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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里只觉得千万个小毛毛虫在口鼻中爬，痒到心里却又必须按耐住咳嗽的冲动…真真不是简单事。
脚下越来越软，头脑越来越不清晰，眼前昏暗的隧道越来越模糊。
“挺住！”故里在心中大叫，“不能晕……倒在这里就完蛋了。”可眼前的景色好像慢镜头一样，越来越暗……
“你还好吗？你手上这是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喂！……”
故里只觉得青年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耳中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气声，但很快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一处满地垃圾，污水横流的沥青马路旁。地面满是淤泥、被烂树叶覆盖的井口晃动了几下。接着又是几下重重的敲击。突然，井盖从下面被撬开一侧，一只满是淤泥的手从里面伸出，接着又是一只手。
盖先生鼻子上还围着那条红色的纱巾，脸上、身上却都脏的好像刚从煤矿里钻出来一般。他双手撑住住沿，一用力将身体从井中拔出来。接着他又俯下身跪在井边，双臂在井中费劲的摸索、拖拽。终于，一个同样全身上下布满泥污的女人被拉了上来。她身着一条破烂不堪的纱裙，一只手臂红肿异常。
青年已经满头是汗，汗水混着泥水，现在的样子真心不能被他那些小粉丝看到。他把女人搬到路边安全的地方，自己也一屁股坐下去。路旁的大霓虹灯上闪烁着“区域联盟…中立区”的标识。这里已经是国界线。卡车、悬浮汽车呼啸驶过，带起一片片扬尘。下意识的去摸了下裤兜，青年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戒烟很多年。
马路对面正好一个身穿藏蓝土布衣衫的拾荒老人走过。他拖着一个巨大的麻袋包、头上戴一顶皱巴巴的渔夫帽。青年大叫一声：先生！有烟吗？
老人往这边看了一眼，无声地左右打量了下来来往往的车辆，在一个没有车的空档，不慌不忙的拖了大麻袋走过来。
盖先生明显有些疲劳，他强撑起耷拉着的脑袋，看了看眼前的老人，又说了一句：“您有烟吗？”
老人一挥手：“跟我来”。
深夜的河边，一个由破旧防水麻袋和塑料布拼起来的窝棚里，温柔的暖色光线射出。一个面色苍白的姑娘，躺在地上一堆干草和旧衣服垫起来的床铺上，她轻轻动了一下嘴唇。一滴、两滴……老人正从一个搪瓷缸子里舀出一勺勺深褐色的液体，滴在姑娘的嘴唇上。
“这是荆芥的叶子。熬水最管用”老人把搪瓷缸子放回窝棚中间的炉灶旁。火上的铸铁锅里正咕噜咕噜煮着汤。
“再加点薄荷叶，可以恢复的快点。”老人抓起一把看起来和野草没什么区别的草叶，用手指捻了一捻放进锅里，又用大汤匙在锅里搅了搅。
“你还好吗？”他瞅了瞅面前疲惫不堪的青年。
“多谢您救了我们。但我现在拿不出钱来”盖先生手底下是张草纸，旁边生锈的小饼干盒里有不多的碎烟草，他舔了一下草纸，卷好一只烟。
老人没说话，回身去一摞报纸后面掏了很久。末了，他掏出一个黄色的信封，在身上蹭了蹭浮土才递给青年，“我也是有求于你”。
青年愣住了：“这是……？”
老人从灶边拿了一只点燃的枯草，给青年点烟。直到青年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长长一口烟圈后，老人才慢慢开口说：“你要是有机会，把这封信给我带回去。”
“带……给谁？”青年微皱眉头。难不成这老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上面有地址”老人用指甲很长的食指敲了敲信封背面。
“你怎么……”青年的神经瞬间绷紧，警惕的望着面前的老人。
老人颔首示意了一下角落里一个老式收音机，里面正播放着今天的新闻。老人猫着腰过去调大了声音：
“今天傍晚19：20分，区域联盟安全部队彻底搜查了位于中区南部山区的一桩私建房屋。在里面搜查出大量走私工具……”
老人按下开关，说“别怕。我就想让你帮我带封信。其他什么都不需要”
青年的双肩放松了一点，他又狠狠地吸了口烟：“你怎么知道我们能不能回得去？”顿了下他又说“就算回得去，也不知道回到哪一年。”
“这里有地址，有机会的话你去看看。如果那里什么都没有，那就当没这回事。如果那里有人，就把这封信交给他”
青年抬头看了眼老人，几秒后他接过信封：“一言为定。”
第33章 想结婚先登山（）
拾荒老人的小窝棚内，盖先生就着昏暗的光线，用镊子从自己的手腕里取出一块血肉模糊的芯片。
大滴的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酒精消毒时的疼痛让他全身一紧，咬紧牙关没有吭声。
此时故里睡在一旁的草席上，手腕上敷着几片厚厚的草木叶子。窝棚中间的破旧沙发椅上，老人也发出有规律的呼噜声。
用绷带缠好伤口，盖先生走过去坐在故里身旁，细细端详着她。他伸出手想去碰一碰她的脸颊，最后却转而拍了拍她的肩膀：
“醒醒！我们该走了！”
故里皱了皱眉，挣扎着睁开眼。那眼神困惑而无助：“别扔下我，求你带我一起走……”说罢眼泪滚下脸颊，她突然近乎绝望的抱紧他的胳膊。
青年被这一把抓的有些囧，却还是拍了拍她的后背，有些困惑的皱皱眉：“你做梦了吧？要走就赶快穿鞋。”
故里愣了一下。很快认清眼前的人，并不是梦中人。
“对不起，我做了个噩梦”。
她抹了抹眼睛，刚要下地，就注意到陌生的床榻旁（如果这也能称为床榻的话），有一双串好鞋带的女士厚底运动鞋。原本浅咖色的帆布面已经磨得有些发毛，这显然不是新鞋，但却也收拾的非常干净。
“这里是”
盖先生指了指熟睡的老人，小声说：
“老人家收留了我们。你刚才晕倒在排烟道了。这是登山鞋。码数可能大了一点，但总比没有强。”
“登山……鞋？”
“对，我们要爬一夜的山。你现在最好吃点东西。”
＊＊＊
一小时后，两人果真站在一座高山脚下。故里仰着头，黑暗中怎么也看不到山顶。
“乖乖，这有多高啊”故里张大嘴巴，满脸蒙圈。山上隐约有缆车的点点灯光，蜿蜒向上直到视线看不到的地方。
“海拔3800米”
故里对海拔没有任何概念，她满心都在回忆喜马拉雅山多高：“话说这些灯光都是什么？”她指着高高在上慢慢蠕动的点点灯火。
“登山的人”
“登山？！这大半夜的？”
“对。帽子戴上，上面冷”说罢盖先生就把一顶红色的帽子往她头上扣去。故里乖乖的任他摆布。他还特意把她的耳朵塞到帽子里面：“缆车只能上到1000米的高度，之后都靠两条腿。”
“我们上去做什么？”故里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疑问。
“结婚”
“结婚？谁和谁？不会是我结婚吧？”
“你和成堂结婚。”
“结婚为什么要去那么高的地方结？”
“北半球就剩这么一个民政局。不只是你，谁结婚都要爬那么高！”
“那还有人愿意结婚？”故里脱口而出。
“所以啊……你以为呢？现在官方统计的结婚率还不到千分之一。”
“为什么非要去那么高的地方结婚？放在平地不行吗？”
“不行，这是为了让结婚的人冷静一下，彻底考虑一下到底还要不要结这个婚。据说一起爬上去，还决定要登记结婚人，连一半都不到。”
“我……”
“你必须上去。还记得你怎么答应我的？”
故里点点头，面前这个青年显然没开玩笑。可想到自己从小体育课没及过格，她还是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拖后腿。就算工作时搬箱子、上架子都归她管，但登山……她还真是第一次。
“好！爬就爬！”故里低头很具仪式感地把鞋带重新系好，“就算拼了命，我也一定会爬到顶上。”
缆车架子上大大的显示屏上闪着大大的数字：
“时间00：50第10组客人”
“时间00：57第11组客人”
老化的吊车轴承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声，每个车厢造型各异。有的是动物、还有是火车头。轮到故里和盖先生时，一辆降落伞筐形状地车厢滑过来。
一名身穿短袖制服的胖妹等在入口，她百无聊赖的给二人打开铁栅栏门：
“上吧，小心脚下。车上禁止跳跃打闹。出现事故责任自负……”
大荧幕迅速跳动“时间01：14第14组客人”
车厢每前进一点，头顶上方的轴承都会发出“吱扭~吱扭~”的响声。故里看到一对情侣正在前面一节缆车内接吻。男人有着运动员似的健壮体格，女孩子一头长发，衣着暴露。
“她就穿了裙子凉鞋”故里说完，又低头看看自己。出门前被盖先生给套了两件冲锋衣、一件毛衣、外面还套了一件露出棉絮的军大衣。
“我用得着穿这么多吗？”她鼻子上已经冒出小汗珠，背后也是刚才赶路时出的毛毛汗。毛线帽子下面头皮热的发痒……
“穿着！”盖先生一句话，故里再不敢开口。但她心里可没闲着，各种疑问翻来覆去，诸如：“人家小姑娘穿着凉鞋去结婚，我为什么一定要穿冬装？”“爬山和登山有什么区别？”“小题大做吧”……
他们从缆车里下来时，故里不自觉的缩了下脖子。凌冽的冷空气把她刚才身上的燥热一扫而光。山上，显然还在过冬天，放眼四周还有一堆一堆的雪没有融化。
“这里比山下要低十几度。但气温其实还不是问题。”盖先生开始往自己和故里的的腰间缠缆绳。故里的眼�