上搓了搓。在他们做这些事的过程中,朱蒙就以一种抽搐的状态躺在地上,笑的癫狂。
杜言奚居高临下的欣赏着朱蒙狼狈的模样,清秀的面上浮现一抹快意。
朱蒙,很痛苦吧。
你懂吗,风水轮流转,你施加在别人身上的苦,你曾经对别人造过的孽,终有一天都会以另一种形式还到你的身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朱蒙躺在地上,双眸中隐隐有些水光。
像是看不到朱蒙眼里的祈求,杜言奚站直身子,“听闻军营里只有猪圈是空着的了,看来这几日,只能委屈下朱将军了。”
十恶不赦,杀人如麻,在杜言奚看来,这样的朱蒙畜生不如,人住的营帐又凭什么让他待着?!
“这”
几人面露为难,终究是在朱蒙身边待过几年的人,此时不免有些犹豫。
万一,朱蒙身上的瘟疫好了,会不会怪罪他们?
曲解衡垂眸,声音僵薄,“准。”
第二百七十六章迎刃而解()
温皇没有料到杜言奚二人的动作如此的迅速,不过短短四日的功夫就将十恶不赦,堪称军营恶霸的朱蒙赶出了军营。此时,李将军甚至还在敢来的路上。
温皇坐在了朱蒙曾经的营帐中,赞许的看着下方并排而立的二人,“你二人做的不错,告诉朕,你们想要什么嘉奖?”
曲解衡与杜言奚对看一眼,默契的摇头,
“回陛下(父皇),此乃儿臣(臣)之义务。”
温皇此言本就是试探,身为臣子为国效力实属应当,若二人提出了讨要嘉奖,温皇可能反而会发怒。
近几日的相处下来,温皇对二人的态度是愈发的好。他看向曲解衡,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并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无用。
那么他在皇宫里做出那副模样,可是为何?
是深受打压不得不隐藏自己的锋芒,还真的是与世无争,只愿做一个闲散之人?
曲解衡坦然的抬着头,迎上了温皇探究的目光。
杜言奚微微抬眼,转移了温皇探究的视线,“陛下,朱蒙既是在军营中染上的瘟疫,那么军营中实属不安全,陛下初来此处,为了以防万一,望陛下恩准臣替您把脉。”
杜言奚说的有理,温皇便也没有拒绝,“准。”
杜言奚今日拜见温皇,特意带来了一个装备齐全的医药箱。借此机会,她定要好好看看温皇的身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杜言奚小手微凉,初探上温皇手腕时,他习惯性的皱了下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